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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早就注意到他刚刚的态度和她想的不太一样，现在看来一张冷脸，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在宋晏洲沉默几分钟后，两人一个对视，不约而同地开口。 叶暮：“问完了，没别的问题了？” 宋晏洲：“其实你说想要孩子之后我一直想问，非生不可吗？” 没想到会同时开口，两人都是愣了一下，紧接又默契地开口： “你先说。” “我先说。” 前一句是叶暮说的，后一句是宋晏洲说的。 叶暮好笑道：“我又不跟你争，你说，我听听你的想法。”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宋晏洲抢着要在她之前说话，若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让她先说，先听取她的意见。 宋晏洲抿唇片刻，才道： “我必须承认对于生孩子，我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之前我们也讨论过，不过因为彼此的计划中暂时没有这个安排，所以都默契的将这件事推后了。那之后我和卫凌绝他们详细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 “我对你决定孕育我们的孩子这件事情，并不反感，也很高兴，但理智和另一种情感上来讲，我并不是很支持。” “尤其是……你说了使用那些你准备的药剂后，会缩减你的寿命。” 其实在两人欢爱时他曾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无数次冒出过这个念头，他隐约地感觉到让自己怀中娇软的人儿怀孕，仿佛是一种实质性的向内的占有。 但也只是一瞬的念头罢了，因为了解代价，不论是孕期或是孕后的代价，他都不愿意叶暮去尝试。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爱人遭受苦难，或是备受折磨，就像叶暮明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也时常提醒他任务或是训练时不要受伤。 宋晏洲其实想将自己想的这些都说出来，却隐约的觉得这件事无法讨论。 只能欲言又止的停于浅层的讲理交流。 “但我也不能要求你不去追求更健康的身体。以你不喜欢的状态多活许多年陪着我。” “抱歉，是我太自私了。” 在最初得知她有这个想法时，宋晏洲虽然有犹豫，但在几次确认后，看着她态度坚定，又想着孩子他也会尽力负责，减轻她的负担，他倒是默认了，可今天在听到对她寿命有影响后，他忽然有些抵触了起来。 如果她是身体不适，他可以竭尽所能照顾她。却不能接受她会离开自己身边。 尤其是这样清晰的知道，她会缩减这么多年的寿命。 如果不去思考人的死亡是什么时候，两人的未来似乎就是天长地久。 可突然知道了她生命的长度猛然消失了十几年，才猛地发觉，人这一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舍去幼时，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与预想中的天长地久相比似乎也不过须臾。 叶暮看着他说完闷声给自己夹菜，一下子夹住宋晏洲的筷子，道： “干嘛冷着脸，笑一个？” 宋晏洲眸光清冷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好像写着“你不要无理取闹”几个大字。 叶暮早在察觉宋晏洲情绪不对时，就看破了他的心结，拿着筷子夹了菜递到他嘴边。 宋晏洲垂眸看了一眼，张嘴连同她的筷子一起咬住。 叶暮一边扯着自己的筷子一边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生一个我们的小家伙，再把小家伙养大，一点一点地看着我们的小宝贝从一个小豆丁变成顶天立地的人。” “就像我曾经研究的机械生命，小家伙身上会不可避免地有着属于我们彼此的痕迹，长相，性格，认知等方面的影响，是我们的小宝贝绝对无法抛弃的。但随着小家伙的成长，小家伙会不可避免的拥有自己的想法，在我们给的基石之上，创造小家伙自己的人生和世界。” “我曾经研究机械生命，是渴望和向往机械生命的诞生。我认为尽管那时还未存在，但机械生命是一定会诞生的。我投身于这方面的研究，也并非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获得成功。只是想推进这个进程。” “当然，我也渴望成功，向往那样伟大的壮举，见证机械生命的诞生，亲手促成他们的诞生，想想都让我热血沸腾。” 她说着将宋晏洲的一只手握住，和他十指交扣，抬眸看着宋晏洲的眼睛： “我们的生命注定有限，你明明也想我们一起养一个小家伙。” “创造生命是美好的，那代表着全新的未知的拥有一切可能的，再将全新的生命慢慢雕琢，令其知人懂事，直到她彻底长大，开始意识到她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开始主动的塑造自己的人生。” 她顿了顿道：“当然，如果我只有我一个人，我对这个肯定没什么兴趣，毕竟也是一种麻烦。还是比较棘手的麻烦。” 她晃了晃和宋晏洲十指交扣的手道：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试试，这件事情对我而言，一个人去做和与你一起去做，是不同的。” 她可以确信自己只是想和宋晏洲一起孕育新生，如果她一个人，研究还不过自己忙呢，她不会操这份心。 