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此人当真在祝珣的脑子里曾过了一遍,可稍一深想便知不会是他。 他虽阴毒,可若得了机会,定是要将人置于死地,哪里会用这么深长的法子折磨。 且他又如何能做到轻而易举的害了祝家一个又一个而能全身而退。 能做出这种事的,至少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祝府中的人。 可到底是谁呢? 瞧着祝珣有些神思,奚昕然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一旁李素清觉着这是家事,自己在此似是不好,于是抬手轻捏了奚昕然的指尖儿低声道:“昕然,你们两个先商量着,今日太后找我有事,我不能多留,这些日子我暂不会出门,若有旁事,来宫里找我。” “好。”奚昕然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哪会多留她,两个人小声说好,便瞧见李素清推门出去。 她来去自由,不多时,房中便只剩下奚昕然与祝珣两个人。 她不大会说安慰人的话,可这个时候,瞧见他受的打击不小,她很想宽慰他两句,且道:“这针取出来,想来再过不久,好好调养一番,你二哥的病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说不定,他能知道凶手是谁。” 这的确是个法子,听到此,祝珣也是心思一动,自椅上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 “先别去了,”奚昕然提前一步将他拦住,“今日我是说通了看护他的人,偷偷带他出去的,怕被人发现,灌了他不少安神药,这会儿他还没醒,待醒了你再去也不迟。” “素清的师父给他吃了些丹药,说是要调养一阵子,你这时候去,怕是不合时宜。” 奚昕然的一番话,似一下子点醒了祝珣什么,他似猛的抓到了些什么灵光一般,随而又问:“你说,你是偷偷带他出去的?” 奚昕然点头:“是啊,嫂嫂不是不让他出门吗,我想着,若带他去见人,嫂嫂肯定不同意的。” “长嫂......”他默念一声,不知为何,再此提到长嫂时,祝珣心头有些旁的意会。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清楚。 听了奚昕然的话,祝珣稍适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椅子当中,而后犹豫半晌,朝奚昕然伸出手来。 瞧着他的目光立在自己身上,二人谁也没说话,虽无言语,但她仍是乖巧的来到他身边坐下。 祝珣轻轻环住她的腰身,而后微闭了眼,两个人的气息缠在一处。 虽日日得见,可奚昕然亦瞧的出他这些日子照比从前憔悴了许多。 虽然他不语,但她明白,他正在为了奚家的事而奔忙。 他比任何人都急于还奚府一个清白,能让她堂堂正正的立于世间。 奚昕然乖巧的双臂环上祝珣的肩,言词轻软,“我觉着,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了,比你想的还要久,就好像是上辈了的事。” 她说不清道不明,为何她一直对祝珣情有独钟,当真是因得这副皮囊吗?她当真有这么肤浅吗? 不得不讲,自小在她看来,祝珣对她便有股至命的吸引力,她也说不清的那种。 闻此言,祝珣将她环的更紧了,轻声应着:“嗯,一定是上辈子的事。” 他比任何人都怕,怕他看到的那些未来,还会再上演一遍,记忆中的世界,那失去心爱之人的痛楚他现在仍有余动。 那滋味似剜心一般,他疼的怕了。 他不觉握起奚昕然的手,轻捏着她的指尖儿。 两个人环抱在一处,奚昕然瞧不见他的神情。 祝珣的眉目紧皱,似又想到了什么,将她放开。 “会有些疼,你忍下。”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奚昕然甚至都没有听清楚。 只见他将奚昕然的指尖儿送到口边,而后白齿轻启,狠下心来在上头猛咬一下。 十指连心,指尖儿上钻心的痛楚传来,疼到她心里去,下意识的将要叫喊出声,谁知眼前一黑,而后便是祝珣的唇将她的含住,辗转嘶磨。 这一下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知他这是何意,猛的将人推开,一眼瞧见自己指尖儿上沁出了小珠子似的血迹。 “你这是做什么啊!”她红着眼巴巴地问道。 祝珣侧头一瞧,正瞧见她指尖儿上的那颗血珠子,果不其然,就在那滴血珠子入眼之际,那久违的心痛之感再次袭来,眼前黑雾一片。 他疼的钻心,豆大的汗珠子自额上流下。 这场面奚昕然曾见过,只见他神情紧绷,一脸的痛楚,奚昕然以为是他心悸之病又犯了,顾不得自己指上的伤口,忙扶着他的肩,“你这是怎么了?又疼了是不是?” 她说的一个字祝珣都听不见,此刻眼前画面一展,又入了他的眼。 【云淡风轻的天气,秋日朗朗,祝珣坐于窗前翻动卷宗,凝眉沉目,一脸惆怅。不远处陈月英朝这边走来,于廊下正好看到窗前的祝珣,她脚步微顿,眼中似一下子闪过什么,很快神色又恢复正常。 她轻步入房之时,祝珣甚至因为过于专注而没有听到声响,直到陈月英开口,“天气渐冷了,窗子还开这么大,小心着凉。” 此时祝珣才抬眼,应笑一声,自椅上站起身来,“嫂嫂。” 仅扫了一眼桌上的卷宗,陈月英又淡声说道:“又将公务拿回家里来做,也不知好生注意自己的身子。” 知她关切,祝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埋头一笑,“又让嫂嫂操心了。” “听说你午饭吃的不多,我给你炖了些汤,趁热喝了。”她一招手,身后婢女机敏奉上瓷盅,放置于桌案前,而后退下。 还又是陈月英亲手给他盛了汤羹一碗,而后又递上。 关于陈月英的关切,祝珣不好推辞,只双手乖乖接过瓷碗,先是凑在鼻下一闻,这汤似乎味道不似从前,倒是显得味道有些陌生,不禁好奇多嘴一问:“这是什么汤?” “鸡汤,不过换了种新奇的做法,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她浅笑一下催促,“快趁热喝了吧,放凉了便腻了。” 