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不到一个月,苏娘自焚而亡,死前怨恨的咒骂:“徐凌!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胃里不断泛酸水,栾芾猛然收回手,想要说什么,一开口就忍不住伏在茶几上干呕,脑海里全是那个可怜女人残败的样子,呕得更加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隔着茶几伸来,不轻不重的在她背上轻拍。 徐凌想去扶,又不敢,担心地看着她:“仙姑,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方肆手里的茶杯狠狠掷中他额头,他“哎呦”一声,伸手一捂,摸到了温热粘稠的血。 “盘云观一百多年来都立着两条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救咎由自取。”方肆冷着脸,“冤有头债有主,你孽报缠身,竟然还敢上门。” 徐凌没把苏娘的事抖出来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哪知他们竟然能看穿,见他断然拒绝救助,扑通一声跪下去,声泪俱下的哀求:“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天师开开恩,若是得救,必定奉上我七成身家做香火钱!”见他脸色更加不好看,连忙补救,“不止如此,我发誓做一万件好事来补偿!天师!救命啊天师!” 栾芾虚弱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蓄意谋杀赵隆、对无辜的女人施虐之前,怎么没想过要做好事呢?” 眼见他再度开口恳求,方肆垂下眉眼,低声呵斥:“自己滚出去还是我给你一个痛快?” 徐凌听说过他的本事,不敢惹他发火,当下心如死灰,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了。 趴在他肩头的苏娘松开他脖子,忽然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快活的发出“呼呼”的笑声,回荡在静寂又空旷的广场里,格外的瘆人。 在其他人急切的祈求声中,大门缓缓关上,在紧闭的前一秒,一抹倩影出现在山路和广场的交界处,路旁垂下的枝叶挡住了来人的半个身子,只看到一只纤纤玉手挎着一个篮子,以及走动间摇曳的绿色裙摆。 回程途中下起了毛毛细雨,一如她比来时更糟糕的心情。 方爷爷和方老爹候在门口,仿佛没发现他们难看的脸色,方爷爷笑眯眯地问:“小姑娘,带没带烧鸡给我?” 栾芾一路上浑浑噩噩,苏娘受虐的片段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早就忘了烧鸡这回事,闻言,想起了苏娘频频被烟头烫的左胸,想起徐凌奸笑着用西餐刀划开那部分褐色的胸肉,又有了反胃的感觉。 她忍住呕吐的欲望,摇摇头,承诺下次带给方爷爷。 进了门,哑叔端着姜汤站在屋檐下,平时严肃的脸上此时是温和的微笑。 她喝了汤,道了谢,心事重重的回屋躺尸,慢慢消化今天接收的所有负'面'信息。 门口,方爷爷轻拍乖孙的肩膀:“小姑娘看起来吓得不轻,你呀,挑个小坏小恶的人就得了,非得找个她不能承受的,小心人吓跑了。” “她自己选的。”方肆很冤。 方老爹却不赞同:“循序渐进浪费时间,她命硬,没事。” 提起命硬这事儿,方爷爷和方老爹都有不同的感慨,从前四代起,方家人青年鳏寡,外人嘴上不说,背地里都传方家克妻,他们原本不在意,谁知道他们两个也是鳏夫命,于是特地嘱咐乖儿乖孙找个命硬的。 结果乖儿乖孙找是找回来了,却是个命硬得不能再硬的孤星命,照这样下去,只剩丈夫给她克了。 这下好了,一个克妻,一个克夫,好点的结局是以毒攻毒,相生相克,再不济就是极限一换一,大不了夫妻两个同归于尽,反正哪种结局都比做个鳏寡好。 “最初,我并非抱着那种想法带她回来,只是想让你们给她关天眼,不能关就教她点自保的本事。”方肆觉得自己很无辜,把小白蛇放回铜獬豸上,揉着额头耐心解释,“她没有天分,我也时日无多,有限的时间里我教不会她自保的技法,只能让她明白世间险恶,勿以貌取人,即使对方再可怜也别一时冲动去帮忙,要学会敬而远之。” 他难得对人倾吐心里话,而且还是有几分儿女情长在里头的一番良苦用心,要知道他哪里对女人这么有耐心过?当然,也有几分埋怨这两个老家伙的意思,他一开始就请他们帮忙关她的天眼,两个老家伙每次都无视,可恶。 方爷爷像是没听出乖孙的抱怨,没个正经地揽住他的肩,笑眯眯:“最初没有风花雪月的想法,现在也还没有?” 方老爹煽风点火:“这副鬼样子骗得了谁?你把人领回来就罢了,还教人技艺,我们又不是没交代过你咱们家的技法不能外传,你教了也就教了,又不肯叫人行拜师礼,你这狼子野心还不是昭然若揭。” 方爷爷笑得牙不见眼:“哎呀~若是正式拜师,师生相恋,离经叛道啊~有悖伦理啊~” 这对老父老子平日打得不可开交,必要时,却出奇的一致团结对外。 方肆理亏,无言以对,懒得再理两只老狐狸,目不斜视的迈步入内,迎面撞上哑叔别有用心的微笑,郁闷地端起碗喝了几口姜汤,赶紧扔下不怀好意的三人回房读书。 最新评论: 好看!千万不要像第一个故事那么遗憾wwww大大加油!保重身体! 来了来了
