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脑海中本身就有很多案子,只需将这些案子安排的更具故事性,同时符合古代环境。 思路一出来,江柠顿时思如泉涌,脑海中一下子出来好几个案子,并构思如何将这些案子一环扣一环,最后牵扯出王爷谋反的大案。 现在武侠风盛行,江柠决定在其中夹杂一些感情、江湖、武功路数等描写。 之后就是每个人物的人设了。 等江柠将两桶小龙虾卖完,江柠也基本将这篇长篇小说的基本脉络在脑中梳理了一遍,此时恨不能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将构思的这些通通写下来,将大纲理顺。 由于急着写大纲,江柠这次回来并没有在路上钓龙虾,而是自行车踩的飞快,下午一点多,就回到家,拿起笔就开始将构思的古代版刑侦小说的大致架构写出来,再写人物小传,将每个将要出场的人物性格、身世外貌、标志性动作、武功路数等都一一写在笔记本上。
第18章 18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江柠活动了一下脖子,出门眺望远方,入目是一大片青色秧苗, 生机勃勃。 江爸江妈都还没回来, 大约是去地里了。 双抢虽然结束,可地里还有一堆农作物等着收, 棉花、红豆绿豆黄豆长豇豆,等等。 除了收这些农作物,还有除草、施肥。 在江柠记忆中,地里的活好像永远都干不完,江妈每天都能找到各种事情忙活, 也能找到各种事情让你忙活。 她去厨房淘了米,闷在锅里, 去院子里摘菜。 看到葫芦熟了,摘下一个长条形的葫芦瓜。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葫芦瓜了, 实在是小时候吃的多了。 在她记忆中,好像她的夏天,每天都是一盆焖煮葫芦瓜块,吃到后来她见到葫芦瓜就怕。 她将葫芦瓜切成细条状的丝,放入盐, 给它杀出水分, 又去处理河蚌和田螺。 江爸前些天摸的河蚌螺蛳已经养了几天, 泥沙几本都吐干净, 江柠洗刷了几个河蚌和田螺, 准备做个干锅河蚌田螺、河蚌冬瓜煲, 再凉拌个葫芦瓜丝。 做干锅的田螺最好使用大田螺,他们当地很多人分不清大田螺和福寿螺的区别, 很少去吃大田螺,其实田螺与福寿螺很好区分,一个屁股圆圆扁扁,一个屁股又长又尖,后者就是田螺了。 江柠看了一下,江爸摸回来的全都是田螺,没有一只福寿螺。 她做的所有菜都非常大份,许是油水不足的缘故,江家所有人都是大胃王,包括江妈。 她从小就不太敢夹菜,好像女孩子在饭桌上多夹一筷子菜,就跟有罪孽似的,每次她吃了还不到两筷子,桌上的菜就已经被抢完了,后来她做菜不知不觉就养成一个习惯,喜欢做超大份的。 她手艺好,做的菜吃不完,就往单位带,邀请大家一起吃。 菜都做好后,江爸江妈还没回来,江柠已经饿了,就自己先舀了一碗河蚌冬瓜煲吃了起来。 一直到天擦黑,江爸才又拎了一大筐小龙虾回来,倒在院子里的菱角盆中,江妈也扛着锄头,挑了满满两篮子的长豇豆回来。 这时候的长豇豆再不摘掉,就要老了,这东西结的又快又多,密密麻麻,每天都能收一大菜篮子。 “今天烧了啥好吃的?”江爸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在井边一边清洗就一边迫不及待的问江柠,也不等江柠回答,自己就跑到饭桌边,看到堂屋的饭桌上的陶钵里,一大钵盆的干锅河蚌田螺,点缀着青红椒、小米辣、大蒜叶,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江爸江爸立刻就夹了个田螺吃上了,“田螺和河蚌还能这么烧啊?”江柠烧的干锅河蚌田螺实在是太好吃了,江爸也不急着吃饭了,拿了两个碗,从陶罐中,舀出两碗自家酿的米酒来,喊江妈:“爱莲,过来陪我喝两杯口!” 江妈洗了手过来,嘴里说着:“喝不死你!”人还是坐到饭桌前,端起碗,眯了口酒,然后问江柠:“今天赚的钱呢?” 江柠吃着碗里鲜美的河蚌冬瓜煲,“钱我要拿去交学费。” “你拿出来,我帮你保管,你开学的时候我再拿给你。”江妈朝江柠伸手,吓了江柠一跳,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退的身下长条板凳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江柠几乎是用跳的离开了饭桌,离开江妈三尺远,迅速的从饭桌旁跳着跑到了大门口,觉得安全了,江柠才停下,警惕的看着江妈。 江爸和江妈都愣了一下,江妈气的脸色大变:“你跑什么?我是豺狼会吃了你吗?” 你是不是豺狼你不知道吗? 江柠不想激怒她,双抢结束,爷爷回了山上的小屋,这么晚她跑出去,晚上都没处去。 江柠说:“我不需要你保管,我自己会保管。” 气的江妈起身又想打她,“你个小东西,屁点大就敢自己拿钱了!” 江爸一把拉住江妈:“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打孩子?你看柠柠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吃饭都吃不安宁!”又喊江柠:“过来坐着吃。” 江柠不理他,继续捧着碗在门口吃。 她用的是蓝边大海碗,之前已经吃过一晚河蚌冬瓜煲,现在这碗饭她也盛的瓷实。 江妈被江爸训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对江柠说:“你过来,等会儿你乖乖把钱都交出来,我也不要你的钱,你不是想拿去交学费吗?到时候我去给你交。” 江柠不说话,也不过去。 “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江妈声音大了起来,“你一个小孩子,手里拿什么钱?别到时候丢了,你把钱给我,我给你收着。” 江柠抬眸看她:“我每年的压岁钱你都帮我收着,说等我长大了给我,现在我长大了,你什么时候给我?” 