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啊……你听二哥解释……” “南枝,此事我们绝非故意瞒你。”苏南澈也讲道。 “姐姐,抱歉…我不想瞒着你……” “你们……我一个也不信!”苏南枝再问,“父亲的冰棺在哪!” 萧沉韫走上前握住她冰凉寒冷的手,生怕她伤风感冒,可下一刻,苏南枝推开了他,剜了他一眼,萧沉韫便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温言斐声音低沉,如实道:“父亲冰棺,在城内驿站。” 苏南枝转身便走,每走一步,泪水便越发汹涌,她父亲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外面到底传了什么流言蜚语? 父亲不是说好,要等她回家的吗?
第五百七十八章 父亲…为何自缢啊…… 萧沉韫疾步追上苏南枝,牵住她的手,却被苏南枝直接甩开。 在前往驿站的马车上,苏南枝一言不发,吧嗒落泪。 萧沉韫对这样的苏南枝无所适从,沉默着叹了几次气。 苏南枝瞥向萧沉韫,眸中有着红血丝:“你们打算瞒着我到何时?是打算把父亲下葬之后,才告诉我吗?!还是等猴年马月,等我发现不对劲,你们再告诉我?!” “本王……” “你不该瞒着我父亲去世之事。” “是本王做得不对。” 在即将达到驿站前,会经过说书楼,嘈杂的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涌进车内: “知道吧?前兵部尚书苏正通敌卖国!” “该死的老东西发国难财,不知道西戎给了他多少好处,居然卖国!” “我诅咒这老东西下十八层地狱,因为他通敌叛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士兵,我儿子就是战死沙场的。” “诶,你知道他尸首停在哪里吗?咱们去扎他几刀出口气!” 说书馆内群声沸腾,越说越激动,甚至形成了讨伐之势。 此时,一个戴斗笠面纱的姑娘,回应道:“好像是在驿站吧,劳请诸位也替我扎几刀。” 随后—— 大批大批的人挤出说书馆,大喊“歼灭逆贼,责无旁贷!”的口号,群情愤起,将驿站围困的水泄不通! 这些刺耳的口号,像尖锐的刀刃,刺进了她心脏,搅得她心肺一片血肉模糊。 她有多么想冲出大喊,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她吼不出来,喉咙间一片甜腥,竟是气急攻心,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冲进去!鞭尸泄恨!苏正逆贼!” 百姓们喊着口号,人群从点滴汇聚成洪流,人数之多,像破闸的潮水冲进驿站,官兵们根本拦不住! 值守驿站的士兵们不可能误伤百姓,还没抽到出来,就被百姓们推到在地! “快去找找!看看苏正那内贼的尸首停在哪里!” “找到了!在三楼天字房!” “不好!他们要抢苏大人的棺材!”余晔连忙勒停缰绳,吹了个暗号,便有不少沿街巡逻的士兵赶来维护现场秩序。 士兵赶到时,不少百姓已经涌进了房间! 身子虚弱的苏南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直走下马车,踩着轻功就来了三楼,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她守在了苏正的冰棺前。 冰棺里放着苏正的尸首,里面不断添加着新鲜的冰块,以保证肉身不臭不腐,可毕竟苏正已经死了好些天,再用冰块保证,遗容也已经产生了不少变化。 苏南枝看到苏正的脖子上,有一条显眼的勒痕。 苏正是自缢而死。 为什么是自缢,而不是被人勒死呢? 苏南枝到苏正房间看过,屋中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父亲从她那日下午去给达歌草原送信时,都还好好的,回来到现在,苏正没有出过府,她也没有听见任何打斗声响,唯一的可能,只有自缢。 瞬间,她就忍不住了,有些濒临奔溃:“我父亲……为何自缢啊……” 苏南枝歇斯底里,破音沙哑,痛心地重复问道:“为何……为何啊!” 萧沉韫和苏南澈苏南辕先后赶来。 苏南枝已经扑在冰棺上哭的昏天黑地,她泪眼朦胧地抬头,愤愤地看向冲来的人群,大吼道:“今日!谁敢动我父亲尸首一根手指头?!” “这……这不是摄政王妃吗?” 众人议论纷纷:“摄政王妃了不起吗?摄政王妃的父亲通敌叛国,摄政王就该休了她!” 群情愤起。 “你们,凭什么,说我父亲通敌叛国!?”苏南枝双眸通红,厉声反问,“我父亲为大庆殚精竭虑一辈子,临到死了还要受你们指责!” 萧沉韫越过人群,双手紧紧搀扶住苏南枝,将她揽入怀中,紧皱眉头、低声安抚:“交给本王。” 萧沉韫来了,苏南枝双眼更加通红,死死攥住他的衣领,咬牙道:“他们污蔑我父亲,我父亲……不想通敌叛国的……他不想这样的……我不能让我父亲背负这样的骂名……你明白吗?萧沉韫,你明白吗!” 她声声竭力,嗓音嘶哑破碎,椎心泣血般痛苦。 萧沉韫卸下大氅,裹在苏南枝身上,俊脸冷沉阴郁,目光寒凉地扫了眼在场所有人。 只一眼,所有人便不敢再乱嚼舌根。 萧沉韫负手而立,挡在苏南枝身前,也站在苏正的冰棺前面:“一年前,苏家因辅佐本王清君侧,扳倒祸乱朝政的先皇后左如月和假太子萧子炎,而得罪云亲王。云亲王为报复苏家,杀苏府满门家丁,又劫走苏大人,在他身上施了傀儡术。” “在他不知情之下,云亲王利用他传达大庆军秘,但这些军秘都无关紧要,从未酿成大错,也被南枝郡主及时弥补。