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这话却是不对了,美貌者便不贤惠吗?张珂儿是否贤良淑德,也不过是太后娘娘你的一面之词,臣这侄女,从小被臣养在膝下,也是臣亲自教导的,若真要比起来,太后娘娘的侄女,恐怕是不如她的万分之一呢。” 张太后冷笑,“韦相还真是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若真论起才学,韦相你的亲女儿韦若依。可是在十三岁,便以一首《洛神水赋》而名满京都,别说是哀家的这个侄女了,便算是放眼全天下的女郎,也没人比的上,怎么不见韦相将令爱的画像呈上。若是如若依这般品貌俱佳的,哀家定是第一个赞同呀。” 韦相瞬间沉下了脸,朝堂上更是一片寂静。 谁人不知,韦相狡黠奸诈,心狠手辣,却唯独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的疼。 张太后故意把韦若依拿出来刺激,韦相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往火坑里推?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的女儿比陛下大了一岁,如何配得上陛下。”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更何况才只大了一岁,陛下年幼又爱玩儿,还是孩子心性,找个大几岁的皇后,照顾他也能更贴心更贤惠些,诸位大臣觉得呢?” 朝臣们可不敢吭声,张太后和韦相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十足,就差没原地打起来。 韦相将话锋一转:“这些美人中,陛下可有格外中意的?既是陛下选后,当是以陛下的心意为先。” 张太后也马上看向了陆厌,这个后位,非张家莫属,大魏的皇后,只能出自于张家! 陆厌兀的笑一声,容姿昳丽而诡谲,“朕觉得,两个都挺有意思,便都带入宫,朕会好好陪她们玩儿的。” 相比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陆明棠这儿就悠闲多了。 陆明棠拿着陆厌的腰牌,在宫中一路畅通无阻,她目标非常明确的往尚衣局。 她要带回一个宫婢,白露,也是前世她的贴身女使,前世她是在得势掌权之后,一日无意中救下了被掌衣险些打死的白露。 白露对她忠心耿耿,一路从公主府的小女使,提拔为她的贴身大女使。 而前世,在江潮升血洗公主府之时,白露为了保护她,被江潮升的人残忍杀害。 而今,陆明棠先一步将她带回身边,将来她有许多事要做,身边需要有尽忠尽职的能手。 尚衣局主管后宫服侍,陆明棠今日来的正是时候,今日乃是尚衣局一年一度的大比。 而眼下,正在大比的是最末等的宫婢,将会从此次大比中,甄选出一名掌衣。 引路的内侍刚想喊人:“公主驾……” 陆明棠抬了下手打断:“这大比挺有意思的,先看看吧。” 前世陆明棠就有些好奇,白露手巧能干。在被她救下之前,在尚衣局多年却始终只是个末等的宫婢,连个掌衣也没能混上。 白露不是个话多的,她自己没说,陆明棠也就没多问。 重活一世,她把前世的事情提前,正好也可以看看原由。 尚衣局末等宫婢共有近五十名,一排十人,在空旷的场地上摊开一张张案几,宫婢们依次坐着,正低头紧张有序的刺绣。 刺绣的主题是腊梅,只要是内容与腊梅有关,其余的都任由宫婢们发挥。 陆明棠扫视一圈,一眼就锁定在了第一排靠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的白露。 大比时间已接近尾声,随着一声锣鼓响,“时间到,所有人停下,将绣品放至桌上。” 时间非常紧,在锣鼓敲响之时,还有不少人甚至都没有绣完。 白露立刻放下手中的绣品,而坐在她左手侧的宫婢。在放下绣品的同时,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低声道:“别白费功夫了,掌衣的位置,必然是我的。” 白露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司衣逐一看过去,在到白露之时,拿起她的绣品端详,多看了她两眼。 和身旁的典衣说了一句,然后又走向了方才挑衅白露的那个宫婢,看了绣品后,也说了两句话。 全部检阅完了之后,司衣回到主位,典衣在她的耳畔说了什么,司衣点了点头,拿起狼毫在名册上写字。 很快,典衣拿着名册上前宣布:“今日大比胜出者为蝶儿,晋升掌衣。” 这个蝶儿,正是方才挑衅白露的宫婢,她在起身之时,还不忘朝白露挑了挑下巴,以示得意。 起身谢恩:“蝶儿多谢司衣……” “司衣,奴婢要检举,蝶儿用银钱贿赂典衣,有违大比规则,请司衣明鉴!” 白露起身叩拜,掷地有声的平地一声雷,炸得四下一片寂静,其他宫婢都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在白露爆料之时,其他宫婢脸上的表情都是佩服,而不是诧异,这说明,白露检举的事,她们也都是清楚的,只是没人像她这般大胆,敢直接当众说出! 蝶儿脸色骤变,“你胡说!司衣明鉴,白露她就是嫉妒奴婢得了掌衣,便恶意污蔑奴婢,请司衣为奴婢做主!”
