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龙景逸就离开了。 栾芾再次回到书房,见司寇青心情不错的在溜鸟,走过去撞了下他的手臂。 “他来做什么?” “后宫空虚,自五年前起就有人叫他立后,他一驳就是多年,朝中众臣心思各异,纷纷谏言逼着他立后。前些日子北甸修来国书说愿与我国缔结盟好,欲把素有北甸第一美女之称的长公主嫁来大虞,此事于江山社稷而言利大于弊,百官求之不得,太后也赞成此事,若是我也表态同意,他这亲不结也得结。” 司寇青翘起嘴角,愉悦的神情里透着几分得意,又暗暗讥嘲往昔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个倔强得无论如何都不认输的小子,最后还是亲自来服软了! 到了他们这个俯视天下人的位置,其实所求不多了,故而把面子看得非比寻常的重,这事怎么说呢,就很解气。 栾芾再了解他不过,警觉地道:“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让北甸公主嫁进来吧?”龙景逸都亲自来拉票了,要真是那样,就彻底被他恨死了。 司寇青淡了笑意。 皇帝来之前,他的确真的这么想过,也正要这么做,但皇帝来得太及时,现在他答应了皇帝帮忙摆平此事,那就不会反悔。 更重要的是,太后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她担心自己去后皇帝会肆无忌惮的立一个厨娘为后,所以近日急着给皇帝定下婚事,她似乎很满意燕笙,今天他帮皇帝,明日太后要招燕笙入宫的时候,皇帝就会还他人情拒绝掉太后的提议。 他放下鸟笼,叹道:“准备一下,最迟年底,我们就离开京城。” 栾芾不敢置信,追问:“真的?” “方才皇帝再三提及此事,我疲于应付,就默认即将辞官了。”司寇青望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标题是《赠青承熙十六年扶郢春景》,印章是个秀丽的“九”字,他看着画,又像是透过颜料看着更远的地方,“十几年了,我也累了。” 他此前还不情愿辞官,现下却乐见其成,她知道他和皇帝肯定还聊了别的话题,不然不会变卦那么快。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就行,因此她没多问。 次日,夫妻二人开始着手隐退的准备,司寇青重筑扶郢会馆,栾芾把青鸾书院交给下一棒。 李自铭淡泊名利,他只专注于教书育人,不是很喜欢管事,对院长一职也不怎么感兴趣,但他德高望重,有他镇守书院才最让她放心。 她去竹屋找他谈话,足足聊了半天才和他达成共识——他愿意成为下一任院长,若将来有朝一日厌倦了尘世,就把书院传给萧潜。 萧潜是第二个适合接手书院的人,各方能力没得挑,他真正做到了公正无私和一视同仁,在李自铭手底下多历练几年再接手也更名正言顺,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除了她以外最爱青鸾书院的人,他已经把书院当成了家,十几年下来,他对书院做的贡献有时候都令她叹服。 敲定了方案,栾芾心情复杂的从竹屋出来。 在她的努力之下,七年前男女学子在食斋里同桌共食,三年前男女学子同堂苦学,女学子们也很争气,在书院里和才艺大会上大放异彩,令不少男子折服,院里甚至出了两个名动天下的女才子。 虽然她只做到了在书院内男女平等,但这些人里有人可能是未来的大文豪,也可能是将来的国家栋梁,她改变了他们的观念,他们去改变世人的观念,一传十十传百,她做不到的事情会有学生替她做到。 老实说,青鸾书院是她半辈子的心血,她非常不舍,不过一想到青鸾书院会活得比她的命更长久,也就释怀了,登上马车的时候,她心里头更多的是轻松感。 只要青鸾书院还存世,薪火相传下,总有一日能扭转世人的想法,只可惜这需要几代人的坚持,她是看不到了。 马车骤停,坐在车头的月见抖着声音低声说:“夫人,快从后门下车跑回书院。”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挑起车帘,只见外面二三十个蒙面黑衣人持剑挡住去路,见她露面,一行人齐刷刷地注视过来。 月见带着哭腔急声说:“夫人快,奴婢替你挡着。” 栾芾木然地摇摇头,那些人一看就是杀手,她哪里跑得赢,没准还会激怒他们。 她心里很慌很怕,但也有种意料之中的平静,自从知道司寇青被追杀过好几次以后,她就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最新评论: 都要辞官了还要赶尽杀绝吗?????真的是……话说皇上应该是要把儿子还给他们吧 。呜呜呜不够看还想看呜呜呜女主好惨啊呜呜呜今天又是为芾芾的悲惨流眼泪的一天呜呜呜呜
第54章 雾里照探花27 ┃我又做错了什么 “壮士,冤有头债有主,死之前好歹让我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吧?到了阎罗殿那儿我才好不冤枉诸位。” 领头人不为所动:“我们暂时不杀你,自己下车,少吃点苦头。” 栾芾本来是想套话的,奈何人家不蠢,根本不上钩。 她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这些人可真会选点,这里地势开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书院和司寇府都是一样的远。 她低声说:“坐稳了。” 月见和车夫一愣,回过神来缰绳已经落到她手中。 既然预料到会有今日,栾芾也做了些准备,她从衣领下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个玉哨,抽动马鞭的同时吹响了哨子。 