“没办法,若让你们从此处逃了出去,黑森林的出口很久就会被世人知晓,而我也将永无安宁之日。为了我的安宁之日,只好请你们先死。” 子桑怀玉霸道的内力外泄,石洞中顿时飞沙走石,也瀑布水流也受到波动,杂草晃动不停。 萧沉韫、萧瑜、温言斐受不住这霸道的内力压制,宛若泰山压顶般,齐齐单膝跪地。 苏南枝唇角再次溢出鲜血,下腹痛的更为厉害了。 子桑怀玉转身,如无情神祇,不悲不喜地扫视四人,在他眼中,这些人皆为蝼蚁草芥。 毕竟他足够强大、绝对性碾压。 萧沉韫额前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冷汗,萧瑜也好不到哪里去,温言斐被这霸道内力压的连手都抬不起来,正当三人各有心思时,子桑怀玉亘古不变的目光,徐徐定格在苏南枝那一双美人眸上—— 子桑怀玉古潭般不起波澜的眼睛,出现了迟疑,这份迟疑,逐渐演变为震惊。 他手中那柄可开山劈石的利剑,哐当落地!
第五百一十章 亡婴冢,流产 万千回忆犹如这飞天瀑布般,全部涌进脑海。 那一刻,子桑怀玉眼中出现了颓唐、沧桑,还有难以解开的惆怅、懊恼、悔过,他站在那里,死静的宛若一尊石像,不言不语了很久,逐渐收回周身内力。 萧沉韫等人如释重负。 子桑怀玉转过身去,缓步离开:“滚。” 只一个滚字,萧瑜便知道,子桑怀玉放过他们了。 “走,快走,趁着他没改变主意前,先逃出黑森林。”萧瑜率先一步,带领几人绕行离开。 出了子桑怀玉的溶洞,四人终于来到了紫娟河。 汹涌宽阔的紫娟河,河水澎湃浑浊,百丈瀑布的水全部落进其中,河中养着几十头扬州鳄鱼,河道两边开满极致灿烂的紫娟花。 各色不一的紫娟花层层堆砌,宛若云雾,风景是美的,可这条凶河淹死人无数,从未有百姓前来观赏这十里花海。 紫鹃花海内有一座巨大的衣冠冢,摆放着不少孩子用品,从婴孩时期到年少、成人、及笄之后的衣裳玉簪也有。 “子桑怀玉的女儿,不是出生就被狄琼溺毙了吗?子桑怀玉却执拗地买上这么多孩子用物,可见父爱如山,对这刚出生就死了的女儿疼到了骨子里。”温言斐感慨了一声。 萧瑜按照前世记忆,带着他们走了约莫半时辰,终于逃出了黑森林,走出了紫娟河。 萧沉韫第一时间集结兵士,带着苏南枝回军队,找洛云崖为她医治。 经过一天一夜的战争,镇国侯与魏奉远已经成功占领了半个图邺城,数十万大军驻守在图邺城郊外。 而西戎那边,一直是莫北川总督带兵驻守。 西戎和北狄联合,萧沉韫和萧瑜带领南北兵力合盟,先打北狄再打西戎,为的就是逐个击破,西戎的云亲王用兵如神,莫北川未能将兵线推进达歌草原,但也成功守住了渊城。 …… 营帐内。 洛云崖先给苏南枝服下一颗药丸,随后搭脉诊治,疯狂翻箱倒柜配药、熬药。 苏南枝昏迷在床,萧沉韫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那么守在床前。 洛云崖脸色万般凝重地压低声音:“王爷,你跟我出来一下。” 萧沉韫剑眉紧蹙成川字,自知情况不妙。 方才他将苏南枝抱回来时,双手全是她腹下淌出来的血,想起那些鲜血,萧沉韫便觉得触目惊心。 “王爷……” 洛云崖沉吟了片刻,三番五次斟酌用词,最终才鼓起勇气叹息道:“王妃腹中胎儿……” 萧沉韫浑身一晃,只觉心痛如绞,脑子里一片浆糊,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说……” “王妃腹中胎儿,原是双生胎,如今……”洛云崖掐了掐眉心,叹气,“抱歉,没能保住……” 萧沉韫当即就有些站不住了,被余晔急忙扶了一下,这才恢复冷静。 他攥紧了拳头,豆大的汗水一颗颗滑落,脸色一寸寸惨白。 “我使尽毕生医术所学,也没能保住双胎,只能勉强保住其中一胎。”洛云崖安慰道,“但这一胎,哪怕是生下来,身子也会比同龄孩子羸弱,若不悉心照料,只怕也会夭折。你们还年轻,以后要孩子的机会还有很多,王爷想开些……” 洛云崖尽可能用他贫匮的词汇,拍着萧沉韫肩膀劝慰: “王妃死里逃生,历尽凶险,能保住一胎已是不易。两军交战,国情动荡,你所做皆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国土安宁,你无愧家国也无愧王妃,你做的已经够好了。王爷想开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比我明白。” 萧沉韫攒眉不语,郁结于心。 若不是他疏于对南枝的保护,若不是他不够警觉,又何至于让南枝受这遭罪? 萧沉韫心中有愧,脸色难看极了,转身便离开营帐,坐在荒芜的山岗之上,俯瞰历尽战乱之后一片狼藉的图邺城。 狼烟未消,路有尸骨,巷藏臭狗。 他这一生无愧于家国,在没遇见苏南枝前,他不曾设想过会有妻子。 后来,他与苏南枝经历磨难成亲,却又在新婚当夜征战沙场,妻子有孕,丈夫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孕妇本就不易,他很难想象,南枝是如何撑过那些艰难时日的。 他此生,唯独对苏南枝有愧。 他很想和其他人一样,喝上几坛烈酒消愁,一醉方休。 可他不能,作为三军主帅,必须时刻保持高度清醒、理智,决不能肆意妄为,他手掌政权,稍稍出错,便会使无辜之人丢掉性命。 做摄政王容易,当好摄政王却难。 那一日,阿诺将南枝要挟在城墙之上,逼他做抉择,他真是后怕极了。 