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点头,“临时知道你生日,又收了你的回礼,就托我表弟他们抓紧打了张桌子,抬进屋行吗?” 傅杭本来就想要她的礼物,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就答了“行”。 余家两个表弟任劳任怨地抬桌子进屋,还给摆在了窗下,调整了位置。 赵柯站在窗外瞧了一眼,屋里空荡荡的,就对傅杭说:“你要是缺个炕柜,可以让我三舅帮忙打,比在公社找人做便宜,别的村男女青年结婚,也到我们这儿来找我三舅打家具的,手艺没得说。” 傅杭乖巧地答应:“好。” 这么好说话的买家,赵柯又提醒他:“我送桌子不是想给我舅舅拉活,你要是不缺,不用勉强。” 傅杭道:“不勉强,我确实缺个柜子。” 他说完,直接对年纪比较大的余岭说:“可以给我做一个柜门能上锁的炕柜吗?” 余岭看一眼赵柯,点点头,“得一个月左右。” “可以。” 傅杭直接掏钱交定金。 余岭捏着钱,挠挠头,“那姐,没事儿我俩走了?” 赵柯问他们:“你们最近有活吗?” “就给我爹打打下手。” 赵柯要抓人干活,赶紧跟傅知青道了声别,要跟他们一起出去。 傅杭叫住赵柯,“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和林知青帮忙的地方,我们是下乡来帮助农民建设的,也想为大队尽一份力。” 赵柯很心动。 虽然三舅说“送礼不求人,求人不送礼”,但是傅知青这么积极地想要为村子作出贡献,她要是拒之门外,太残忍了。 于是赵柯就对俩表弟说:“你俩先去对面儿帮着干活,过会儿我去找你们。” 余家俩表弟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去对面干活。 王英慧家房顶上,朱建义瞅见又来俩人儿,嘿了一声:“又抓俩傻壮丁。” “壮丁就不要笑话壮丁了。” 余岭说完,拿起锹和泥。 朱建义蹲在那儿偷懒,瞧着对面院里说话的俩人,问赵枫:“你说他们说啥呢?你姐和那傅知青会不会……” 赵枫抓起一块儿黄泥扔向他,正中朱建义的脑门儿。 朱建义被他突然袭击,吓得赶紧抓住屋脊上的木头,心有余悸地大喊:“赵枫,你干啥啊?!” 对面院子,赵柯听到动静,回头望他们。 朱建义立即老实,埋下头。 脑门儿上的泥巴坠到房顶上,他就拿着那块儿泥在屋顶上抹,边抹还边抱怨:“我就好奇一问,是不是兄弟?” 赵枫不满,“是兄弟更不能随便说我姐是非,这要是在地上,你看我揍不揍你。” “我还能对咱姐有啥坏心眼儿吗?” “那是我姐,不是你姐!”赵枫又扔过去一小块儿泥巴,“我姐又没偷偷摸摸,你瞎说个屁!” 这一次朱建义有准备,躲了过去,求放过,“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 年轻小子,总是对男女之间的接触有遐想,然而赵柯和傅杭的谈话,极其正经,正经的没有一丝遐想空间。 “你要组织村里的年轻人挖渠?” “是。” 小说里,双山公社各生产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汛情。 暴雨对小说来说,只是一个推进剧情的天灾,但对赵村儿来说,造成的损失不可逆。 赵柯思考过,怎么减少损失。 她不是不可以借树根儿的口,宣扬会有暴雨,可一来她不想损耗树根儿二来,就算她宣扬了,村里也不见得会当回事儿。 赵柯这些日子动员修房子,没有说明暴雨会产生损失吗? 她说的清清楚楚,并且往年也有现实例子,但事情没发生到身上,每一个人都心存侥幸,且每个人都认为她杞人忧天,没事儿找事儿。 不会的。 怎么可能? 你想太多。 …… 这些话,赵柯最近听了很多遍。 而以她动员修房子的费劲程度,她要是再提出挖渠,肯定不会得到响应,倒不如一开始就放弃费时间去动员年长的人,直接利用她在年轻一辈儿的影响力,先干起来。 赵柯干脆蹲下,捡了根棍儿,简单画出赵村儿的地图。 “往年雨季,村子里这一片儿总会积水,流不出去。” 小棍儿在卫生所、村小学那一片儿画了个大圈儿,赵柯指着这个位置说“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雨下得特别大,我姥姥家的房子都浸在水里了,费劲挖了一条沟,想要排出去,但是排不出去,还会回流。” 傅杭猜测:“可能这一块儿是村子的低点。” 赵柯点头。 他们平时走路,其实感觉不太明显,但是仔细观察,这一片儿确实比较低。 “村子里的情况是这样,田里也会积水。” 赵柯继续画村子附近。 她看得多了,对周边的地形已经烂熟于心,迅速画出赵村生产队的每一块儿地。 每画出一块儿地,就跟傅知青简单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傅杭看着地面,眼神也越来越专注。 双山公社虽然叫双山公社,但不是山地,以平原为主,山地不会积水,平原会。 赵村儿的田地并不是连成片的,而是一块儿一块儿遍布在赵村周围。 赵柯回忆起书里的“暴雨”之后,第一反应是修房子,后来想到的就是挖渠。 积水,挖渠,防涝。 