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老远, 奚昕然便听到了木轮沉重的声响,她躺在榻上佯装不知。 祝珣倒是没打算放过她, 屏退旁人, 特意来到榻前,单手掀了帐帘。 四目相对的瞬间,不知是不是奚昕然眼花,竟瞧着祝珣脸上怨气满满,连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往日不曾见过的幽怨。 “你干嘛?”她翻了个身坐起。 祝珣微一侧头, 正好露出白日那两圈齿痕来, “奚小姐睁大眼瞧瞧。” “咬都咬了,怎么到了晚上又找后帐?” “这一日疼的厉害,我半张卷宗都瞧不下去, 奚小姐是不是出来给我上些药?”这话半真半假, 疼是真的, 可看因此而看不下去卷宗是假的。 他今日一整日心烦意乱,是因得奚昕然说的那句关于梁盛轩的话。 他真的很想知道, 若今日奚家并未出事, 正赶上梁盛轩入仕,是否他二人当真能凑成一段姻缘。 白日里瞧看着她说的那般轻松随意, 很难不让他想象怕是说的都是发自肺腑。 心里别扭了整日, 到了晚上忍不住跑过来找茬。 奚昕然有些不耐烦, 自帐内朝他伸出手掌, 朝上,“药呢?” “在柜中,我不方便,劳烦奚小姐下来一趟。”他仍是怨念深切地说道。 虽嫌弃他现今过于麻烦,不过的确是自己咬的,且现在还有求于他,也不得不听他指令,穿鞋下地,弯身去翻柜子。 好在药箱就在明面上。 将药箱好生放于桌案之上,自里面翻动几瓶药,瓶身以浆糊封着字,寻了两瓶出来,凑离的祝珣近了些,为他细细上药。 今日下口用了八分力,当真给他咬的不轻,虽未破皮,可却也留了一片深红,到了夜里便成了暗紫色,远瞧着有些吓人。 瞧着他的伤腿心中有愧,一时闹的厉害也没顾得的上,眼下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很是难得,她还是头一回主动认错:“不好意思,白天下嘴狠了些。” 随之便又跟了一句:“下次我轻点。” “下次?”祝珣歪梗着脖子,感知她细手轻慢给自己涂药,药酒一入皮肤便觉伤疼,“你还想有下次?” “说错了,不会有下次了。”她笑嘻嘻一顿,“待得父亲的事一结案,咱们两个人尘归尘土归土。” “尘归尘土归土?”祝珣一双鹤目几乎立起来,不由歪头瞧他,奚昕然手上力道没把握得住,药酒塞正好蹭在祝珣脸上。 “别乱动。”她以指尖儿轻蹭下他脸上的药酒,谁知指腹一触上,立即被他单手攥住。 本就是昨夜窝了一肚子的话,加上今日她与梁盛轩的事,搅在一起,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人也乱了心神。 “怎么了?”奚昕然不明所以。 “昨天我同你说的话,你都忘到了脑后去了是吗?”他身子微正,直视眼前的小姑娘,明知从前都是机灵人,怎就偏却不开窍,“到了今日你还想同我尘归尘土归土?” “难道我祝珣如今在你眼中一点份量都没有了吗?” 祝珣手上的温度传到她的指尖儿来,再看这张俊脸,眼尾不知何时布了红意,明明方才她说的也不过是句玩笑话,偏就惹得他认真至此。 “干嘛呀?”奚昕然试图将手从他手中抽离出来,可是越想抽离,他就越发用力。 “昕然,你现在当真不在意我了是吗?” 明明昨夜,两个人抱在一起,明明她是有回应的,明明两个人那般亲昵,作何今日她就又不认帐了呢? “在意你,我都不知道多在意你,没有你,我爹的事可怎么办。”实则奚昕然知晓他所说为何。 她亦不能忽略心中对祝珣的感情。 但他的心思于她看来太过飘忽不定,让她觉着不真。 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敢将心思再似从前一般都放在他的身上。 只怕来日,受伤的还会是她。 有些亏她只吃一次就够了。 她可不想真的沦为满京城的笑柄。那样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奚昕然,你真是要将我气死!”祝珣手上力道加重,干脆将人用力一提,便轻而易举的提到了自己怀中。 于身前好生环抱着,“你昨天同我讲,你想要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你护你,那我今日告诉你,我祝珣就是要做这个人,你肯不肯?” 坐到他怀中的那一瞬间,奚昕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脊背贴着他的胸膛,那种奇妙之感就如昨夜。 不容分说,昨夜她是心动的,而且心动的不止一点点。 但祝珣不曾给过她一个肯定,至此让她难以忘怀当初对她的冷漠。 她亦不知自己到底有何本事能让祝珣在短短的时间内对自己由厌弃到喜欢。 这一切转变对她来说过□□速,她生怕自己陷入一个圈套之中。 “祝珣你放开我!”她无力挣扎,越是挣扎,他抱的越紧。 最后还是她使了全身的力气才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而后起身坐回榻上,指着他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当初那么厌恶我,现在又同我说这些话,你以为我会信?” “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但是我早就想通了,我不要你了,就算你再好我也不要了,这些话你去对旁的姑娘说吧,我奚昕然可不听!” 说到劲处,她干脆捂了耳朵,不断大声重复:“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祝珣一急,自椅上站起身来,身形摇晃着,似也顾不上那条伤腿,大步坐到榻边,双手扯了她的手腕,强迫她将手拿离耳朵。 有些话一早就想同她说的,但终是没了勇气。 