暗中保护她的一队轻甲兵从安静的山道两旁跃出,持刀严阵以待。 她趁这个时候调转车头,用力抽了一记马屁股,马儿吃痛扬蹄长啸,奔驰而去。 山里的风在耳旁呼呼地吹,车子摇摇晃晃的穿过花海和农田,她无暇顾及其他,一心奔赴青鸾书院,那里有几十护院,六百学子又文武双修,他们绝对不敢进去作乱。 她把缰绳跟马鞭还给车夫,拉着月见回到车内,不知是先前剧烈运动所致,还是现下的心情到了让她焦灼的程度,心脏“砰砰”地跳得飞快。 距离书院不过一里的距离,马车再次急停。 栾芾猛然抬首,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传来一声马儿的悲鸣,随后天旋地转,车子重重摔到了地上 “夫人!” 紧急时刻,月见眼疾手快地挡在她身下,栾芾狠狠地摔到她身上,她痛吟出声。 天地归为安静,栾芾先爬出车外,见十六个黑衣人正无言的围着他们,车夫抖着身子瘫坐在地,马儿受了多处剑伤,它侧躺着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土地和花草。 “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她说着,轻手轻脚的扶月见出来。 黑衣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你们无非是拿司寇青没办法,所以才抓我以做要挟,如果我死了,想必你们就彻底拿他没辙了吧。” 她亮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横在自己颈侧。 月见惊呼:“夫人!奴婢死不足惜,夫人万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啊……”说着,她忍不住放声嚎哭。 栾芾不理她,固执地看着领头人。 自从发生蝉衣投毒的事件,她就对近身仆役有了阴影,这么多年来很少容许下人近身,连进府时间最长的月见都不怎么亲近。 今天月见屡次用命护她,她并非铁石心肠,能保则保。 领头人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朝属下打了个眼色,黑衣人空出一个通行的缺口。 月见呜呜咽咽的说不走,却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震收了声,然后识相的被颤栗的车夫搀扶出重围,一瘸一拐的走远。 栾芾松了一口气,沮丧地放下匕首,后颈突然一痛,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随之悠悠转醒,黑衣人给手中的小瓶子塞了封口,把瓶子收回怀里,异味就消失了。 脖子可能伤到了神经,一动就疼得人打颤,栾芾气息不稳的环顾四周,他们身在一片平坦的树林之中,当她看到对面的人时,混混沌沌的脑子瞬间变得清醒。 司寇青带着十几人站在十步开外,苏木和杜仲擒着一个黑布罩头的人。 他带来的人都穿着轻甲,应当是从宫里调来的禁军,看服饰,他们还是身居高职精英中的精英那种。 领头人冷声道:“既然确认了她还活着,你是不是也该如约行事了。” 栾芾蹙眉,插话:“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司寇青安静地看着她,微笑:“有无哪里不适?” 他这个人仗着自己有三寸之舌惯会顾左右而言他,他不具体回答,那肯定是答应了对方很不合理的条件。 栾芾气恼地挣了挣,身上的粗绳纹丝不动。 黑衣人轻轻推搡她一把,不耐烦地呵斥:“老实点!”恰逢她扭头,剑刃划伤了她右颈,伤口不深,却渗出了一串血珠。 “别伤她!”司寇青情急的上前了半步,回神后顿住了身子。 “你答应过我们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现在她醒了,堂堂两朝元老、权倾天下的太师大人居然言而无信了。”领头人闲适地踱步,显而易见的蔑视,“司寇大人家中只置一妻,人人都说司寇大人和其夫人伉俪情笃,为人情深义重,现在听来,实在可笑。” 司寇青面不改色:“我们夫妻二人的确是生死与共,但我的命老天说了都不算,阁下又怎做得了主。” 领头人皱眉,眼里藏着愠怒。 栾芾望着他,忽然笑了。 他傲然而立,就像他们初识那时候一样处变不惊,他敢与命运抗衡,敢于庙堂之上斥责科考不公,说是文人风骨,实则性情使然,如今白驹过隙,他还是当初那个不骄不躁、沉着冷静的青衣公子。 她啊,就是被他这点给迷住了。 领头人警惕的来回打量他们,眉间的褶皱逐渐增多,冷冷地道:“休想耍花招,既然你不愿意自刎,那我就先送她归西,之后再让你到九泉之下跟她相聚。” 他提剑攻来,毫不拖泥带水。 “且慢!你看这是谁。” 苏木一把扯下黑布,露出一张秀美而虚弱的容颜。 黑衣人面面相觑,领头人亦是大惊。 司寇青淡淡一笑,眸里似沁着冬日的晨霜,扬起的嘴角显露出几分嘲弄。 “我能查得到林烜,你们为何还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你们抓了我夫人,我以牙还牙,以命换命,很公平。” 领头人这才意识到,他之前答应的以命换命换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用林夫人换他夫人。 司寇青瞧了苏木一眼,苏木领会,取下了人质的口塞。 林夫人早已泪如雨下,恢复了言语自由后,看着领头人哀求:“黑鹰,你们已经隐退了,就不要再伤及无辜了,屠戮生灵只会徒增罪孽,害人害己。你快放了司寇夫人,带着弟兄走得远远的,去过回平凡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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