这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想法,但村子里的人似乎没有这个概念,淹了就淹了,淹坏了收不了粮只能认倒霉,似乎认准了种地就是纯靠天吃饭,老天让收就收,老天不让收,他们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甚至以前还有淹得厉害,就直接荒废掉的田地。 明明大家每天都老黄牛一样早出晚归,辛劳工作,那么辛苦,可是所得极其少。 赵柯不会种地,她其实也不是完全确定她是对的,口干舌燥地讲完,问傅杭:“傅知青,你觉得给村子和田地做一个排水渠,能实现吗?” “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放弃吗?” 赵柯安静片刻,摇头,“不会。” 成不成功,先做了再说,去做就会有收获,哪怕失败了也可以积累教训,但如果不做,什么改变都不会有。 傅杭笑了,眼眸泛着光彩。 其实不止傅杭,很多人都处于迷茫之中,赵柯就像是昏暗中的一盏路灯,不炽热但足够耀眼。 她方向明确地不断向前,自然而然地让人心生憧憬,引领着别人跟随。 傅杭问:“工期多久?大概有多少个人能用?” “一个月,二十人左右。”赵柯顿了顿,重新估计了一下她现在在村子里的威望,更笃定道,“三十人左右。” 说是一个月,但这个一个月只能用上工之外的时间。 傅杭看着地面上的图,认真考虑。 图乱七八糟,但他记性好,记得赵柯画得每一步,脑海里能有个大致的印象,甚至还能构建出一个更清楚的平面图,在上面反复删除重画,直到这个图上描绘出一个最短最有效的排水线路。 为了更严谨,傅杭说:“可以尝试,不过我得跑一遍,再测量一下。” 赵柯面上一喜,“我家自行车借你,还有什么需要我提供的,尽管跟我说。” 傅杭唇角微勾,“好。” 赵柯跟傅知青说好,就径直往赵芳芳家去。 王英慧家院子里,余家兄弟俩眼瞅着她将他们两个遗忘,对视一眼,只能任劳任怨地继续干活儿。 而小宋文瑞来回在院子里奔走,一会儿问问这个哥哥“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问那个哥哥“用不用帮忙”。 大家什么都不用他干,他也依旧像个小蜜蜂一样乐颠颠地转来转去。 赵芸芸家—— 赵芸芸一见赵柯就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某个人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姐妹呢!” “我什么时候忘了你了?” 赵芸芸酸溜溜地说:“你这两天带着那俩知青,都不找我玩儿了。” “你好不讲理。”赵柯叫冤,“我可是先来找你,你说坚决不去,我才退而求其次,找的别人。” 赵芸芸眉头一动,确认:“那俩知青是其次?” “当然,我们认识十八年,她们才来多久,能比得上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吗?更何况咱俩还是亲戚。” 赵芸芸很好哄,听着听着就嘴角上扬,傲娇地说:“行吧,算你立场坚定。” 赵柯见她笑了,趴在窗户往屋里探,“地图画好了吗?” 赵芸芸一听,没好气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 赵柯无语,“谁是黄鼠狼啊?” “你,就是你。” “行行行,我是我是。”赵柯不跟她争,追问,“到底画好了没有?” “画好了。” 赵芸芸把和墙融为一体的报纸硬板翻转过来,另一面就是一幅完整的地图,大小跟大队办公室的几乎没差别。 赵柯毫不吝啬地夸赞:“你画的真好。” 赵芸芸得意,“那当然,比咱俩第一次画得顺畅多了。” “那我这就抬回去。” 赵芸芸眼睛转了转,兴冲冲地说:“我跟你一起。” 赵柯一看她那样子,问:“是为了傅知青吧?” 赵芸芸理直气壮,“我为了给你画地图,傅知青搬家都没过去帮忙!” “说得好像你去帮忙人家会愿意似的。”赵柯顿了顿,又说,“傅知青今天生日,他之前送搬新家的礼物给邻居,我收到个笔记本,就让我三舅做了张桌子,当回礼送回去了。” “啊!” 赵芸芸气急,“你咋不早说!” 赵柯自己跟三舅说完都没放在心上,哪想得起跟她说啊,再说,“你真的确定你喜欢傅知青吗?” “咋不确定?” 赵柯问:“就因为傅知青长得好,有文化,有点儿钱?” 她说一点,赵芸芸就点一下头,“这还不够吗?他现在还有新房子了。” 对有些人来说,可能足够。 这个年头,女性的择偶标准来说,可能也足够。 不过,适不适合不是光凭想象就可以的。 赵柯提议:“我找傅知青帮忙干活,最近可能接触比较多,正好要用到地图,你不如多来我家帮帮忙,了解一下再说?” 赵芸芸眼睛一亮,立即答应:“好啊!我们这就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拎着地图,往赵柯家走。 赵芸芸脚步欢快,突然,她停下来,警惕地看着赵柯:“你又找借口使唤我干活,是不是!” 赵柯回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使唤你一个吗?我是平等地使唤每一个人。” 赵芸芸一琢磨,那她也不是最亏的,就又若无其事地抬脚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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