可今日他再也忍不得,更是忍不得那些过去与奚昕然有关的记忆一点点在他眼前脑中飘忽不定。 “奚昕然,你听好,”他声色郑重,一字一句,“今日我祝珣同你讲,过去,是我有眼无珠,不识你,但今后不会了,往后更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待你。” “今生今世,我祝珣,只爱你一个,我只要你。” 无论今生或是来世。 那种深爱她的感觉,就似刻进了祝珣的心里。 他的确后悔了,悔不当初。 更恨自己为何当初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她的身边,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悔掉两个人的婚约。 他声声振耳,奚昕然听的一愣一愣的。 心口亦跟着剧烈颤动。 瞧不得他这副深情的样子,奚昕然微闭了眼,却在心里暗骂道:“这张脸,这张脸,怎就非生了这张脸.......” 她乍一闭眼,倒是让祝珣生出了些旁的心思,也可说是会错了意。 见时机已到,祝珣身子前探,唇再次朝她贴去。 就在此时,奚昕然闻到了他身上的松香气,乍一睁眼,祝珣的眉眼近在脸前。 这回,他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再一次轻而易举的将奚昕然的心勾吊起来,整个人似由他轻轻拿捏着,动弹不得。 一吻后,祝珣抬眼,随之将人轻轻拥于怀中,唇贴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别走了,好吗?” “别同我尘归尘土归土,好吗?” 他语气温柔的要命,奚昕然觉着整个人似要融化在夏末时节。 不由原本的冷硬也跟着一同软了下来,“你发颠?” “不是发癫,是真的离不得你。”他将下巴杵在奚昕然的肩窝处,“有些事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以后会慢慢同你讲,“你只肖记得,我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奚昕然觉着自己太没出息,竟被他哄的又流了眼泪。 心中仍觉着不甘,只道:“那你从前那么对我!” “嗯,我不是好东西。都是我的错。”祝珣头一歪,唇角轻勾在她的脖颈处。 而后将人放开,双手以掌心捧着她的脸颊,再次吻上她的唇。 这回不同以往,两个人皆是渐入佳境,没有推阻,二人皆清明。 唇齿相碰触,奚昕然闭了眼,手不觉勾上他的肩。 很多事,她对外说的轻巧,其实内中唯有她自己清楚,她到底喜欢了祝珣多少年,或是少时偶然的一瞥就让她惦念至今。 亦或是说,远比她想像的还要深刻。 只是她一直尊傲的活着,从未有人给过她难堪,她也不想让旁人瞧看出她外强中干,因此于婚事上一直咬着牙对外称道只喜欢他那张脸而已。 事实当真如此吗? 很显然,不是。 嫁给祝珣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曾幻想过,是否两个人可以就此将错就错下去,打打闹闹别别扭扭也是一辈子。 但她又怕,怕往后二人的事一了结,再听到祝珣冷言冷语的将要与她和离。 因此她明明心一直忍不住往祝珣身上贴近,转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不去惦念他,以免来日受伤。 可到底是自己没出息,被他这么一哄便又沦陷了。 就连此时,奚昕然内心还是劝着自己,或这回自己占了上峰。 就算来日分离,她也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如此就错下去,借此睡了他,仅凭他那一张脸,好似也没那么吃亏。大不了拿他当成是花楼里有头有脸的小倌便罢了。 暗想了这么多,她突然笑出声来。 惹得前面的人一愣,睁开眼垂眸看她。 那头的人显然比她气息还要紊乱许多,唇齿间的热气一下较比一下急,暧昧的扑在她的脸上,只听祝珣启声问道:“在笑什么?” 为着方才自己那个念头,她笑的合不拢嘴,但这种话哪里好同他讲,也只是强忍着笑意摇头。 不过很快,奚昕然便为着她这一场轻蔑似的笑迎来了一场暴风急雨。 密密砸砸吻,似雨落在奚昕然的脸上。 祝珣素日里看起来彬彬文质,哪知到了此时竟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直直将人扑倒。 他干热的手掌捏住奚昕然的细腰,一手去解她的衣带,奚昕然只敢手掌搭在他的肩上,身上僵直,也不懂得如何回应,全由着他一点一点的索引。 一应一应熟练的要命,不由让人心下生疑。 她将唇角自祝珣脸上移开,别过脸去大口喘气,随之止了他解自己衣带的手质问道:“你是不是有过旁人?” “什么?”二人渐入佳境时冷不防的一句,倒是将他问的愣住了。 “你看起来好像会的不少。” 这般说来,祝珣便明了她意指为何,想来是她误会了,很快便将身子又压低了一分,“你忘了,你先前在我柜子里可看过不少......” “啊......那些书你怎么有的!”一想到之前那些香艳的画面,倒又让她脸红了一分,“你竟然看那种东西!” 在外人瞧看,祝珣是君子,可是君子的同时也是男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能与圣人相比,他捏了奚昕然的细腰一把,单腿膝骨顶开她的一双膝盖,他唇畔放在奚昕然的耳边,小声嘀咕,“看是看了,学也学了,可从未用过,正好,奚小姐帮我实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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