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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她，“你该不会真打算拿我的彩礼去给张宝根结婚吧？该不会真想着卖女儿去换一个外甥媳妇？” 张芬一听连连摆手否认。 苏舒扯了扯嘴角，这副表情也没解释是信还是不信。 她只是很随意的往下说了句，“至于嫁妆，我也没指望过你能给我点什么嫁妆，毕竟我苏舒在你张家人眼里是外人。” 这个张家人包括张芬，很轻巧的一句话，苏舒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倒是没想到张芬却低声道，“我和你爸给你攒了十几年的嫁妆，你要结婚了，给你攒的嫁妆，自然是要给你。” 张芬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苏舒却十分意外，“还有你手里能攒得住不被张家哄去的钱？” 其实很多事情张芬自己心里都知道，只是一对上张家的人，听人家说几句话，哭穷喊可怜她就心软。 所以她确实知道苏舒说的没错，她那点工资基本都贴给娘家了。 但她和丈夫给女儿攒的嫁妆，这件事除了她和丈夫就无人知道。 “我和你爸爸保证过，给你攒你嫁妆的事情，我绝不告诉任何人，只有我和你爸爸知道。” 提起过世的丈夫，张芬没忍住落了泪。 丈夫是张芬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神支柱，丈夫没了，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塌了，一直到现在她还六神无主，总觉得日子过的恍惚，像场未醒的噩梦。 张芬抹着泪进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存折。 “从养你的那一天起，你爸爸就说以后要努力工作给宝贝女儿攒嫁妆，这里是我和你爸这么多年来给你攒的。” 苏舒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震住了。 存折里的钱是一笔一笔存进去的。 由一开始的一笔一两块钱，到后面五六块钱，再到后面几十。 最多的一笔也就只有八十几块钱。 每一年存三次，多的时候四五次。 十几年下来，竟然也攒了一千五百多块钱。 敢问，这年头，哪个女孩能有一千五百块钱的嫁妆？ “你爸说，你结婚的时候，要悄悄的给你，不能被外人知道，财不外露，连你老公都不能说。” 张芬一边哭一边回忆着当初和丈夫攒钱时候丈夫陆陆续续交代过的话。 这笔钱正因为苏建兴时不时的交代叮嘱，张芬才没有和张家人吐露半个字。 存折里的钱是两夫妻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每一笔存款，都是对女儿的爱。 所以，原主是幸福的。 不幸的是苏建兴离开的早，让这个家没了主心骨。 没了苏建兴，张芬更轻易的被张家拿捏住了。 苏舒从记事开始就在孤儿院长大，她是在老爷子过世后，律师找到她，让她继承了老爷子遗产，之后才通过照片见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老爷子因为不喜欢她母亲，所以跟着不待见她。 他活着的时候也不想看到她，所以整整十几年间，即便知道这个孙女在孤儿院长大，在为吃饱穿暖的生存苦苦挣扎，老爷子也没有把孙女接回家。 孤儿院的孩子那么多，老师和阿姨也未必那么尽心。 所以，苏舒至始至终是从没有感受到来自亲人的爱。 但这一刻，她替原主感受到了。 一笔一笔的存款，满含来自父母无尽的宠爱。 如果张芬争点气，不是这么软骨头，原主大概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张芬给了女儿身为母亲的爱，可这份爱被剔除了袒护，所以她也给了原主最大的伤害。 张芬还在絮絮叨叨着丈夫以前说过的话。 比如要花多少钱给女儿买个好的家具，要给女儿买个什么样的镯子。 说的越多，眼泪掉的越快。 苏舒自认为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见她如此，也忍不住叹气。 “谢谢你们。”这句话是苏舒替原主说的。 张芬轻轻摇头，“我和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苏舒没有推辞，坦荡的接过存折。 有些话这会儿说虽然不太合适，但是苏舒依旧得说。 “妈，我和梁振国说好了，我会带着一一，以后一一和我们一起生活，梁振国的两个儿子和一一差不多大，三个孩子也有伴。” 苏舒说到这停顿了几秒钟给张芬反应的时间。 “所以，你把一一的那本存折一起拿给我，以后由我领着一一。” 一直不敢吭声，缩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一一听到这句话惊讶的朝着苏舒看去。 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 听到堂姐要结婚，明天要离开了，小姑娘很害怕。 比起和伯母一起生活，小姑娘显然更愿意和堂姐在一起。 哪怕是跟着堂姐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只要有堂姐在，不管是去哪里，小姑娘都觉得安心。 “舒舒，你这是要让妈一个人了啊？” 张芬声音都抬高了几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不放心把一一留给你照顾。”苏舒直话直说也不想拐弯抹角了。 “李大妹已经打着要把一一卖掉的主意，你不要说你没答应，李大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你没有立刻反对，就说明你是动了这个心思的。” “李大妹随便几句话挑拨一下你就意动了，你就觉得李大妹说的对。” “你总认为，张家是你娘家人，总不会害你，张家人做什么都有苦衷有原因的，他们总是为你好的。” “我不想哪天忽然听到一一被人卖了的消息，我叔叔婶婶就这么一个孩子，他们在世时对我那么好，我得护住一一才对的起我叔叔婶婶，才对得起我爸。” “所以，我绝不会把一一留在这里，反正我和梁振国已经说好了，梁振国也同意了。” 张芬好的时候很好，可张家人一来，她故态复萌，随张家人糊弄，总能把人气的咬牙切齿。