第10章 公主饶命 主位上的典衣也瞬间黑了脸,“司衣,这纯属是无稽之谈,空口污蔑!” 当着主考官的面,就敢直接站出来指认主考官收受贿赂作弊,真不知该说白露耿直,还是缺心眼。 看到这一幕,陆明棠心中已清楚,前世为何白露聪明能干,心思细腻手艺精巧,却在尚衣局做了数年的最末等宫婢,恐怕就是从这一次的当众指认大比作弊埋下的祸根。 司衣脸色也微变,她扫视了台下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胆大包天冒头的白露身上。 “你指认蝶儿贿赂典衣,可有实证?” 白露的腰背挺直,毫不畏惧:“典衣收受蝶儿银钱之时,不止是奴婢,还有不少宫婢都瞧见了。” 司衣扫视众人,虽未言语,但目光却带着无形的施压,“是吗,何人也瞧见了,站出来说说,若此事是真的,我会严加处置。” 嘴上说着严加处置,但严厉夹杂着威胁的目光,却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很显然,司衣是知道典衣收受贿赂这件事,又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白露这个傻帽当了出头鸟,若是有人敢站出来和她一起指认,别说是讨什么公道了,恐怕在尚衣局都会混不下去! 周围一片寂静,其他宫婢都纷纷低下了头,没有人站出来一步。 “没有人站出来一同指认?也就是说,所谓的收受贿赂,只有白露你一人瞧见?没有人证,你可有物证?” 白露似是早就料到这个局面,很平静的道:“没有,但奴婢亲眼所见,若有半句虚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司衣,白露她必然是疯了,她一定是嫉妒奴婢得了掌衣的位置,心中愤懑,这才随意攀咬,请司衣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否则奴婢的名声都要被她给弄臭了!” 就在司衣要开口惩治之时,忽的末排有个宫婢站了出来,高声道:“奴婢也瞧见了,蝶儿给了典衣一箱银钱,典衣许诺今日大比第一必然是她的!” 蝶儿猛地扭过头,面目狰狞的等着站出来指认她的人,“夏瑶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帮着这个贱人诋毁我?” 夏瑶瑶翻了个大白眼,“你自己做的逼事,还需要旁人诋毁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你敢同白露一样,对天发誓,你没有贿赂典衣吗?如果你有半句虚假,便出门被撞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满脸脓疮,不得好死!” “你!” 蝶儿快被气死了,转头跪下,哭诉:“司衣明鉴,奴婢绝对没有行过贿,必然是她们记恨奴婢,不想让奴婢坐上掌衣的位置,这才故意攀咬,奴婢实在是冤呀!” 典衣也跟着起身,拱手道:“司衣,这绝对是污蔑,没想到现在的小宫婢,为了往上爬,竟然敢暗中勾结,随意污蔑攀咬,请司衣严惩,以正宫规!” “白露,夏瑶瑶,我再问一遍,除了你们所谓的亲眼所见之外,可有物证?” 夏瑶瑶脱口而出:“物证就是典衣收受的银钱呀,银钱是装在一个黑色雕莲花的匣子里,必然是藏在她的屋子里了!” 司衣抬了下手,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你们两个,去典衣的屋中搜查。” 两个宫婢领命,很快便返回,“司衣,奴婢们将屋子都搜查了一遍,并未找到那个黑色匣子。” 司衣啪的一拍桌面,“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一己私欲随意攀咬他人,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关进幽室,直到认错为止!” “头一次见如此审案,倒着实是长见识了。” 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原本抓人的宫婢突然感觉到膝盖被什么重物袭击,啊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在同时闻声瞧去,来人一身明艳红衣,张扬肆意,姣若月华,瑰丽不可逼视,缓步而来,凤眸携夹强势的凌冽之意,叫人本能的腿软想跪下行礼。 司衣看向来人,脑中过滤了一遍宫中贵人的模样,唯独没见过此人。 “你是何人?尚衣局处理宫婢,岂容外人置喙,还不速速离开?” 内侍赶忙低声呵斥:“大胆,还不赶紧叩拜跪迎七公主殿下!” 司衣起身,却并未行礼,“七公主?我在宫中做事多年,怎么从未听过七公主的名号?大魏除了长乐公主之外,还有其他公主吗?” 这话的讽刺意味十足,就算来者真是什么公主那又何妨? 宫中上下何人不知,承德帝到处留情,连个地位卑贱的宫婢都能生个皇子公主的,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所谓的皇子公主。 除了张太后那些身份贵重的嫔妃生的之外,其他的皇室在宫里的地位,甚至连宫婢都不如。 尤其是在陆厌登基之后,那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皇子公主们,已经快被他给玩儿没了,跟玩儿畜生一样,性命廉价毫不值钱。 “不认得本宫,可认得此物?” 陆明棠对宫中的拜高踩低早已司空见惯,不急不缓的将腰牌往上一抬。 纯金腰牌上刻五爪金龙盘踞,威严尊贵,这世上,唯有帝王堪配五爪真龙,这是少帝的腰牌! 见腰牌,如见皇帝! 前一刻还嚣张目下无人的司衣,瞬间变了脸,惊慌的踉跄跑上前,跪下行大礼。 态度大转极为卑微恭敬:“奴婢拜见七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地,虽然他们都很震惊,少帝的腰牌,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什么七公主的手里。但腰牌在她手上,容不得他们轻蔑放肆。 “如今认得本宫了?” 陆明棠的嗓音轻飘飘的,辩不出喜怒,但无形的压迫却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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