第69章 方外遇游士14 ┃如君所愿 翌日一大早,方肆亲自来敲门。 他的着装很隆重,长发用一根木簪盘起,内穿黑色长衫,外罩同色长袍,袍子的胸口处有白线绣成的一个奇怪的字符,一如在新培镇初见时的装束。 栾芾心有所感,双目亮晶晶地问:“我们要下山吗?” 方肆与她对视的目光闪烁了下,顿了顿,移开眼。 “去看阴宅,兼解太岁,顺便借地超度项凝,事主是哑叔认识的人。” 日子太充实,都忘了还有个姑婆在八卦镜里站桩了……她赶紧回屋里背上布挎包,雀跃的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到第一道门,跟昨天一样从暗门进去,在开敞的大门口见到了早早等候在那里的哑叔,可能还太早,外面尚未来人,只有树上跳来跳去的几只小鸟。 栾芾快步上前,稀奇的围着那辆显眼的黑色雪佛兰打转。 这个时候的汽车很精简,只有基础功能,就这么一辆少说也得三千大洋,油很贵,换配件也贵,维修一次有可能要花掉一根金条。 栾芾忆起靠双腿从新培镇走到千泽山的那辛酸的几个小时,怀着疼爱的心情上手摸了把这个时代的老爷车,由衷感激发明汽车的人。 方肆抱剑斜睨:“会开?” “会!”栾芾底气十足,想起自己拿的是二十一世纪的驾照,再看看这辆民国的古董车,气势弱了一截,“一点。” “试试看?”哑叔递钥匙过来。 她眼睛一亮,很心动,奈何山路崎岖,对车况又不熟,不敢冒险。 犹豫的功夫,方肆打开车门进了后座,扬声:“时辰不早了。” 哑叔从善如流,替她开了另一边后座的车门,等她进去了才返身回到驾驶位。 车子摇摇晃晃的驶出第一道门,穿过凹凸不平的小道,与山脚的村庄擦肩而过。 车上,方肆在复盘昨日的断事过程,并一语总结:“你共情力很强,心若不够狠,便是大忌,怜悯之心会让你做出不理智的判断,以后还是少用回溯。” 栾芾若有所思地点头,昨天回来后,苏娘受辱的画面挥之不去,仿佛身临其境,最后还跟着怨恨上了徐凌,这份恨意不单是身为“人”对施暴者的谴责和痛恨,还站在苏娘的立场上而恨。 一夜过去,对徐凌那股没来由的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现在想来,应该是回溯时跟苏娘共情的原因,是苏娘影响了她。 “回溯能力用的时间越长,共情就越深吧?”栾芾忐忑不安地问,“如果我当时共情得再深一些,会发生什么?” 方肆瞥过来一眼:“也没什么,假如她不利用你,顶多就萎靡不振几天,假如她要利用你,你的情绪会受她控制,想方设法的帮她报仇,成为替她杀人的傀儡而已。” ……你管这叫没什么?还而已! 栾芾心一沉,后怕的惊出了冷汗。 他望向窗外飞逝的景物,声音淡淡:“如果基本功牢固,是不是因果关系看一眼就知道,用不到回溯。” 她这种突然开天眼的人是没有底蕴的,简单来说,她能通过气和面相感知到某个人的部分情报,比如她昨天一看到徐凌就知道他大限将至,却不能像修行了二十几年的方肆一样说出个所以然来。 也就是说她仅仅只是知道“结果”,并不能说出自己通过什么根据得出这个结果,就像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她一看题目心里就冒出了正确的答案,但仅仅只是知道一个答案,可方肆运用方程和函数写出了条理清晰的解答过程和正确答案,这就是区别。 而且有些“答案”她看到了,却不知道那是什么“问题”的“答案”,她不能完全处理天眼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因果符号摆在眼前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用回溯这个伤身的笨办法。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几栋华丽的三层小洋楼前,哑叔下车过来给他们开门。 方肆没有第一时间下去,把之前用过的金珠和雷符给她:“我待会要进道场,你还没学过防护不能去,以防万一,用它们保命。” 作为见识过这两个宝贝威力的目击者,栾芾受宠若惊地接过,记得驱动金珠需要念口诀,雷符要用手势,好像叫什么请雷指? 她不耻下问:“它们怎么用?” 他一口断言:“你太弱,用不了。” “……那你给我干什么?” “唬人。” “……” 门口站了男女老少十六人,年约六旬、头发花白的男人打头,见他们下车,弯腰行礼:“傅子湛携全家上下恭迎天师。”他身后惶惶不安的家人学着他行礼。 “不必如此,既是哑叔熟人,按正常的辈分即可。” 方肆朝哑叔扬了扬下巴,哑叔会意的上前,掏出口袋里的红色请柬递还。 不方便上门求见的人家都递的请帖,每日都有雪花一样的请帖涌入观里,如若不接,请帖就会在看过之后退回置在观外的信箱里,若是接了,则会留下该帖,并在会面之后交还。 傅子湛珍而重之地接过,和哑叔对视了一眼算作打招呼,转身笑着对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说:“家中已备下美酒佳肴,没有四肉五荤,请天师入席。” 事主家里除了给香火钱还会负责餐饮,即使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也会想尽办法弄来像样的食物招待,这在各地已经是不成文的惯例。 至于四肉五荤,四肉指牛肉、狗肉、乌龟、大雁,五荤指韭菜等气味刺鼻的蔬菜,这些是道修的忌讳。方家的修行路数比起别的正统道修算是独树一帜,但毕竟出于道家,故而遵循这个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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