就算是没穿越时空，在星际能活几百年的时候，叶暮也不觉得自己会考虑这方面的事儿。 顶多按照义务法给政务处提供一下优良基因，其后就不管了。 政府孕育的新生儿，和基因提供者在法律上并没有亲属关系。 宋晏洲听了她说这么一长串，亲了亲她的手指，只觉得此生能遇到她，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不过他在这件事上，仍旧有些闷闷不乐，最后只幽幽叹了口气： “……我觉得养猫养狗也可以，我承认你说得没错，但对我来说比起小孩，你更重要。” 人生总是要做出取舍的，就像他们彼此在相爱时，都有互相吐槽对方的工作忙碌，分开前彼此眷恋不舍，但也都坚定地支持对方，让在对方的人生路上继续向前，也不忘携手并进。 不论是叶暮还是宋晏洲，都是先成为了自己，然后再将这深沉的爱交予心中的人。 在两人的小孩和叶暮之间，宋晏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眼前人，也是心上人。 “我听你的。我们的孩子我会和你一起好好养的，你说的这么美好，要是没养好，让你口中的小宝贝变成了不堪入目的人渣，你肯定得后悔。所以，我只能尽量不让你后悔了。” 说完宋晏洲还道：“风险太大了，你不能只想好处。” 叶暮睨他一眼：“某人曾经每次出任务的风险就不大了？命都可能没了，比起你工作上的风险，我们养个小家伙的风险还是比较小的。” “在父母的光环下，我们的小宝贝能有自己的理念和主见就算成功。” “到时候就该祝贺她获得‘第二次生命’。” 宋晏洲跟她抬杠：“万一养成了没有主见只会依靠父母的提线木偶呢？” 叶暮：“……” 她无语了，夹了一筷子菜塞他嘴里： “提线木偶就提线木偶，你养不起还是我养不起？” 宋晏洲吞了口中的菜，深知叶暮的研究成果与众多公司的合作已经支撑了她身后庞大的金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调侃道： “我家暮暮就是财大气粗，那多养一个我也可以吧？” 叶暮听着他怪里怪气地语气，抬手抬了抬他下颚，状若 打量他的美色揶揄道： “宋少将秀色可餐，也不是不可以。” 他今年国庆才升了职，还是嬴先生亲自颁布的军衔令。 本就军功累累的人，现在在部队越发炽手可热，她偶尔按照国家安排和邀请，回部队研究一下军武，到哪儿都能遇到他的迷弟。 宋晏洲捏了捏她的脸，打破她的不正经：“一言为定。” ＊ 从两人说开之后，就再没做过任何安全措施，与他人想怀怀不了，还得看天意的情况不同。 这俩人仿佛是想要就能要，检查出来时叶暮都有点惊讶，推算了一下时间，约莫就在他们沙发上那次，或者那几天。 宋晏洲一点不惊讶，看着她计划中的好几个月，还挑了挑眉表示：“难道你觉得我让你怀孕很难吗？” 叶暮：“……” 她对他做无意义的言语且莫名的炫耀做任何评价，并拿出数据告诉他这不止和精子质量有关也与概率有关。 宋晏洲倒是高兴一瞬然后就紧张兮兮起来，平时无比沉稳的人，此刻思维却表现得有点跳跃，跟在叶暮身边紧张这个紧张那个，不让她做这不让她干那，叶暮踹了他小腿肚一脚，吐槽他神经兮兮。 宋晏洲抿唇掩下眼底的忧虑，和她逗趣似的闲聊。 叶暮怀孕后，宋晏洲虽尽力把能安排的假都和上面领导申请安排了一下，甚至想直接把叶暮接到部队里住着。 但是他还足够理智，就算叶暮到了部队住着，也不过是离自己近一点，他在工作时也同样顾不上她。 还不如在外面，有着沈岩之和凌郇他们这些人的保护，安全从来都可以放心。 江无时无刻不把叶暮的安危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他可以完全放心的在自己不在时相信江会在叶暮身边照顾好她。 这就像是一种补位，有时回到家就能看见江在厨房忙碌，孕期早期她总胃口不好，宋晏洲不在家时都是江在满足叶暮的要求。 宋晏洲一方面愧疚自己不能完全陪在叶暮身边，一方面又有些嫉妒江能一直陪在叶暮身边。 他倒是从不会因此怀疑叶暮的感情，因为不论是她还是自己，都是对爱人格外偏爱的人，爱谁一目了然。 宋晏洲对叶暮的爱就如同他在外冷若冰霜，在她身边如春风旭阳一般直接明了。 叶暮回馈给他的爱也坚定深沉。 只是面对自己的缺位，宋晏洲的理智在愧疚和嫉妒这两种情绪中拉扯，只能在下班和争取来的假期里时刻留在叶暮身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一次次感受着她的体重增加，轻轻地护着她逐渐变大的腹部，有些心惊肉跳地垂眸看着问： “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你们做的进食计划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长得太大撑破了。” 经过最初吃什么吐什么的折磨，叶暮此时越发淡定了： “还没到产期，别的孕妇更大，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宋晏洲只好闭上了最，按照此前学的给怀里抱着的人按摩，一边按着一边小心地问力道，叶暮舒服地抬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这时候，宋晏洲才会稍稍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点用，爱不释手地低头在她唇上亲亲。 叶暮产期是在初秋，那几天正好与几个军区的一次军演大比重合了。 参加这次军演大比的，有不少军人是宋晏洲的兵，按照他和秦青峰那一套训练方式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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