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妮儿撂下电话就催促余秀民去找,拿到报纸,满家属院儿的炫耀:“这是我老家,报纸上的妇女主任是我外孙女儿。” 能上报纸,到哪儿都是厉害的人。 家属们的称赞听得刘三妮儿走路都带风,余秀民也暗暗炫耀过外甥女几次。 两个女孩儿没少追问表姐的事儿,还没见面就满眼崇拜。 连余岳都为了跟小伙伴炫耀,黏起奶奶,问这问那。 只有林清,她一贯看不上丈夫的乡下亲戚,可这乡下亲戚竟然上了这么有影响力的报纸?! 就好像她的瞧不起全都是笑话,老太太的得意也是在嘲笑她,林清心里难受极了。 没人在乎她舒不舒服。 刘三妮儿再次对余秀民提出带孙子孙女回老家。 已经好些日子没提过了,突然又提,林清阻挠,“不行!小岳外祖父外祖母心疼他,也不会同意的。” 刘三妮儿反问:“他们不同意,能来照顾吗?” 有儿孙,怎么可能来照顾外孙。 林清看向丈夫,柔声退让,“那也可以送他们回我娘家,乡下太苦了,你舍得吗?” 余秀民不言语。 刘三妮儿冷哼:“他们是我老余家的孩子,有我这个奶奶,偏要送去外家,信不着我吗?” 林清可怜地哭诉:“他们是我的孩子啊,为什么妈你非要这么狠心地让我们骨肉分离?” “我就是为了教育好孩子!”刘三妮儿不想指责儿媳妇啥,转头对儿子说,“我闺女和儿子教养得好,外孙女外孙子也全都有出息,反倒是你们的孩子,越大越不像样儿,我不能眼瞅着孩子养坏,你不信别人,还不信你妈吗?” 林清哭着摇头,“秀民,小岳会改的,我也会改的……” 余秀民看着报纸,下定决心,“妈辛苦些,带着孩子们回去,就我们夫妻两个,你不是想过二人世界吗?” 林清哭声稍缓。 刘三妮儿道:“乡下花销小,省下钱,放假我再带他们回来,就当是寄宿。” 林清依然低声哭。 余秀民给了母亲一个眼神,拉起妻子的手,半搂着她,回屋慢慢劝说。 刘三妮儿喜欢的是勤快能干的儿媳妇,但他们夫妻俩感情好,看不惯她也忍着了,摇摇头,进厨房去做饭。 而小儿子余岳回家听说亲爹决定让奶奶带他回乡下了,如遭雷劈,满地打滚,哇哇大哭:“我不回乡下那个破地方,不回!呜呜呜呜……”
第116章 有一个说玄又有些根据的说法:人的心态影响精气神儿, 精气神儿会影响气场,气场会影响运道。 一个人,如果总是怨天尤人,就会变得倒霉, 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 甚至身边人也都不顺;但如果心态好, 遇到不好的事儿, 能化险为夷,甚至喜事不断。 赵村儿大队现在就处于整体向上的状态。 几份报纸, 实际没改变赵村儿大队的生活条件, 但赵村儿大队的社员们都好像没啥烦恼, 每天喜气洋洋的干活儿上课过日子, 然后就感觉,总有值得高兴的事儿。 四月中旬,万物开始复苏,四处都化得稀溜溜, 一踩一脚泥。 按照赵村儿大队和公社签的初步合同, 一个土窑,没日没夜的烧砖,任务量已经达成,马上开春儿,要为春耕做准备了。 其他大队来学习的青年,年后又过来待了一个月, 进四月后就都走了。 公社安排修路, 去年上冻前, 别的大队的路段已经修出不少, 只有赵村儿大队负责的一段路还没动。 这个时节, 没那么冷了,趁着春耕还没开始,赵新山组织村里的社员们一起修路。 依旧是全村儿男女老少一起上。 赵村儿打算连村口那段儿小路一起修宽修平,省得以后走车不方便,而且修都修了,修得好一些,一步到位,直接修成石子路,省得还得再为了路的事儿花时间精力。 河边有石头,不要钱,不过得人力挖出来,拉回来凿碎,再铺到地面上,没钱买水泥,就灌泥。 大队安排活儿的时候,方方面面都要考虑。 凿石头搬石头的活儿相当重,男人们说啥都不让女人去干,所以女人们负责平土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就用工具平石子。 赵村儿一冬天,添了不少人,女婿们倒是没什么,刚结婚的年轻媳妇儿们有的已经怀上,有的随时可能怀孕,也得小心点儿。 当下,人是第一生产力,不能使劲儿使唤。 其次,大队最重要的财产——两头牛,每天来回拉那么重的石头,地泥泞不堪,路不好走,牛身上都磨出了血不说,没两天就瘦了不少,吃食都不香了。 板儿叔是牛倌,心疼地找赵新山问:“大队长,这么干,牛要累坏了,啥时候买拖拉机啊?” 赵新山看见牛背上外翻的皮肉,也心疼,一愁就想开始抽烟,“要去了。” 村里去年到手那笔钱,压在大队一直没动,除了买拖拉机,大队还要买种子,买各种工具,买猪…… 大队打算买完拖拉机直接拉回来,之所以没冬天去,一是为了省钱,二是因为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开个两三天,人得冻出个好歹。 赵柯从卫生所拿了伤药回来,建议:“大伯,实在不行就让牛休息吧,养养伤,咱们先干别的也一样,不差十天八天的。” 