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苏南枝提起子桑怀玉,狄琼那表情就像吃了一个苍蝇。 狄琼见君曜不在,只停留了一会儿便走了,临走前她说道:“十五日后,朕会颁布一道重要圣旨。” 苏南枝微微一愣。 狄琼面色严肃,眼底有着深意,好像这道圣旨,真的十分重要。 说完,狄琼走了。 看着狄琼彻底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苏南枝坐在寝殿内,吃着桂花糕,自言自语地沉吟:“子桑叔,和女王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真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闹到这个地步。” “你想知道?”萧沉韫坐在她对面,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色面具,露出狐狸一般老谋深算的眼睛。 看着这双眼,苏南枝便觉得心中不妙,只听萧沉韫缓缓说道:“想知道的话,你便服个软。” “服……软?”苏南枝想起二人上次因为萧瑜吵架的事情。 那次吵架,说过去,也没过去,说没过去,但因为各种事情堆积,二人不得不共同处理,所以关系也没有僵化,就像埋在肉里的刺,没人去挑破,看不见就跟不存在似的。 但今日还是被萧沉韫提起来了。 “离萧瑜远一些。”萧沉韫默了下,他承认他有些小心眼,说道:“离他远些,本王便可既往不咎,忽略上次之事。” 看吧,他很好哄的,就算苏南枝不哄他,他也能把自己哄好。 或许这便是夫妻相处之道,想要长远地过,总不能因为一件事情永远纠缠不放。 有时候,模糊错误,彼此宽容,放过彼此,也是长远的相处之道。 苏南枝默默地喝着茶,低下头。 其实那日,她有错。 错在,不该权欲迷了眼,第一时间没去救君曜,而是选择去揪出幕后主使。 若那日君曜有个三长两短,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第二,不许在北狄纳男妾、取平夫。”萧沉韫继续说道,“第三,向世人表明,你我二人并未和离,仍是夫妻关系。” 不然总有人觊觎他的妻。 “哦。”苏南枝回应道。 “你只哦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本王哭给你看,你才肯定答应?”萧沉韫有些紧张地笑了下,难不成她还真起了纳男妾的意思? 那他算什么? 他作为夫君的地位呢? “哦就是答应、同意的意思啊。”苏南枝笑着颔首,“答应你。” 萧沉韫松了口气,这才将自己知道的,徐徐讲了出来:“关于子桑叔,我可能是有一些了解,但不确定所了解之事,是真是假。” 苏南枝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安静地听萧沉韫徐徐道来。 “据本王知晓,三十年曾有一位子桑姓氏的年轻男子考取了文武双料状元,具体姓名不清楚,需要翻看典籍,从我知道子桑叔的姓氏时,就命人查过典籍,可关于那位子桑氏状元郎的典籍却被秘密封存,藏于皇陵密室。” “你要知道,所有皇室朝堂最高登基的辛秘,都会被秘密封存在皇陵密室内,若想调出辛秘典籍,需要玉玺。但本王如今还没有玉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只有帝王,才能调出这份典籍?”苏南枝问。 萧沉韫点头:“嗯。” “虽是尘封的辛秘,本王不知全貌,但也曾听过一段关于这位子桑状元的二三事。父皇当年曾与我说过,他有一位姓子桑的谋臣,是文武双料状元,也是大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可惜天妒英才,这位年轻丞相,上任不足三月,便因公殉职。” “那真是天妒英才……英雄薄命。”苏南枝有些惋惜道,“如此年轻有为的丞相,能文能武,还是多少年难遇的双料状元。” “世人都以为他因公殉职,但据本王从父皇嘴里得知,这位子桑状元,可能并没有死,而是被外派出去,执行了一项重大的隐秘任务。”
第六百八十九章 恨里有爱,百般痛苦 “什么重大的隐秘任务?”苏南枝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还记得丰清吧?他养父祖上是北狄人,却在大庆渊城扎根数十年,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大庆人,却不曾想他们是北狄先皇安插在大庆数十年之久的家庭暗棋。本王只是揣测,这位子桑丞相,之所以对外宣称因公殉职,是因为父皇也把他安插进了北狄皇室。” “而恰好二十年前,当今女王陛下府上有一位子桑姓氏的谋士,在不久后成为了北狄的国师,在不知不觉间掀起了北狄皇室的腥风血雨。这位国师,便是你的生父,子桑怀玉。” “等等……”苏南枝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的意思是,子桑叔便是二十年前,那位文武双料状元、大庆最年轻的丞相?” “本王只是推测。”萧沉韫道,“并无确切证据。” “但……你若实在想知道,我可以违规秘密调出典籍,查探那位子桑丞相的详细身份,核对下,是否是如今的子桑叔。” “你推测的,应该是正确的。”苏南枝摇头,脑海里浮出一段画面,“我派言斐跟踪过子桑叔,他离开黑森林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大庆祭奠了故人,而那位故人正是先帝。” 