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更快地收集到更多的眼泪。 她要更快地把李小清他们,乃至戴向军,以及更多像他们一样的鬼拉回来。 这场风暴没有打扰到解彗的现实生活。 尽管网上到处在找她住在哪里,但幸好,根本没人能相信,她会住在这种离废品回收站不远的出租屋里,所以关掉手机,就是一片安宁。 随后,门被敲响了。 门后传来了李一唯焦急的声音。 一打开门,李一唯便问:“你一定要管这件事吗?” 她蹙着眉:“那个沈志刚,他救治过的病人很多,分布在各行各业,其中不乏权贵,你现在这样,是在得罪他们你知道吗?” “话都放出去了,已经收不回了。”解彗认真地说:“更何况,李姐,我见过那个孩子,见过他,就没办法不管了。” 李一唯眼圈红了,她过了好久才真正反应过来,解彗能看见鬼这件事。 “你胆子这么小……”她想起来什么:“去机场那次,你在车上突然变得不对劲,就是因为见到了那种东西?” 解彗当时在车上时异常的表现让她都吓了一跳,李一唯难以想象,当时她该有多害怕? 还有在节目上的嘻嘻哈哈背后呢? 解彗沉默了一下,“怕是怕的,但我还是想管。既然只有我能看见他们,为了这份特殊,我总要做点什么。”话一出口,她顿住了。 曾几何时,她还在埋怨,在痛苦为什么只有她能看见这些恐怖的鬼。 李一唯鼻腔逸出一声叹息:“你可真是我小祖宗。” “但我也只能支持你了,你打算怎么做?” 解彗沉下目光:“我要找到更多关于沈志刚虐待小向军的证据。” 李一唯眉头的结更深了:“这也太难了。” 两人陷入沉思,李一唯突然想起有件奇怪的事:“对了,这个小彩虹福利院有分院吗?” 解彗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我家附近,好像也有一家小彩虹福利院,我开车回家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的,但是我印象里,到现在里面也没人住。” 解彗皱起眉头,拿上外套:“李姐,你带我去看看,咱们现在就去。” 李一唯立刻开着车,将解彗带到了所说的地方。 “喏,就是那家。” 这里靠近铁路,地处偏僻,不过院子要比成田路上的要大些。 解彗下了车,快步走到门边,大门是锁着的,但是门口挂着的牌子上手写着几个大字:小彩虹福利院。 牌子上的字迹,跟那栋被火烧过的小楼一模一样。 解彗的心跳得急促起来。 她四下观望,发现铁门的角落贴着张纸,上面写了一串招租电话,解彗立刻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房东,开始还以为她是要租房子,得知只是问问情况,便不耐烦起来:“先前是有个女人来租房子,说是办福利院用的,押金都交了,也搬了些东西进来,结果人不见了。这都快过去一年了,房子我总不能一直空着吧?” 解彗挂断了电话,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房东口中租房子的女人一定是戴院长,押金都交了,戴院长分明已经打算搬迁了,又怎么可能会放火去威胁停工呢?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李姐,现在送我去成田路的福利院,我要见见她。” 想到等在那里的施工队,解彗越发焦急。 李一唯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地方,然而已经开始施工了,解彗看着被拆了一小半的二楼,心中一紧,冲下车就往里跑去。 “哎哎哎!干嘛!你这是要干嘛!”解彗被工头拦住。 “我要进去找东西。”解彗急急地说。 工头看着对面包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狐疑又生气:“你是不是也是记者?捣什么乱啊,我们正施工呢,你是谁都不能进!” 解彗正要说话,背后突然有人慢悠悠地问:“怎么了这是?” “老板!”工头一喜:“来的正好,有人捣乱!” 解彗转过身去,见到来人,挑了挑眉,居然是熟人——雷明鸣。 雷明鸣难得来视察一趟,听到争端,本来正不耐烦,待对方转过身一看,他顿时腿一软。 “是,是您啊。” 工头在他耳边告状:“老板,这女的非要进去,我差点拦不住,幸好我负责……” 雷明鸣厚厚的手掌一伸,制止了他的话,两眼发直:“她,你也敢拦……” “什么?”工头顿时无措起来:“老,老板,这人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 一见到她,雷明鸣就记起了那不堪的一晚,那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 前头恐怖的司机鬼,是她引来的,后头可怕的大佬谢固,也是她引来的。 “这个人,阴阳通吃。”
第42章 (二更) 这是他人生中踢到的最硬的一块铁板, 雷明鸣现在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得罪解彗了。 那天之后,谢固一直没有放过他,原本正在跟谢家谈的生意吹了, 而且从此他的生意就每况愈下,土地批不下来,工人也时常闹事。 眼下这块地是他翻身的最后希望了。 以前他根本不信有鬼, 停工也只是因为手底下的人实在不敢继续干, 现在不信不行了, 所以开工之前, 他还花了大价钱请了大师来看。 解彗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要进去看看。” 雷明鸣挥开一旁因为他一句“阴阳通吃”而惶惶的工头,下意识躬起身来:“可,可是里头什么都没有啊……” “是啊, 我就是去见鬼的。” 雷明鸣霎时噤声, 良久后结结巴巴问:“您,您的意思是,里头还有鬼?可是, 我明明请了大师做法的啊!” 工头闻言却是眼睛瞪大:“难怪啊!先前我们几个工人进去,想把大件东西搬出来的时候,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我们的裤腿呢!” 