赵新山和许副队长、牛会计仨人抱着牛,边控制它不乱动边安抚它,板儿叔上药。 牛疼得踢踏蹄子,挣扎束缚。 赵新山抚着牛头,“那就先干别的……” 等到路干爽了点儿,赵柯准备动身去省城买拖拉机。 几千块钱带在身上,她点了三个男人,傅杭、林海洋和陈三儿。 陈三儿受宠若惊,“我吗……我也去吗?” “怎么?不方便?” 陈三儿缓慢地摇头,神情复杂地说:“就是没想到有我……” 那可是去省城啊…… 他是个人嫌狗憎的二流子,赵主任竟然选他…… 赵柯选他们仨是有理由的。 上次她带去县城的人,赵瑞去大学读书了,赵枫和赵栓柱儿去当兵了,王老三现在当着小组长,走不开,当然得重新选人。 傅杭和林海洋没说的,要是买部件儿组装拖拉机,需要他们俩。 陈三儿跟他们住一块儿,选谁都是选,他跟俩人熟,没少帮着打下手,方便。 他们三个同时还得当保镖,当力工,当司机…… 赵柯没多话,直接拍板:“既然没有不方便,就这么定了,你们仨准备准备,明天就走。” 赵柯要去买拖拉机的事儿传出来后,村儿里人对傅杭和林海洋跟赵柯去省城,都没啥说的,就是议论了陈三儿。 他这半年虽然学好了,那比他好的人选也有啊,凭啥他能去呢? 有人还找到赵柯和赵新山跟前,表示也想去省城。 赵新山不管,“谁去不一样儿,赵柯指定谁就是谁,咋那么多事儿?” 赵柯话更婉转,一句话就打发了,“以后还有机会,我回回带的都是不一样的人,肯定能轮到,不用着急。” 陈老爹高兴,给陈三儿塞钱,“出门得多带钱,万一有啥事儿,省得没钱。” 陈三儿依然硬邦邦地拒绝,“用不着。” 陈老爹塞给他就走,掉地上也不管。 钱还能扔了吗? 陈三儿喊了几声,他越走越远,只能捡着。 而陈老爹晚间一个人,还倒了一口酒,美滋滋地喝。 第二天一大早,板儿叔套上受伤不严重的那只牛,送四个人去公社。 他们下牛车就上小客车,中间没多少时间间隔,赵柯就没去找赵棉。 从报纸出来,赵柯这是第一回 进公社。 小客车的售票员以前见过赵柯不少次,热情百倍地打招呼:“诶呦,赵主任,可见着你了,坐车上哪儿去啊?” 司机也扭头打招呼:“赵主任,好些日子不见了。” 赵柯礼貌地摘下口罩,态度跟以前一样儿,笑着回答:“去省城一趟。” “四张票,您拿好。” 赵柯边接边无奈道:“可别这么客气,这不臊我呢吗?” 她变成名人儿,也没飘得看不起人。 售票员笑成一朵花,“行行行……” 赵柯他们四个人,气质看起来不像是一般农民。 车上乘客好奇地打量他们。 有个人盯着赵柯看了好一会儿,认出她,惊喜地大声道:“你是上报纸的赵柯!” 这可是他们双山公社土生土长的名人儿! 小客车上所有的乘客一下子全都躁动起来。 点出赵柯身份的人又转向傅杭三人,傅杭长得出众,也要更好认一些,“你们是报纸上的知青吗?” 傅杭面不改色,林海洋克制着得意,而陈三儿虽然不是知青,跟赵柯同行,抬头挺胸,。 不过本地人最有热情的,还是赵柯,纷纷“赵主任”“赵同志”的喊。 赵柯突然成了动物园的大熊猫,而且被一客车的人当面儿夸,十分肉麻,略显尴尬,又不得不以笑回应。 “赵同志,坐这儿吧?” 前排的乘客起身要让座。 赵柯赶忙道:“不用不用,后面有位置,我们去后面就行。” 坐这儿,她疯了吗?跟大熊猫上树有什么区别,上上下下的乘客全能看见她。 赵柯对每一个跟她说话的人“点头-笑”,穿过过道,走到最后一排,坐到窗边,拽着三个人围着她坐。 傅杭坐到赵柯身边,林海洋和陈三儿坐在她前排,半挡住乘客们的视线。 赵柯重新戴上口罩,悄悄呼出一口气。 傅杭忍俊不禁。 最后一排右侧的两个座位也坐了乘客,傅杭靠近她耳边低声道:“需要借你外套挡一下吗?” 他离得太近,呼吸拂过耳朵,有些痒。 赵柯摇头,“这样就行。” 报纸的影响还热,冷不丁的见面才这样,时间长就淡定了,没什么好躲的。 傅杭并没有离远,盯着她的耳朵道:“耳朵红了。” 赵柯抬手搓了搓离傅杭近的耳垂。 傅杭满眼笑意,撤离,微微侧身,挡住同排乘客的视线。 从公社到县城,时间很长,途径好几个公社,停车很频繁,上上下下,小客车上连过道都挤满人。 赵柯想低调地度过这一段路途,然而双山公社的乘客炫耀的心太过火热,不断冲身边的陌生乘客提起赵柯他们四个。 小客车又小,北方人说话嗓门儿大,说点儿啥整个车厢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一路上,陌生的乘客上车,没多久就开始探头探脑地向后张望。 赵柯人都麻了。 但她还得端正地坐好,现在人的好奇心最高,她不只代表她自己,还代表赵村儿大队,代表双山公社,得暂时保持一个充沛饱满的精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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