幸好那日,是假的苏南枝。 若是真的南枝,被敌军绑在城墙之上做要挟,他真会退兵吗? 他萧沉韫是人,有妻儿子女、至亲好友,难道其他死去的战士便没有妻儿亲人吗?数万战士齐心协力将兵线推到图邺城前,若是因为南枝退兵,会寒了多少将士的心,会让壮烈牺牲的兵士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他不能为了一人,让成千上万的士兵去死,也不能为了一人,让成千上万士兵白白死去。 萧沉韫作为先帝亲自教导的皇子,骨子里流淌着职责与使命,为人夫,便会当好丈夫,为人父,便会做好父亲,若是将来君临天下,自然会做一个好帝王。 可是…… 对不起…… 他没有照顾好妻子。 萧沉韫坐在山岗之上,被风沙吹红了眼眶。 从未痛哭过的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悲泣。
第五百一十一章 风是冷的,吻是热的 苏南枝醒来时,已是深夜,身旁是空荡荡的冰凉床铺。 萧沉韫不在身边,他去了哪里? 见苏南枝醒来,春盛一个箭步急切上前,迅速扶住她:“王妃!你终于醒了!我好、好担、担心你!” 说这话时,春盛已经带了哽咽之声,掩唇哭出来声,牙齿咬住嘴唇,大颗大颗泪珠掉落,溅在苏南枝的手背上,打湿了她的袖子。 “春盛……”苏南枝唇色惨白,白的像是深冬霜雪,虚弱到连声音也断断续续,“我没事……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你如何?” 那日她纵马引开敌兵杀手后,遭遇如何? 春盛不愿意让苏南枝担心,只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用寥寥一句话概括:“我一切都好,后来被抓到西戎后,子珊公主把我救出来,我们一起逃回了大庆。” 她省略了那些屈辱的遭遇,还有残忍的迫害,只是报喜不报忧。 苏南枝叹了一声:“平安回来……就好……” 无论如何,春盛平安归来、子珊也逃回了大庆,虽然过程艰辛,可结局是好的,便让所有的艰辛都有了意义…… 苏南枝脑中迅速掠过一道人影,急忙掀被下床:“鸢雅呢?” 鸢雅拼死护她平安,那鸢雅和萧仁明如何了? “鸢雅她……”春盛犹豫着,不敢开口,叹息道,“王妃还是自己去看吧。” 深秋寒夜的冷风猎猎作响,苏南枝纤瘦玉白的手指,紧攥雪白大氅,一路小跑过去。 推开鸢雅的房门,立刻闻到浓烈药味。 刺鼻、呛人,令她揪心。 萧仁明日夜不歇地守在鸢雅身侧,大掌紧握鸢雅无力虚弱的手,眼眶微红,苏南枝踮起脚尖轻轻走进去时,仿佛看到了他哭过的痕迹。 “阿雅如何了?” 萧仁明摇摇头:“不太好。” “怎么说?” “身中数支毒箭,恐怕以后都是活死人,永远醒不过来。醒过来,也会成为瘫痪在床的废人。”萧仁明心痛如绞,暗自垂泪,“她是为了救本王,为了救你。她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其实人很好……哪怕她不是那个小道姑阿雅,本王也喜欢她,无论她是怎么样的阿雅,我都喜欢……” “她骗了我,利用了我,我原本是想报复她,可她躺在这一方小小的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我再滔天的怨恨,也尽数变成了疼惜。” 疼惜,心疼她,珍惜她。 “可阿雅,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了……”萧仁明掉下泪来,低着头,眼圈猩红。 从前的阿雅,仿佛盛夏的穿堂风,恣意随性,宛若翩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敢爱敢恨,勇敢无畏,可爱又任性,仗义又毒舌,灿烂又美丽,可现在呢…… 苏南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她不敢去看病榻上的鸢雅。 她难以忘记,黑森林为她出生入死的阿雅,不把自己的命当做命的阿雅。 以鸢雅的武功,只要她不那么无私,只要她退缩一步,只要不拼死为苏南枝杀出一条血路,就肯定不会身中数箭。 她还是想念记忆里鲜活的鸢雅…… 苏南枝有些喘不过气,心脏生疼,坐在鸢雅床前,陪了她很久。 她很愧疚。 再多的愧疚也无济于事,鸢雅已经这样了…… ****** 萧沉韫在山岗吹了很久的冷风。 为君者,冷静自持,克己守礼,而萧沉韫便是把克己、自律奉行到极致,外人只看到了他权势滔天,却从不懂权利给他带来的束缚枷锁。 有了这层束缚,他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肩上担着层层重任的人,没有任性可言。 萧沉韫心事重重地跳下数丈高的山岗,踩着轻功,平稳落地,像是神祇临世,回了营帐时却发现苏南枝不在,顿时心慌意乱,头脑一片空白:“余晔,可看到王妃?” “王妃……”余晔拍了下后脑勺,“先前看见春盛搀扶王妃去探望鸢姑娘了。” “好。”萧沉韫心中一阵后怕,疾步去找苏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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