听了他的话, 再看解彗的表情, 雷明鸣不敢不信了:“妈的那个什么张大师, 怕不是个骗子, 我回头再找他算账!那您赶快进去吧,我在门外帮您守着,您可一定要帮我处理掉那鬼东西啊!” 解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做坏事的人, 不管在哪里鬼都会找上门。” 雷明鸣脸颊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接下来, 挖机停止工作,轰鸣声停止,四周骤然变得一片寂静,所有人看着解彗穿过泥泞的院子,独自走进了残破的小楼中。 这次,没人敢拦着她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小楼摇摇欲坠。 李一唯忍不住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小心啊!” 进了门,一穿过长廊,解彗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上来,乌黑的瞳仁警惕地看着她。 她缓缓地蹲下了身,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是你啊。”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呆呆的小木偶人的眼中,看见这样异样的情绪。 他大概以为她像那些工人一样,要过来拿走小楼里的东西,要拆了这座福利院。 他变成了鬼,没有待在沈志刚身边等待复仇,而是守在了这里,倔强地要制止每一个破坏这里的人。 解彗蹲着,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小向军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无害,随后便飞快地扭头,朝里跑去。 她这才起身,环顾四周,小楼里面烧得更严重,墙壁完全是黑灰色,甚至已经烧得露出了横梁。 她收回视线,随着小向军消失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到尽头的楼梯前,她才在一间房子里看到了几个坐着的漆黑的影子,一大五小。 仅仅能看出人形。 门口写着活动室,门里面砖块和瓦片到处都是,窗帘被烧坏了,外面也阴沉沉,小向军却依偎在大点的人形怀里,其他几个小的也围拢在他身旁,几人就好像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窗旁晒太阳。 最大的影子背是驼的,略有些畸形。 解彗走路的脚步不算静悄悄,但几个影子都没有回头看她。 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窗外的巨大挖掘机,高高举起的铲斗距离他们不足一米。 窗外,工人们在交头接耳,雷明鸣在焦急地左右踱步,李一唯一动不动地看着这里,嘈杂声音都被隔绝在破损的窗外。 静得解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你能告诉我吗?这场火是怎么着起来的?戴院长?”她轻声问。 女人的眼睛似乎动了动,眸子微微转向她。 在那一晚看起来格外恐怖的眼神,在此刻竟然奇怪地平和。 只看了一眼,她就又转过头去,继续专注地看着几个小小的身影。 解彗这才看见,她的后脑勺同样凹进去一块,像是被什么掉落的东西砸的。 她心里一揪。 解彗靠近她,再次耐心地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吗?这场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没有声音,很明显,戴院长不是很清醒。 她只是用柔和的目光看过每个孩子。 解彗静静看着这一幕,才说:“与小向军被虐待有关吗?你记得他吗?” 这个名字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戴院长温柔的眼神凝滞,嘴里开始含糊不清地喃喃几个字。 “你说什么?”解彗立刻凑近了去听。 “熊……” “……玩具……熊” 重复几遍之后,解彗终于听清了:“你是说,玩具小熊?” 戴院长及不可见地缓慢点了点头。 这小熊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与这场火灾有关。 解彗立刻起身,从这间房间开始找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即使那小熊在这个屋子,也大概率被火烧坏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至少也要试一试。 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这间房里没有,她又上了二楼。 踩上二楼的地板,都能感觉到地面在摇晃,解彗咬咬牙,还是踏了上去,挨个房间找。 家具都被烧得裸露,她翻开每片残渣仔细辨认,都不是。 外头的李一唯看到了她在二楼,吓得叫出了声:“你去二楼干什么?!会塌的!!快回来!” 解彗没有听见,汗混着灰从额角落下,她脱下外套和口罩,继续不停地翻找。 她的脸和手都脏得不成样子,只有一双眼亮得惊人。 但是到处都找不到戴院长说的玩具小熊。 不知过了多久,能找的地方已经都找了,她精疲力竭地坐了下来,小腿肌肉打着颤,沮丧不可控制地涌上心头。 突然,刚才打过电话的房东的话回响在脑海里:“……也搬了些东西进来。” 戴院长搬过一些东西过去。 如果这里没有,那会不会是在那边的新房子里? 想到这里,解彗“腾”地站起身,跑下了楼,路过一楼的活动室时,脚步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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