萧沉韫走到书房,提笔蘸墨,画下子桑怀玉的容貌,折叠进信封说道:“我忽然想到有一人,必然认识当年的子桑丞相。此人便是守皇陵多年的骠骑大将军,昔日跟着我父皇征战沙场多年,极其忠心,我父皇死后,他辞官第一件事便是去守皇陵。” “本王写信一封,同这画像一同寄回大庆,询问大将军,不日便可知晓事情真相。” 萧沉韫敲了三下窗户:“咚咚咚。” 随后他推窗,将信封递了出去,窗外的暗卫接过信封。 苏南枝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子桑叔曾在先帝皇陵前,跪着说过: ‘怀玉无能,未能完成先帝生前所托,辜负先帝信任,有愧于先帝……’ ‘但,怀玉从未有悔。’” “若子桑叔是当年的子桑丞相,那么女王陛下与他之间的爱恨情仇,一切都说得通了。”苏南枝叹了一声。 …… 十日后,暗卫骑着千里马,取回了骠骑大将军的回信。 萧沉韫拆开,阅后,递给苏南枝。 信中写到: ‘见字如面,老臣参见摄政王。 摄政王所问之事,确实如此,如王爷所想,当年的子桑丞相,正是北狄的子桑怀玉国师。 二十多年前,先帝让子桑丞相殉职假死,实则派去北狄当暗棋。子桑怀玉原名子桑羽,去北狄后,更名子桑怀玉。 先帝在位时,与北狄先皇势如水火,两国往来卧底诸多,子桑丞相是先皇埋在北狄朝堂上最重要的一颗暗棋。 子桑丞相先隐姓埋名,进狄琼公主府做谋士,在公主助力下,一路凭借才能当上国师。 他受先帝之命,挑起北狄皇室内斗,唆使几位皇子争储而亡,使得北狄内部大乱。子桑丞相本能以一己之力毁灭北狄皇室,却在最后关头紧急停手。 他停手之后,北狄先皇立狄琼为王储,子桑丞相则伤痕累累地退隐黑森林。 老臣听说,子桑丞相一杯毒酒,只差一步就能毒杀王储狄琼,却被狄琼识破真实身份,遭狄琼反杀。 不过老臣还听说,子桑丞相与狄琼曾孕有一女,狄琼识破子桑丞相暗棋身份后,二人相恨相杀,这名女婴也被溺死在紫娟河中。子桑丞相,应当是对狄琼动了情,才会在最后关头停手。 …… 看完信纸的苏南枝,沉默了很久。 她忍不住说道:“信中意思是,子桑叔是先帝派去北狄的卧底,入住了母后的公主府,二人生出了私情,也或者说是,子桑叔勾、咳咳,勾引母后生出感情,利用母后当上国师。接着子桑叔搅得北狄皇室乱如粥,引得几位皇子,也就是与我几位有血脉关系的舅舅、姨母为了争储相杀而亡,被母后识破真相后,母后与他相爱相杀……” “难怪母后会那么恨子桑叔。” 许是这段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还有狄琼对她的百般示好,让苏南枝在不经意间喊出了母后二字。 “当年事,或许也另有隐情。”萧沉韫中肯地说道,“切勿妄下结论,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若真是信中所说,母后与父亲之间,闹出这样大的仇恨……真是难以调和……”苏南枝摇头叹了一声。 “人心若如磐石,便绝非三言两语能挑唆的,若几位皇子公主因他挑唆几句便能争储而亡,只能说明,他们本就心有嫌隙。”萧沉韫自然是维护子桑怀玉的,毕竟子桑怀玉是大庆人。 “前尘往事乱如麻,过去三十年之久,很难理清谁对谁错。”苏南枝知道子桑怀玉与狄琼之间的纠葛后,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你想做什么?”萧沉韫看出了苏南枝的心事,“你难道想化解二人之间的仇恨?” 苏南枝沉默了下。 她知道前世子桑怀玉的结局,自从退隐黑森林后,一直孤独到老,终生不婚不娶,一个人住在瀑布石洞内,一身绝顶武功,却甘愿跳崖而死。 头撞到地面流尽鲜血而死,也未曾使出半点轻功自救。 她觉得,这样的子桑叔,另有隐情。 或许子桑叔也想听到,她喊他一声父亲吧。 至于狄琼…… 无爱不生恨。 狄琼每次看子桑怀玉的眼神,无论恨意多么汹涌,都带着一丝挣扎和不甘心,还有痛苦。 若狄琼对子桑怀玉只有恨,就不会那么痛苦。 恨里有爱,才会敲骨吸髓般痛苦。 想了那么多,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 月色西沉,春风催叶绿。 苏南枝决意去后花园里散步,刚和萧沉韫走到园中,就看见素图雅朝天空伸出右手臂,吹了个暗哨—— 一只半人高的棕羽鹰隼,振翅而来,准确无误地停在素图雅右臂上。 这便是,芳华林啄狄轩的鹰。 “你养它多久了?”苏南枝问。 素图雅从袖中拿出一块肉铺喂给鹰隼,她温柔地抚摸老鹰羽翼,笑着回答道:“七年了。微臣家族里所有人,成年后都会养一只猛兽,微臣挑了这只鹰隼来养,取名破云。” “破云?好名字。”苏南枝赞道。 老鹰的喙十分尖利,生怕伤着素图雅一般,极轻地叼去肉铺,乖巧极了,素图雅喂它,它才吃,若素图雅不喂,老鹰便呆呆地不动。 “公主可知道,陛下所说的,五日后宣布重要圣旨,为的可是何事?”素图雅意味深长地笑问。 苏南枝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每次宣布王储,都是在这个时间。”素图雅唇角微翘,眼底富有深意,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就算她不说,苏南枝应该也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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