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们两个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家中?” 沈千祈见她有所防备,赶忙摆了摆手, 表明自己没有敌意。 “江姑娘, 我们是天星门的弟子,接了谢府的委托来调查谢淮序昏迷一事。” 她边说着边掏出了许鸢一给她的令牌,“你的住处是谢夫人告诉我们的。” 眼前这两人虽未穿着天星门的弟子服,可这专用的委托令牌不似作假。 江雁然放下戒备,绕开他们踏入屋中, 取了新的三炷香分别为两副棺材点上。 她端着装满灰屑的铜盆走到屋外, 跪在软垫上,手中拿了一沓新的黄纸。 “既然是调查谢淮序昏迷的事情,你们跑这里来找我做什么?” 沈千祈看着低头专心烧着纸钱的江雁然, 觉得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平淡了。 明明谢淮序是她的新婚丈夫, 可她却好像对这个丈夫的生死并不在意。 “听谢夫人说, 谢淮序昏迷时身旁仅有你一人在,所以我们想找你问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铜盆中的火势不大, 只有点点火星, 江雁然一张又一张地匀速往盆中扔着黄纸,前一张烧得差不多了才继续扔下一张。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会有太大的烟灰, 但仍有部分灰屑被微风卷起, 飘在半空中。 “当时夜里确实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他身边, 他不愿洞房时被其他人打扰, 早早地屏退了所有下人。” 江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飘飞在空中的白色灰屑,神色略显怆然。 “我们喝了合卺酒后他突然说自己有点头晕不舒服,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我以为他是不胜酒力,便也没多想,直到后半夜时我醒来才发现他情况不对。” 这话听上去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可细细咀嚼一番后便能发现其中不对。 谢淮序是生魂离体,并非简单的昏迷,只是醉酒不可能将自己醉成这样,除非他是喝的酒有问题。 沈千祈正想再问一些细节,江雁然却突然站起身,直直地望着他们。 “家中有丧不宜留客,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快些离开吧。” 不知为何,沈千祈总感觉她不是很想谈论与谢淮序有关的事情。 这种态度倒让她显得更可疑了。 沈千祈略过她看了一眼屋内的两副棺材,若有所思,还未等她开口,身旁的晏从今倒是先她一步出了声。 “我很好奇。” 晏从今的声音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他兴味十足地回望着江雁然。 “你分明是人,体内为何会有妖的内丹。” 此话一出,在场两人皆是一愣。 沈千祈转过头重新打量了一遍江雁然,居然真的在她身上感知到了一抹淡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妖物气息。 而与她面对面的江雁然面色也霎时变了,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攥紧手掌,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很快又平静下来。 “你们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当天夜里的情况就是我说的那般,无论你们相信与否,都请你们两个现在离开我家。” 江雁然的态度很坚决,摆明了不想同他们继续聊下去。 作为一个人类,体内却有妖的内丹,不光是在谢淮序昏迷一事中,就连江雁然这个“人”,都变得异常可疑了起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沈千祈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正打算继续问话,江雁然忽然端起铜盆朝前一泼,漫天的灰屑扑面而来。 趁他们躲避的空隙,江雁然毫不犹豫地直奔院门外跑去。 对面两个天星门的人,江雁然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先跑为上。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之中竟有一个能控线自如。 江雁然就算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晏从今的傀儡线,刚出院门,整个人又被锋利的细线勒住了手脚。 “这么急着逃跑做什么?” 晏从今收紧傀儡线,不急不慢地走到江雁然身后,语气温柔,唇角带笑,手上的力度却一点都没放松。 “她还有话没问你,好好回答,听清楚了么?” 江雁然的身体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尝试着挣开这些缠住身体的细线,可无论怎么动也没用,反而越挣扎缠得越紧。 她自知逃不过了,只好转变策略,试图向其他人求救。 近日天气愈发炎热,村民们都喜欢待在外边的大榕树下乘凉,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谈论着家长里短。 在离江雁然家不远处的一颗榕树下,就恰好坐着几个村民,听见呼救声后,几人立即围了上来。 他们看了看被线捆住的江雁然,又看了看漫不经心的晏从今,几乎不用思考就得出了结论。 “你一个男子欺负人家姑娘算什么本事!快些松开江姑娘!” 一般人面对这种被误解的场面,多多少少都会解释几句,比如自己不是故意的,这样做也是有原因之类的。 但晏从今他不是一般人。 他不仅没有解释,还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当着这群人的面再次收紧傀儡线,将江雁然的双手以一种扭曲到超出了人体生理极限的姿势扯了起来。 “少管闲事。你再多一句嘴,我不仅会这样欺负她,我还会这样欺负你。” 淳朴老实的村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纷纷被他这种“我恶我有理”的态度给震惊到了。 