江妈脸色一黑,也懒得跟她废话了,直接喝道:“你交不交?” 回答她的,是江柠又朝门外走了几步。 江妈嗤笑着指了她一下,“我看你能往哪里跑?”说着转过身吃饭去了。 江妈当然不着急,江柠就算不在家里吃饭,等会儿洗澡睡觉总要回来的,到那时她再找她算账。 江柠看到她妈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完饭就一直游移在外面,也不回去,只凝望着渡口方向越发黑沉的夜色。 爷爷守林员的工作,工资并不是按月发,而是到年底时,由大队部一次性发,发下来的钱基本就被江妈拿去还债了。 之前爷爷给她的一沓毛票,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块钱。 她卖了两次小龙虾,每次有二十多块钱的收入,买了几本杂志和一些信封信纸邮票,去掉十多块,还余三十多块,加起来共八十块钱左右。 她前世读高中时,是在校外租房的,六个人住房东家厨房旁的小房间,四个人挤一张一米五的床,六十块钱一个学期,这已经是最低的了,人数再少点的房间,少说也要一百块钱一个学期。 高中学费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三百六十块一学期,还有三百多的学杂费和校服费。 也就是说,到开学前,她得至少有七百多块钱,才能交出一个学期读书的钱。 这也是江妈不想让她上学的原因,这笔钱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属实算不上少,况且她家还有三个读高中的,光是一学期的学费就要两千多,一年就是四千多,这都还没算三个孩子的生活费。 之前江柠读初中,尚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内,学费没这么多,江柠不用住校,每天带菜去学校吃,每天也就只需花两毛钱摆渡费就行,可到了高中,再回家显然是不可能了,必须住校。 江爸见江柠一直在外面待着,天黑了也不敢回家,就气的对江妈发火:“你说你脾气怎么这么爆?你看你把柠柠吓的,家都不敢回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把她打跑了,她要是哪天真走了,不回来了,就顺了你的心了。” 江妈听的心一梗,可嘴巴依然硬道:“她往哪里跑?她敢跑我把她腿都打断!” “你就嘴巴不怂。”江爸道:“她都十五了,在家里还能待几年?就这么几年你都容不下她?她也是你生的,你怎么把她当仇人一样?” 一番话说得江妈的怒气都对着江爸去了,“什么叫我把她当仇人?哪家小辈挣了钱不交给父母的?就她胆大包天,翅膀都没硬,就敢自己藏钱了,难道不该打?”江妈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哪家姑娘有她日子过的好?我们从小就上山砍柴下河摸鱼,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就她是例外?”江妈哼笑了一声总结道:“我看我们就是对她太好了,才让她生了反骨!” 江爸不理解江妈对女儿的态度,也不能理解女儿的叛逆。 但他毕竟和江妈有着相同的成长环境和成长轨迹,到底还是赞同江妈的话,觉得是江妈不让她读书才让她生了叛逆之心。 他叹道:“她也是怕你不让她读书,她这么想读书,就让她去念吧。” 江妈气道:“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让她念书,你光会说,钱从哪里来?” 江爸叹气道:“我这些天再抓些小龙虾去卖,晚上我再去捉点泥鳅黄鳝,实在不行,我去炭山挖煤矿。” 河对岸就是炭山,他们这十里八乡的人,农闲时都是去炭山挖煤挣家用。 江妈的父亲以前就是在炭山当队长。 挖煤是一件非常繁重且危险的工作,江爸自诩是个高中生,哪怕最困难的时候,都选择去外地打工,而不是去炭山挖煤。 江妈一直沉着脸,拿了衣服去卧室,坐在床上,想到家里的困难,想到女儿的不懂事,想到两个儿子未来的大学费用,家里屋子这么小,还得建房子,儿子们结婚的费用、彩礼,各种费用的压力压得江妈不由坐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 江爸听见江妈的哭声,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走出去,来到槐花树下的石头边,劝江柠:“柠柠,你让着点你妈,她也不容易。” 黑夜中,江柠收回了凝望远方的目光,看向江爸,似有些疑惑:“妈妈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啊。”她有些不解地问,“那不是你造成的吗?”
第19章 19 “可为什么承受她怒火和暴脾气的人是我呢?”江柠满心不解地问江爸:“因为我容易吗?” “因为我弱, 因为我小,因为我最好欺负,所以她所有的怒火, 所有的不如意, 所有的打骂,我就必须得受着吗?” 江柠诚心问江爸:“是不是她打我左脸时, 我把右脸也伸过去让她打,让她打舒服了,发泄够了,才叫容易?” “世上不容易的人那么多,我是不是都要把脸伸过去给他们打?” “我体谅你们的不容易, 可谁来体谅我呢?” 江柠的声音被夏日的夜风一阵阵的传到江爸的耳中:“我真的很体谅你们了,从小到大, 我从不给你们惹麻烦,别人的欺负也好, 责骂也罢,我几乎从不找你们撑腰,从不找你们告状,因为只会换来你们更多的责骂,你们只会要求我乖一点, 再乖一点, 我都已经把自己乖到尘埃里去了, 还要我怎么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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