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刚才跪在地上不停哭,一副你不管我、我就哭死在这里的架势,死活不肯起来。然而此刻,却诚惶诚恐道:“草民相信,草民相信县太爷!” 显然,他被吓破胆了。 于是陈庚年转身看向牛天明,说道:“天明,我家的药材铺你知道位置吧。去找掌柜的,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取黄芪,金银花两味药材一起捣碎,尽快带回来。” “是。” 牛天明领命后,匆匆离去。 现代社会,医治牛结节病,靠的是一种叫做‘银黄太保’的神药。 而这种药的主要成分,便是黄芪、金银花。 陈庚年站在县衙大门口,平静看向台下安静的人群。 先出面安抚,再雷霆暴击,那么最后,就应该靠‘服众人心’扫尾了。 只要他医治好这病牛,谣言不攻自破。 牛天明很快带着两味捣碎的药材回来。 陈庚年示意赵强去衙门取些草料,用清水、和捣碎的药物搬运,分别喂牛。 那老汉见状,忍不住壮着胆子说道:“县太爷,这,草民之前喂过草料,牛根本不吃啊。” 然而这次也是神了。 那看着病恹恹、一直流泪不肯进食的牛,在嗅了嗅草料以后,还真张开嘴开始进食了。 按照最基础的常识来看,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肯进食,那说明问题在好转! 老汉激动道:“进食了,牛肯进食了!” 县衙前。 围观的民众们也都瞪大眼看着这一幕,县太爷真的神了,他还会给牛治病呢? “牛身上的疙瘩,估计要过些天才会消退。但流泪的问题,应该过会儿就能解决。这个是因为天气炎热、以及牛过度劳累疲惫,从而导致的牛结节病。” 陈庚年解释道:“这个法子不仅对牛,包括猪、羊,都管用的。平时若是发现家里的家畜,出现口舌生疮、出痘、趾间裂缝溃烂等情况,都能用这两味药材解决。” 听到这话,众人将信将疑。 就这么一个简单方子,能治这么多的病? 还没等大家疑惑发问呢。 裴宝来等人押解着衣衫不整,不停咒骂的邢铁牛,回到县衙。 瞧见县衙这里如此热闹,邢铁牛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 随后他看向陈庚年,高声挑衅道:“县太爷,不知下官犯了何罪,你要无故将下官缉拿。今日如果不给出一个理由,想来县太爷无法服众吧?” 但邢铁牛没发现的是。 当他这话说完以后,周围人都悄悄往后挪,尽力距离这人远一些,免得待会儿被殃及。 陈庚年并不想给这垃圾任何眼神。 他是县令,是一把手,是一方父母官。 在这个皇权不下县的年代,破家县令灭门府尹,可不是说着玩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整个江县,只有陈庚年一人是官,其余皆是微末小吏,是去是留,全凭他一句话的事儿。 他凭什么要给一个主薄理由? “打!” 所以,陈庚年简单利落下命令。 裴宝来也不含糊,取出腰间的打棍,一棍子狠狠砸到邢铁牛身上。 邢铁牛被打的痛呼出声:“县太爷!为何无故打下官!” “继续打。” 砰! 裴宝来又是一棍子! 接连被狠打了两棍,邢铁牛终于怒了,厉声道:“县太爷!下官犯了何罪!若是这事儿让郑爷知道了……” 好一个郑爷。 陈庚年冷笑道:“区区微末不入流小吏,也敢称爷,他配吗?还有你,邢铁牛,本官前些日子,已经将你逐出县衙,见了本官,为何还敢自称下官,你算哪门子官,笑话。给本官继续打!” 砰! 又是一棍子砸落。 先被棍打,又被当众羞辱,邢铁牛终于破防,仗着有郑文峰做靠山,开始口不择言:“你这狗官!买官上任,瞒上欺下,动用酷刑,治理无方,致使江县遭来天谴神罚,耕牛落泪便是上天给出的明示!” 好一套胡搅蛮缠、又诡异逻辑自洽的神经病理论。 若是今日陈庚年治不好那病牛,或许还真管不住这流言蜚语,堵不住悠悠众口。 可惜—— 就在邢铁牛话音落下后。 县衙前。 老汉突然红着眼眶大喜道:“不流泪了,果然不流泪了!感谢县太爷,感谢县太爷啊!” “真的好了!” “县太爷真乃神人,竟然还懂医术。” “我家的牛好像最近也有些不对劲,回家试试县太爷的药方。” 牛不流泪了? 听到这话,邢铁牛微微一愣,随后脸色大变。 显然,冷静过后的他,回想起自己刚才破防时候口不择言的话,开始后悔不安。 “按照你们的说法,耕牛流泪,便是我陈庚年作恶导致江县遭天谴。那你们用着我研发的耕犁,省了力气。用着我研发的耧车,省了粮食,怎么不说是我陈庚年让你们遭天谴了!今日之事,本官不予追究,但以后有人若再敢听风便是雨,故意使坏散播谣言,邢铁牛便是下场!” 陈庚年站在衙门口台阶上,黝黑的目光扫视众人,见大家纷纷低头避开,这才继续寒声道:“刁民邢铁牛,恶意诋毁朝廷命官在先,假借县衙主薄身份耀武扬威在后,本官决议,将其发配凉州苦役场!” 听到这个惩罚,众人脸色发白。 邢铁牛大声反抗道:“我不服,我要见郑爷,郑爷救我——” 砰! 没等他喊完,裴宝来又是一棍子砸下,邢铁牛未喊完的话变成了惨叫。 陈庚年神情冰冷的看着邢铁牛:“再敢喧哗扰乱官府办案,以哗乱罪,直接杖杀!” 邢铁牛被这杀气所震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终于开始怕了。 怎么会这样? 他难道真的要被流放凉州苦役场了吗,那还不如直接去死呢! - 郑家。 属下惊慌来报信:“不好了,郑爷。陈庚年医治好了病牛,将天谴言论扼杀,并且缉拿了邢铁牛,把他发配凉州苦役场了。” 郑文峰闻言,气的将手中的茶碗摔碎,狞声道:“我的人都敢发配,看来老子不露面这段时间,这些人都忘了江县谁说了算!”
