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冷酷狠戾的男人,薄情寡义杀人如麻,偏生了一副温润儒雅的皮囊。 给她虚无缥缈的希望,又让她绝望,苏晓筱以为即将飞上云天,却被他摔入深渊。 亲手粉碎了她美好的全部臆想。 什么当九王妃、王府就是家、生孩子…… 萧瑜用吹发可断的寒剑,缓缓轻划过女子锁骨、脖颈,最后挑起她的下巴,面无表情,音线冷如冰川,一字一句道:“九、王、妃,只有苏南枝配当。” 泛着寒光的剑刃步步逼近,苏晓筱狼狈后退到崖边。 原来…… 萧瑜对她从未有过半分着真心啊! “不要!求求王爷不要杀我!我以后不会给你添麻烦!” “啊!!不要!!!” 苏晓筱不想死! 剑刃落下时,苏晓筱急忙后仰躲开! 这一后仰,便栽下悬崖,传来女子凄厉惊悚如鬼的尖叫,锐利地像要刺破耳膜—— 她落入深渊,耳畔是急速掠过的凛冽寒风,她看着萧瑜衣袂被崖风吹得猎猎翻飞,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崖边,无情极了,那一双眸子寒冷如刀,平静如万年冰潭,平淡道:“补一刀。” 崖地高度可能不致死。 需要补一刀。 冷血麻木的三个字响起,洛城甩出飞刀刺去。 “噗嗤——” 尖刀没入胸前。 她闭上眼那刻,也难以相信,心爱的男人会被这样对她…… 她不信啊!不信! 大红嫁衣的女子,身躯如断线风筝般滚落山崖。 崖边男人面无表情,平静吐出二字:“善、后。” “是。” …… 第二天苏正派人去找失踪的苏晓筱。 报官后,京兆府说苏晓筱在嫁衣店遭遇大火后遇上流寇,跳崖自尽了。 苏晓筱失踪,九王纳妾一事自然被搁置,他派人平息了皇后散出的流言,一时间,除了皇家与苏家之外,无人知道温润仁德的九王还有这档子秘辛风流史。 再过了十五天。 萧瑜携着礼盒登门拜访。 马上就要清明了,苏南枝正为亡母祭祀做准备。 江源将一袭玄袍黑玉束冠的萧瑜迎进门。 苏南枝兄妹与苏正放下手中的祭祀物品,朝萧瑜行礼。 萧瑜赶在苏正跪地之前,扶起了他,叹道:“苏大人何必这般多礼?” 苏正自从决定追随救苏家于危难的萧沉韫,便潜意识把苏家划为摄政王羽翼,对萧瑜远比从前客套疏远。 五人坐于正厅,气氛尴尬到沉默。 萧瑜眸光如春水,温润克制地看了一眼苏南枝后,又满怀歉意地站起身,朝着苏正微微作了一揖,拱手道:“苏伯父,那夜本就是意外,但不管怎么样,本王都打算对苏晓筱负责,奈何她命薄丧于流寇之手……” 随后命令洛城搬来了一大礼箱,以做安抚。 苏正立刻同他行礼,忙道:“王爷这是折煞老臣了。” “本王一点心意罢了。” 萧瑜蹙眉叹气,“至于苏晓筱葬礼一事,若伯父有何困难,尽管找本王协助,毕竟她是枝枝表妹,本王无法袖手旁观。” 因为苏晓筱是枝枝表妹,他才愿意来宽慰、协助苏家办丧,而绝非那夜情缘,话里话外对苏南枝一片真心。 苏南枝面上不起波澜,心中却掀了风浪。 她笃定苏晓筱已被萧瑜所杀。 前脚杀完苏晓筱,后脚又备礼来宽慰苏家,甚至暗暗对她表明心迹。 若非知道那温润羊皮下,是不择手段的狼子野心,恐怕苏南枝听了都要感动呢……呵呵。 苏正蹙眉长叹:“待寻到晓筱尸首再办丧,此事晦气,王爷日理万机,怎敢劳烦您?” 你来我往又打了好一番太极,萧瑜这才笑着转身离去。 出了苏府上马车的那瞬间,萧瑜骤然变脸,神色冰寒,将手中茶盏捏碎成齑粉:“苏南枝今日一句话都不说,是不信本王!她经常去找萧沉韫,他们关系就这么好?她连本王王府都没去几次,去摄政王府,就跟走亲戚那般频繁。” 若是旁的情敌,杀了便是。 可那人是第一权臣战神萧沉韫。 洛城思索了下:“陛下身子近来不太好,可能就是这几年了,苏家这块硬骨头难啃,倒戈成摄政王羽翼。但太傅独女也未婚配,儿子不比苏正二子有出息,但太傅旁支发展也不错,听说太子正在接近太傅之女。” 萧瑜阖眸颔首,太阳穴青筋微跳:“苏南枝一事慢慢来,不急娶王妃,先处理死水县一事。辛苦蓄养的乱党势力被萧沉韫连根拔起,银票一事再出错,你提头来见。” “明日清明,苏南枝必定祭祀亡母,替本王备礼送去。” “……” 敢情王爷还没放弃苏南枝,那他先前白举荐太傅之女了。 有时连洛城都分不清,王爷对苏南枝到底是想招揽,还是有情意?