苏正为官清廉一生,办过的桩桩案子,就算交于御史台千次,也审不出一次过错!” “苏正从未叛国,他是被傀儡术所致,为不再被傀儡术操纵,也为弥补自己不知情下犯的错,苏正选择自缢身亡。” “他没有错,错的是云亲王,以此卑劣手段陷害大庆忠良。” “诸位要笔诛口伐,也应当了解事情原委。” 萧沉韫字字掷地,威严而沉重。 看不下去的莫北川也叹了口气,压了压手,站出来说道:“父老乡亲,听我莫北川说几句。我莫总督,你们总该信我吧?” 莫总督在渊城颇有清誉,当地百姓最为信服他。 莫北川道:“本官与苏正同朝为官数十年,本官敢以头上乌纱帽作保,苏正绝不会通敌叛国。” “诸位人云亦云,也不把动脑子好好想一想,苏家大公子弃笔从戎,舍掉京城的大理寺卿职位,远赴边疆来保卫渊城,舍生忘死到敌军阵营去做卧底,再说苏二公子,人家本是前途无量的护城军参将,就在不来渊城打这一仗,也完全可以平步青云!” “诸位来说说,苏家这位二子,为何要奔赴战场?是嫌命不够长?” 为何?
第五百七十九章 你个刁民,不要乱说! 当然是为了保家卫国! 先前沸腾的人群,渐渐沉默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浑话。 莫北川又道:“再说摄政王妃,人家辅佐王爷平叛乱党、治理水患、救难民,怀着八月身孕铤而走险为摄政王送军中密报,因此难产,险些母子……罢了。本官从不爱废话,也不从解释什么,今日是实在看不下去!” “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时,也要看自己身上干不干净。你们如此诋毁国之忠良,又与残害百姓的西戎敌军有何两样?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你、你、还有你,人云亦云,却不了解内里真相,就冲动咒骂,还要毁苏大人尸首。” “本官今日带着军队护在驿站前,看你们谁敢动苏大人尸首一根汗毛!” “也就王妃仁慈,不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之罪。”余晔呵了一声,“让我看看,方才是谁冲在最前面?” 先前最激动喊口号的那几个,纷纷朝后退了几步,也就是这个动作,让余晔迅速识别出他们的异样来,当即喊道:“将他们抓住!” “你们是官,就可以随意抓人了吗!” “最先起哄之人就是你们,想必是受人挑唆指使吧?”余晔道,“别废话,全都铐起来。” “对对对,最开始就是他们在说书馆提起此事的。”其余几个百姓回过味儿,立刻指着那几个人说道,“本来我们都不知道此事,可这几日,苏大人通敌叛国之事,就像长了脚似的,满京城都知道了!” “好啊,都是你们误导大家!” “人家苏大人是中了傀儡术,根本不是苏大人自己想通敌叛国!” “此事也不是苏大人想得,何况他以死谢罪,已经自缢身亡,你们还想怎样?!”人群瞬间再次吵吵闹闹,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骂的都是先前那几个闹得最厉害的。 苏南枝看向那四个人,目光冰冷刺骨。 …… 总督府,正堂。 先前被绑回来的四人,跪在地上,满脸惶恐地看向苏南枝和萧沉韫:“真是个误会,小的之前也是错信他人,才对苏大人有误解,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 “你们受何人指使?若现在说出来,本王可轻饶。” “没、没有……” “上刑吧。能用刑具撬开的嘴,本王不想多费口舌。” 萧沉韫话音刚落,几个男人便先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路过此处的狄窈听见这边声音,忍不住问丫鬟:“正堂这么热闹?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桃红微怔:“不算是好事发生,是摄政王在审讯,有人受了刑罚。” 那人叫的那么凄惨,怎么可能是好事发生?桃红对这狄窈没什么好感,明明狄窈自己之前都是一个普通人,后来被北狄认来当公主,这才短短不过一月,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刚进总督府,一副小白兔的翼翼模样,可这才一个月,便仗着子桑怀玉是生父,在总督府耀武扬威,生怕谁不知道她未来会是北狄唯一的嫡公主。 狄窈好奇地挑了下右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谁受了刑府?对了,听闻今早王妃发了一通疯,又哭又闹,肝肠寸断地去驿站,你说她像个泼妇一样,摄政王还能喜欢她多久啊……” 对于狄窈议论王妃的说辞,桃红有些不喜,但毕竟现在的主子还是狄窈,所以面上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老实回答道:“听说是……审讯传播苏老爷通敌叛国的几个街头混混。他们好像是受人指使,王爷正在拷问。” 狄窈脸上的笑微微一僵,哦了一声,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你要去哪里?”子桑怀玉从对面走了过来。 狄窈低头,十指有些不安地交叉,结结巴巴道:“父亲大人。我我有些乏了,想要回屋休息。” 子桑怀玉微微点头。 狄窈朝前走了几步,刚要离开时,子桑怀玉负手而立,微启薄唇,声音透着一股子平静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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