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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前面那一句话，苏欣松了口气，但听到后面，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一方面觉得苏叶是故意说来让她难堪，一方面又觉得苏叶不会做这种事。 她打量着苏叶，想看出苏叶是怎么想的，但只看出了苏叶变好看了，其他的一点没看出来。 “我爸妈你是知道的，他们还指着我干活挣公分，哪会这么容易让我嫁出去。”苏欣苦笑着道：“就算是要嫁，没有足够高的彩礼，他们也不会同意。” 苏叶语重心长地道：“你也要为自己着想。” 苏欣眼圈一红，摇摇头：“哪有这么容易。” “怎么不容易了，”小黄自己跑了出来，还跑到苏叶旁边，苏叶把它抓了过来，一边给它顺毛一边道：“现在讲究婚姻自由，只要你打定了主意，大伯母他们也拿你没法。” 苏欣：“可他们是我爸妈。” 苏叶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是你爸妈又怎么样，你爸妈大还是政策大，实在你就去找二伯或者妇女主任给你做主。” 苏欣抿了抿唇，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时沈彻走出来，手里抱着刚做好的狗窝――一个坏了篮子，里面铺了两件烂衣服，他问苏叶：“怎么样？” “挺好！” 苏叶把小黄放了进去，它挺适应的，一进去就躺下了。 沈彻将狗窝连带着狗递给苏叶：“你找个地方放，我去做午饭。” 一听沈彻要做饭了，苏欣连忙说她要回去了。 苏叶正在找放狗窝的位置，闻言只回头叮嘱了苏欣明天过来吃饭。 苏欣笑着离开，刚一转身，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 都到饭点了，若是以前，苏叶一定会留她吃午饭，即便高珍或许会不太高兴。 她总觉得，苏叶变了，但具体哪点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回到家，郑桂花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找苏叶了吗？” 苏欣：“他们要做午饭，我就回来了。” 郑桂花诧异：“苏叶没留你吃午饭？” 苏欣摇摇头后去了厨房，帮姚芬一起做午饭。 郑桂花也来了厨房，追问苏欣与苏叶说了什么，最后道：“啧，越有钱越抠门，以前都还会留你吃饭。” 吃完午饭，苏全把郑桂花和苏欣叫到屋里，给了苏欣十块钱，让她抓紧时间去趟县城，给苏叶买个结婚礼物。 郑桂花把十块钱抢了过来：“苏欣又没结婚，我们送礼走人情就行，她送什么礼。” 苏全咳嗽几声后让郑桂花把钱给苏欣：“苏叶可不比以前了，她虽然不说但肯定记恨着你给她说对象的事，上次她去找高珍要钱我们也没让苏辉一起去，不趁这个机会挽回一点，她怎么可能借钱出来。” 郑桂花：“那我们送不行吗，为什么要苏欣来送？” 苏全：“苏欣和苏叶关系好，她来送，效果最好。” 郑桂花撇嘴：“好什么好，中午饭都不留她吃。” 话虽如此，郑桂花还是把十块钱递给了苏欣，叮嘱她剩的钱要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这次办酒，苏叶计划三个荤菜。一个咸菜炒回锅肉，一个山鸡菌子汤，一个水煮鱼。 于是下午，她就上山去抓山鸡，抓完山鸡回来的路上再把鱼抓了，到家放好东西后再去苏为家接沈彻和苏泽。 第二天上午，林佩苏磊早早地过来帮忙。 林佩还不让苏叶和沈彻动手，说他们是新人，穿得漂漂亮亮的待客就行了，厨房的事交给她。 其实苏叶要请的客人并不多，她外婆那边都没走动了，就只有苏家的一些亲戚以及来往比较多的邻居，然后就是知青点的知青们。 这些客人加起来差不多四桌人，不算很多，但要做四桌人的饭菜也不容易。 苏叶和沈彻自然不能让林佩这么辛苦，正争执着，郑桂花带着姚芬和苏欣到了。 林佩：“这下你们可以去换衣服了吧。” 郑桂花也道：“赶快去换衣服，这里有我和你二伯母，保证给你们做得巴巴适适。” 这么多人，肯定忙得开，苏叶与沈彻也就不再坚持了。 苏欣跟了出来，将一个袋子递给苏叶，含笑道：“叶子，新婚快乐。” 苏叶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条丝巾，摸着还是真丝的。 “这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苏叶问。 苏欣回头看了眼厨房，小声道：“我爸妈给的，让我给你买礼物。” “谢谢，”苏叶眉梢一挑，笑道：“我很喜欢。” 苏欣温柔一笑：“你喜欢就好。” 厨房里，郑桂花知道苏欣是送礼物去了。 想着这么一根丝巾就要十块钱，她心痛得不行，昨天苏欣回来后她还把苏欣狠狠地骂了一通，也没准苏欣吃晚饭。 但这个时候，郑桂花又想向林佩炫耀。 苏叶和苏为走得这么近，苏为他们可舍得花十块钱给苏叶买一个新婚礼物？ 当然，她不能直接说，而是先问林佩她的龙凤胎儿女会不会回来。 