第21章 021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耕牛流泪的问题,被陈庚年当众医治好。 而曾经异常嚣张的主薄邢铁牛,也落得个发配凉州苦役场的凄惨结局。 随着衙门前的人群散去,今日之事,迅速传开。 连田埂地头里,顶着毒辣太阳干活儿农民们,都在谈论。 “这,耕牛不就是用来干活儿的嘛,怎地就扯到天谴啦?” “县太爷可威风了,直接发配了邢铁牛!” “乖乖,邢铁牛可是郑文峰的人,这下他肯定不会放过县太爷的。” “你亲眼所见?真是吃了黄芪、金银花两味药材,牛就好了?我家牛身上也长疙瘩了,我回去试试。” “今年这鬼天气,热的我头晕——呕!!” “老黄!老黄晕过去了!” 天气实在太热了。 江县地处西北,本就常年缺水干旱,然而今年这温度,高的尤其夸张。 农民们顶着毒辣的日头,在地里劳作,疲惫过度再加上高温炙烤,陆续有人开始遭不住了。 暴汗、四肢无力、头晕、头痛、眼花、耳鸣,严重者甚至开始呕吐,痉挛、晕厥。 这个时代人们称这种病为‘热病’,现代人叫作中暑。 若不及时医治,可能会发展成热痉挛、热衰竭、或者热射病。 但江县人哪懂得这些? 因为接二连三有人患上热病,恐慌开始在各个村子里蔓延。 更令人无助的是,水井里没水了。 人们将水桶丢进井里,使劲摇摆,拽上来后却发现,水桶里是小半桶浑浊的泥沙黑水…… - 县衙,大办公房。 刚刚成功镇压一场暴动,并缉拿邢铁牛的众人,尚且处于兴奋状态。 “宝来那一刀,太他妈帅了我操,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邢铁牛都被吓傻了。” “县太爷也贼牛逼,直接镇住场子,还有办法医治耕牛。” “真的,我真服庚年哥,什么都懂。” “那可是邢铁牛,这煞笔以前狂的狠,我爹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现在被咱们给收拾了。兄弟们,厉害!” 二世祖们来县衙有段时间了。 今天算是大家头一次,集体出了力,干了一件超级有面的大事儿。 因此,都兴奋的很。 尤其是裴宝来,如果有尾巴的话,他估计这会儿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但还在装模作样矜持:“没有,我也是听从县太爷的命令行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裴宝来的眼神却一直往陈庚年身上瞥,就差直接说‘快夸我,快来夸我’! 陈庚年笑道:“宝来今天表现确实非常不错,值得嘉奖。” 就这?没了啊? 裴宝来有点失望。 下一刻,就听陈庚年继续说道:“坐大桌吧。” 别的不说,在‘缉拿差役’这方面,裴宝来绝对是合格的。 我靠!! 这他妈也行啊? 听到这话,一群二世祖们羡慕又嫉妒,他们也超级想坐大桌的! 而裴宝来,嘴角咧开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 但他还是矜持的轻咳一声从旁听位站起来,三步两步在胡铭身边坐下,并挑衅的看了对方一眼。 其实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这群人里第一个坐大桌的,可惜被串子抢了先。 胡铭自然知道裴宝来怎么想的,他心中得意,面色却并不显露,笑着说道:“恭喜啊宝来,转正了。” 裴宝来随口道:“谢了兄弟。” 兄弟俩假笑对视,然后各自挪开目光。 且看以后,谁能在这县衙混的最风光! 相比于这两位隐隐开始较劲攀比的小菜鸟,稳重许多的赵强则是忧虑问道:“县太爷,您发配了邢铁牛,就相当于直接和郑文峰撕破脸。接下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该如何应对?” 这话,让众人都神情一紧,齐齐看向陈庚年。 面对大家紧张的注视,陈庚年沉默片刻,笑容里罕见带着几分张扬的痞气:“郑文峰算个屁,兄弟们既然能收拾邢铁牛,照样能收拾郑文峰!” 啊啊啊啊啊! 就是这个味儿,庚年哥牛逼! 什么狗屁郑文峰,干他! 大办公房里,因为陈庚年一句话,大家开始兴奋嚎叫。 裴宝来甚至拍起了桌子。 纵观整个江县,这漫长的二十年,谁没被郑文峰剥削过? 尤其是,在场的二世祖都是乡绅家庭出身,他们家里,全都是被郑文峰剥削的重点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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