几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又转身回去抄起树下的小板凳,气势汹汹地朝他走了过来。 眼看着他们被村民误解成了恶人,场面即将陷入混乱,为了这群村民的生命安全着想,沈千祈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了晏从今身前。 “等一等!你们听我解释......” 话还没说完,远处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目测着距离差不多了,驾车的车夫抬手擦了把汗,用力勒紧缰绳控制马匹减速。 马车还没停稳,车帘就被人掀开,紧跟着又从车厢里传出来了一句。 “放开雁然!她是无辜的!”谢淮序不管不顾地直接从还在往前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放了雁然!我昏迷一事与她无关,你们不准抓她!” ...... 这还真是热闹都凑到一起去了。 沈千祈看看激愤的村民,又看看急切的谢淮序,默了几秒,回过身拍了拍晏从今的手臂。 “先把她放开吧。” 晏从今自然是都听她的。 他手指微动,打了个响指,撤回了所有傀儡线。 可江雁然却还是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谢淮序,她的身体竟然开始条件反射地颤抖起来。 马车里除了谢淮序,还有跟着他一同过来的许鸢一和林月池。 谢淮序的生魂离体时间不久,但身体还是受了点影响,本该躺在床上休养,可他醒来后没有发现江雁然的身影,一定要来找她才能安心。 谢川夫妇担心他的身体,只好拜托许鸢一和林月池陪着他一起。 两人扶着谢淮序慢慢朝这边走来,走到一半,谢淮序忽然挣开了他们搀扶的手。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袍子有没有褶皱,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最后抬起头望着沈雁然,唇边扯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雁然,你怎么都不和我打一声招呼就自己跑走了?” 江雁然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眸中满是惧色,颤抖着身体后退,脚下一软,摔坐在地上后还不停地蹬着双腿后退,好似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为什么没死?......骗我,他骗我,他明明说你不会再醒过来的......你不要过来了,离我远点,求你了!” ...... 沈千祈原本就怀疑谢淮序的昏迷和江雁然有关,这下更是十分确信了。 但江雁然口中所说的“他”又是谁,以及为什么江雁然看上去这么害怕谢淮序? 还未待她深思,另一边的谢淮序又动了,他像是根本没听见江雁然说的话,自顾自地大步朝她走近。 “你别怕,我不会怪你的。我这么爱你,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生气。跟我回家去吧,好不好?” 沈千祈听着这话,心底升起了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莫名的熟悉。 谢淮序生得一副好样貌,君子如竹,温润儒雅,说起话来声音也是温柔得不像话。 但江雁然看起来却更加害怕他了,垂下脑袋,双手死死地抠住头发,用一种绝望的语气不停地重复道: “不要过来,离我远点......” 众人都还没明白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江雁然的身体里骤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以她为中心,附近所有的草木都开始疾速枯萎。 小院中原本繁盛的花草一转眼只剩下几片枯萎的残叶,周围所有的植物也受到了影响。 这些草木的生机源源不断地涌入江雁然体内,而她似乎无法一下承受这么多,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嘴里呕出了一口鲜血。 沈千祈看着眼前的异象,突然想起了晏从今曾经说过人也可以当阵眼的话,再结合江雁然体内藏着妖丹,以及她刚才提到那个“他”,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转过身正要去找许鸢一,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起了一阵薄雾,随着这阵雾一起冒出来的,还有数不清的妖物。 这下沈千祈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抽出符纸快速甩出,打退了几只试图靠近江雁然的妖物。 “师姐,江雁然就是阵眼,不能让她被带走!” 许鸢一从来不会怀疑她的话,更何况她也看见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当机立断,拔剑守在江雁然身前。 妖物数量众多,仅靠许鸢一、林月池和沈千祈三人对付起来略有些吃力。 但晏从今只是站在一旁,除了出手杀掉企图扑向沈千祈之外的妖物,再无其他动作。 就连村民在他眼前被妖物追赶抓伤他也无动于衷,甚至“好心”地给追过来的妖物让开了道。 耳边惨叫声连连,晏从今立在原地,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傀儡线。 他本该是喜欢这种混乱不堪的场面,可现在的他,神情看上去居然有些苦恼和纠结。 默了半晌,他轻轻叹息一声,还是控着傀儡线勒住了刚才那只扑向村民的妖物。 晏从今其实一点也不想去救这些人,这些人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 毕竟在他一贯的认知中,杀人这种行为不过如饮水一般,没什么不对或者不应该,就好像没有人会去在意自己这辈子到底喝掉了多少升的水。 所以即使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杀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出手相助。 比起这些无聊的事情,他现在更想快些和沈千祈一起住进他们两个人的家,不被任何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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