祝珣亦未多想,手执羹匙缓缓喝下,根本没有看到陈月英目珠中那一抹奇异之色,是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阴毒。】 “择瑄,择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眼前的一片黑意浅浅散去,耳畔一阵鸣响之后又有了音,是奚昕然一声接一声的唤他,将他自那画面中拉扯回来。 此刻那股钻心的痛楚终于散去,他听得见窗外的鸟鸣,亦闻得到奚昕然身上淡淡的香气。 现下他指尖还捏着奚昕然的,那抹腥亮的红还留有残余,方才因为心头的痛,他没有留意到,将她的指尖掐出了痕迹,这会儿放松下来,他再次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按着,用几乎颤抖的语气道:“疼了吧?” 瞧着他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几乎是刹时出来的,这会儿脸色白的似纸,半分血色也无,奚昕然顾不得自己,扯起袖口为他轻轻擦拭额尖,声线温柔,“你又不舒服了是吧,这会儿好些了吗?” 祝珣垂着眼,不答她话,此刻人仍坐在他怀里,经过方才那一场,他心里的某些东西,似一下子便崩塌了。 他长臂一伸将眼前人再次搂入怀中,轻轻环抱着。 奚昕然亦不敢乱动,任由他这般抱着,指尖儿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由远瞧着,这二人似一幅画卷一般。 他不言,她不问,由此安静。 祝珣微闭上眼,慢慢回忆方才的场景。 不知为何,从前相关的都是奚昕然,而今却突然出现了他一直以来十分敬重的长嫂陈月英。 他是聪明心细之人,实则,这么长久以来,心底一直有一团疑影于怀,但是他不愿意朝那方面去想。 可是如今知晓二哥一事,他不得不将从前的那丝疑心重拾起来。 奚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好似便是从陈月英入府开始的...... 而前世他得病,好似也是......那一碗接一碗的汤羹...... 因为常年接手各类案情,他要比常人敏感许多。 可这次当真落到他的头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难道一直以来害得祝家这么惨,最后又让奚昕然折了性命的始作俑者竟是她吗? “昕然......”他低唤一句,仅两个字,他似唤得有些吃力。 “嗯?”她轻声应着他,似给了祝珣无限的力量,又似在提醒他,她仍活着,一切还有改变的可能。 “你先回奚府待一段时间好吗?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待办完了,我去接你。” 他是想将她赶得远远的,再不要蹚这趟浑水。 突说此言,奚昕然不解,她双眉一挑,自他怀中直起身子双目盯直,“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的非要让我回奚府不可?” 他抬眼对上奚昕然那一双明眸,永远的华彩于上,都说相由心生,她那满心的良善与赤诚皆写在她的瞳孔之上。 让人如何不怜。 祝珣轻轻捏着她的肩,“待我办完手里的事,我再同你讲,只是我现在不知该如何同你说。” 他亦不想让这么残忍又丢人的真相同她解释。 可奚昕然自小虽被家里养的极好,但不代表她是个草包,心思玲珑很快便猜到,“是不是同你二哥的事有关?你是不是猜到了是谁害了你二哥?”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时,祝珣也明显心头一颤,倒没想着她能猜到,一时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是缄默不语。 “既然找到了这么恶毒的人,就应该将那人抓出来!” 素来快意恩仇的人,也只能想到这法子,根本忍不得那人在暗中逍遥。 祝珣仍不答,只是再次捏了她的肩,劝道:“听话,先回府,等我去找你,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接你回来。” “其实我就算是留在祝府也不会给你添乱,不过......”奚昕然很是善解人意,她知道,祝珣这般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很快她又话峰一转,“既如此,正好我也想我娘和姨娘了,那我就先回家看看她们,陪她们一段时间,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我等你好消息、。” 这话似有不妥,于是她又改口,“不是好消息也无所谓,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 听此言,祝珣一下子笑了,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他当真想不通,这么好的奚昕然,当初他为何非想要逃离。 他祝珣当真是个傻子。
第38章 京城今年的秋日来的照比往年要迟些,若是往年,院中的叶子便开始落了,而今整日艳阳高照,似忘了暑气。 独坐房内仍需开窗,一股香雾自房内散出,随而房门被人推开,自外匆匆跑进来个小丫头,气都未喘匀,一看便是跑着来的,“大娘子,二、二公子醒了!” 乍一说起二公子,倒让陈月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绣花针顿在锦料之上,似空了耳,“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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