林佩：“苏语的婆子妈生病住院了，她要帮着照顾，实在回不来，让我和她爸帮她送个人情。” 郑桂花：“她送多少？” 林佩和郑桂花当了这么多年的堂妯娌，她也算是了解郑桂花，一看郑桂花这样子就猜郑桂花应该送挺多的，否则她不可能问得这么细。 但苏语送得也不少，所以她便直接道：“苏语说叶子不容易，爸妈哥哥都没了不说还要抚养小泽，就多送一点，送了十元。” 郑桂花先是震惊，但很快她就反应过开林佩为什么要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苏叶苏欣都是苏为的侄女苏语的堂妹，她说这么多，是想着等苏欣结婚时不送那么多，因为苏欣没有苏叶艰难。 可苏叶艰难个屁，住着砖瓦房，手里还有那么多钱。 不过郑桂花也不是很介意这点，就算苏欣结婚时，苏为家送了大礼也到不了她的手上。 “你们送多少？”林佩问。 郑桂花：“我们不比你们家，就送五元，不过你们大哥给了苏欣十元，让她去给苏叶买个礼物，那个小妮子也舍得，十块钱花得一分不剩。” 备菜的时候，郑桂花发现苏叶准备猪肉山鸡和鱼，皱眉道：“家里没个长辈还是不行，三个大荤，还有一个鸡蛋汤，也是半个荤菜，哪里就至于办这么好。” 林佩：“只有猪肉是买的，山鸡是叶子昨天下午上山捡菌子时凑巧打的，鱼也是江边捉的。都捉到了，总不能不做吧。” 郑桂花心想为什么不能不做，与其做出来让其他人吃，还不如分给他们家。 他们家一共可是出了十五块钱的人情。 临近中午，客人们陆陆续续地都到了。 苏家的亲戚亲近一点的就送多一点，比如苏为苏全两家，当然苏全家还是比不了苏为家，没那么亲近的亲戚送得就要少一点。 邻居们就送得更少了。 倒是钱丰他们，都还挺舍得的。钱丰送了一个暖水壶，他们家有，但多一个还是更方便，尤其马上就到冬天了。 龚正也来了，他和沈彻关系也不错，但又没钱丰与沈彻关系好，送的礼物也就没暖水壶贵重，但也不差。 钟雪送了一对青花瓷杯，很是漂亮精致。 何妍也来了，送了苏叶一根口红。 “这是我让我同学在沪市最大的百货大楼里买的，在沪市可流行了。”她道。 苏叶打开看了看，然后进屋就抹上了，再出来问何妍与钟雪：“好看吗？” 苏叶本就好看，头发黑皮肤白，不抹口红时美得自然，现在嘴唇抹上一层豆沙色的口红，气色立刻就上来了，像是含苞的花朵终于绽放开来。 何妍看得很嫉妒不已。 何妍是买了两只口红，她自己用了一支，剩下的那支一直没用，就正好送给苏叶。 她偶尔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抹一抹，但她抹出来和苏叶完全不一样。 苏叶就像是日历上的美人，而她就是东施效颦里的东施。 “好看好看好看，”何妍敷衍道：“肯定迷死沈彻了。” 苏叶也觉得挺好看的，尤其她今天不用干活，特意穿了一身长裙，这样抹起口红来也不会突兀。 为了好看，她都没穿外套呢。 苏欣见苏叶和知青们熟捻的模样，很是震惊。 她原本以为这些知青只是因为沈彻才过来吃酒，但他们怎么和苏叶也这么熟的样子。 苏叶以前不是几乎不和知青们来往的吗。 她才离开江口大队两个多月，苏叶竟然变化这么大。 办酒吃席不只有中午这一顿，还有晚饭。 吃完晚饭，林佩与郑桂花他们收拾完厨房才要离开。 沈彻一家给了一个袋子，说是今天他们帮忙的谢礼。 林佩自然不要，乡下办酒请客都是互相帮忙，何况他们是亲戚。 郑桂花想要，但林佩拒绝，她也不好马上收下，好在沈彻劝服了林佩。 “你们都是我和叶子的长辈，我送这些东西不仅是为了感谢你们，还是我当晚辈的一点心意。”沈彻道：“我是知青，以后我和苏叶要麻烦大伯母二伯母的机会还很多，你们不收，我们以后都不敢让你们帮忙了。” 回家的路上，郑桂花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斤糖一斤饼干还有一瓶酒。 “看来这个沈彻是真有钱。”郑桂花感慨后对苏全道：“你说沈彻这么有钱，我们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让苏欣嫁给沈彻呢，白白让苏叶捡了这个便宜。” 且因为苏叶招赘了沈彻，她也没办法把房子算计过来。 苏全抽着叶子烟，想起沈彻给他倒酒时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一只手表。 他以前偶然见过那样的手表，听说是机械表，非常贵。 苏欣沉默不语地走在他们后面，听到郑桂花后悔的话，她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不对啊，”郑桂花忽然道：“我们家三个人帮忙，他们家才林佩一个，按理说我们应该多得两份才是。” 苏磊原本也在，后来有这么多的人，就去帮着招待客人去了。 天色已经完暗下，苏全烟斗上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苏全：“苏为和叶子走得近，说不定林佩那袋子里的东西和你袋子里的东西根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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