第8章 我是不是来早了 苏舒话说的太直白，她的眼神有些虚，心里觉得难堪，因为苏舒有几句话确实说中了她的心思。 倒是一一，听到存折，扭头跑进和苏舒的房间，一阵翻，快步的跑出来了，垫着脚将手里的存折递给苏舒。 “姐姐，伯伯让我自己收着存折，说等我长大了再用，我给姐姐，姐姐用。” 五岁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这笔钱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很信任苏舒，听到苏舒提到这个，她就毫不犹豫的拿出来了。 苏舒只知道有这么一本存折，但不知道苏建兴会把存折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保管。 倒是能看得出来，苏建兴这个人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伯伯。 将侄女接来，却并未想过碰弟弟留给孩子的一分一毫。 “那我暂时先帮你保管，等我们到了新家我再还给你，以后还是你自己保管着。” 苏舒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天早上等你姐夫来了，我们就走。” 一一用力的点头，开心的一蹦一跳回了房间。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快，很容易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可作为大人的张芬就没有这么好的自我调节能力了。 她声音沙哑，“你们两个人一走，以后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当你被李大妹劝动让我嫁人，要把一一送走的时候，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做好了今后要一个人过日子的心理准备。” 苏舒挑挑眉，这话可谓是一把扎心的刀。 可还不够，该叮嘱的，苏舒依然得叮嘱。 “我带一一离开以后，我猜张家肯定会以你一个人住在这很孤单为由说要搬来陪你一起住。” 苏舒问张芬，“我们家就两间房间，你猜他们一大家子搬进来以后会让你这个主人住哪里？” “张宝根马上要结婚了，到时候他媳妇儿也一起住进来，我猜你连客厅沙发都没得睡。” “然后你还要给他们当牛做马，给他们一大家子洗衣做饭为奴为婢，他们还觉得你做什么都应该的。” “哦，他们花着你的工资，吃着你做的饭，穿着你洗的衣服，住着你和我爸的房子，到时候还要怪你本事不够，没法给他们挣一个大房子让他们一家子住的舒舒坦坦。” “然后觉得你没什么用了，就和你说，你一个人外人和他们一家子住在一起很不方便，让你搬走。” “至于让你搬走，你能去哪里住，他们不会关心，甚至连他们在村里的空屋子都不会腾出来让你去住。” “你要是问他们你搬出去了你住哪里，他们只会说那是你的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住哪里，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把你赶出去以后，就把你和我爸的所有东西全部占为己有了，能卖钱的都卖了，不能卖的当垃圾扔了。” “我爸留下的，那些被你小心珍藏的遗物，以后你就能在别人的家里或者垃圾堆里看到。” 张芬脸色一点点惨白，不停的摇头替张家辩解着，“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 “他们就是这么惦记你的钱，你以为他们跟你来往是惦记你这个亲人？他们会不会这么做，就看我带着一一离开以后他们会不会像我和你说的那样吧。” 苏舒这是把张家后续会做的事都给张芬摊开说的明明白白。 “虽然这房子名义上是分给你和爸的，但如果不是看在爸的份上，你们也分不到这样的两居室，我爸走了，房子你可以继续住着，但要是被我知道张家人住进来了。” 苏舒轻哼一声，“那我就会写信给厂里领导，要求厂里把房子收回去，重新给你分配一个你一个人住就够的单人宿舍。” “不会的！你姥姥姥爷不会搬进来的。”张芬十分笃定。 “你也说了，张宝根都要结婚了，怎么可能一家子搬到我们家呢？家里就两间房间，我住一间，还有一间还得留着等你和女婿回家的时候住。”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用，反正张芬坚信自己的娘家人不会像女儿说的那样对自己。 有些事不给她递到跟前，这人就看不清现实。 苏舒懒得和张芬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唇舌。 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吃完晚饭苏舒就领着一一收拾两个人的东西，一直收拾到十点多，苏舒领着已经困得直打哈欠的一一回房间休息了。 这个晚上只有张芬一个人辗转难眠，一边要接受女儿明天就要结婚并且要带着侄女离开家的事实，一边怀念着早亡的丈夫，哭了整整大半宿。 几乎一夜没有睡的张芬第二天依旧起了一个大早，虽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想着女婿今天要来，她还是早早去了供销社排队买点菜和肉招待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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