第六十六章 枝枝是心尖宝贝呀~ 第二日,清晨。 灰蒙蒙的天升起微凉薄雾,细雨如丝斜斜飘下来。 未等春盛来叫,苏南枝便揣着心事醒了。 今日要去祭祀亡母,她身着素衣,用一根白色发带,将青丝半散半绾,随后推开了窗,任凉风裹着冷雨打进来。 她想,老天爷既然都让她重生了。 为何不重生到母亲在世之前? 那样,她就可以看到二十多年未见的母亲了啊…… 孩提时,娘亲总将她抱在怀中哄睡,给她梳妆,对她无底线的疼爱,但凡兄长对她说话大声了些,都会批评他们。 她八岁时,曾问娘亲为何这般疼她啊?别家都重男轻女,只疼儿子的。 娘亲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一边给她戴绒花,一边刮了刮她鼻尖,温柔笑言:“因为咱家三个儿子,就你一个闺女啊,你就是我们心尖尖上的小宝贝呀~”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还会有两个弟弟,父母健在、家庭美满。 四年前,苏南枝及笄,已有八月身孕的娘亲带着她与幼弟,去老家省亲,回京时遭遇极端天气,船翻了,母亲幼弟溺水而亡,出行前太医便说,母亲怀的是男孩啊,唉…… 人生总有憾事。 这遗憾,是扎在苏南枝肉里的针。 不知何时,天光已亮。 父兄与江源已备好所有祭祀用品。 春盛安静地给苏南枝撑伞。 一行人去了城北樱羽山。 山中景色极美,不少世家先祖都埋在此处。 几十里花树随着山脉绵延起伏,其中最多的便是各色樱花树,玫粉、艳红、雪白等色点缀着葱茏青山,还有海棠、梨花、芙蓉、木槿等,正值春盛,雨打下来,花片簌簌而落。 行人或多都身着淡色,垂眸低头。 也有碰上出|殡的。 春盛细心地将地上冥钱踢开,怕自家姑娘踩到了晦气。 走到山顶苏家庄园,挨个祭奠先祖,最后才来到亡母墓前。 一见到石碑上‘爱妻楚氏 ’四字,一路沉默不语的苏正,便将伞倾斜过去,为墓碑遮风挡雨,任凉雨淋湿他瘦削的后背。 兄妹三人跪地磕头。 苏家百名仆从陆陆续续跪下。 苏南枝眼眶红的厉害,将冥币一张张放入焚烧的铜盆中,连素日里话痨的二哥都吸了吸泛酸的鼻尖开始摆贡品,向来理智冷静的大哥点香烛的手也在发颤。 母亲是苏家最温暖的阳光。 慈善、贤惠、温柔、治家有方,就连生气也是和风细雨。 她与幼弟意外身亡的那年,整个苏家昏天黑地,没有一丝光。 众人默哀,缄默不语地完成祭祀。 气氛隆重沉闷,直到苏家离开樱羽山后,都没有人笑过。 苏南枝心情抑郁地回了家,吃了萧沉韫给的丹药,便关在自己院子里练武,她心情不好,就越想努力变强大,强大到能护住这苏家,不再发生母亲那样的悲剧。 今日晚膳,苏南澈、苏正都没胃口吃饭,甚至没上桌,苏南枝也说乏了不吃,只有苏南辕唉声叹气地趴在饭桌上,有气无力地夹菜,兴致缺缺时,恰好碰到路过的春盛。 苏南辕诶了声:“小丫头过来,陪我吃饭。” “啊?奴婢?陪主子吃饭,于理不合。” “那我也没少看你陪枝枝吃饭啊!”苏南辕用筷子敲了敲旁边的碗,“坐下,陪我吃饭,这是命令,我给你钱。” 见四周没什么人,春盛只好坐下,陪他吃饭。 苏南辕心情不好,喝了点酒,便开始大着舌头,苦涩嘟囔:“你是不知道,母亲死的有多惨呐……” “先夫人不是落水溺亡吗?”春盛微怔。 举壶灌酒的苏南辕猛然惊醒,连忙止住话题,抽自己一巴掌:“我醉了,瞎编的,我醉了就是这个样子,连自己在瞎编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往心里去,更别在枝枝面前讲这些。” 春盛懂事地哦了声。 待二人用完膳,春盛回到院子,发现天黑了,苏南枝还在练。 春盛心疼地走去为她擦汗:“姑娘,好姑娘,你已经很厉害了,咱们别练了。” 苏南枝累的手软,靠在春盛肩膀上,春盛刚要扶着她进屋时,余晔便翻墙进来,特地敲了敲墙:“县主,春盛姑娘,我能翻墙进来吗?” 春盛颇为无奈:“余将军不是已经翻进来了?” 余晔尴尬低咳一声,面色十分凝重:“县主。有个事你可能无法接受。” “什么事?”苏南枝蹙眉。 “令慈的墓,被那伙盗墓贼,盗了。” 虽然料到余晔夜里来不会有好事,但—— 苏南枝面色陡然冰冷! 盗墓、盗了母亲的墓? 余晔察言观色,谨慎开口:“苏大人年迈已入睡,你二哥冲动,若得知此事怕会提刀去把贼砍了,你大哥在忙大理寺其他案件,王爷便让我先同你讲。而且……令慈墓内疑点重重。” 疑点重重?苏南枝心提了起来。 “他在哪里?” “樱羽山清查案发现场。” 苏南枝踩着不太熟练的轻功,便翻墙出去,就看见墙下站着的萧沉韫。 “王爷?王爷您不是在樱羽山?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不来吗?”余晔微惊。 其实是怕苏南枝受不住亡母被盗墓这消息,萧沉韫才亲自赶来的。 “你的轻功不足以飞到樱羽山,本王带你去。” 萧沉韫没说别的,便揽着她飞走了。 夜色中,男人脸色稍显严肃。 苏南枝便知道墓里,或许被贼糟践的不成样子。 刚赶到时,远远便看见四个守墓人死在血泊中。 若是往常,根本没人敢盗一品大臣亡妻的墓。 可那一伙盗墓贼猖獗至极,先前就敢盗太傅亡妻的墓,又听说苏家富贵,给先夫人陪葬了无数金银财宝,天黑就窃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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