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姑娘勿怪,我眼神有些不好,第一眼瞧见你时,还以为什么人脸上长了个面具呢,吓了我一跳呢。” 她拍了拍自己胸口,重重呼出几口气。 “娘。”季青岚语气中有些斥责。 “无妨无妨。”褚灵走上前一步,闻声道:“我来此是有一事相求,素来听闻元夫人一手丹药之术闻名天下,不知可否治下我脸上的伤口,就怕这伤口会吓到您。” “没事,让我看看吧。”元夫人道。 褚灵摘下面具,可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中,比下午还肿了许多。 元夫人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你这伤口,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我也是第一次见。” “娘,你一定要替褚师姐把这伤疤治好,她是为了救我才留下这伤口的。若不是她在鬼域中拼死救我,我可能死了。” “呸呸。”元夫人轻轻掌了他两下嘴,“这种话可不许胡说。” 默了半响,她裹了裹袄子,“外面冷,你们先同我进来吧。” 堂内点了足量的烛火,照得夜里如白天一样的亮,房间中央放置着一个火炉,火炉中烤着银炭,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让这本应冷潮的房间温暖了起来。 元夫人礼数周全,给褚灵泡了上好的茶,清香扑鼻,她只是小抿一口,浑身便热了起来。 “方才听岚儿提到了鬼域,我猜测,褚姑娘的伤口,是被瘴气果的汁液所伤。” 第39章 负责娶你 “正是,元夫人果真博学。” 听到夸赞,元夫人眼底反而多了几缕悲伤,她感慨道:“为渡漫漫长夜,只好多读些书,才不觉得寂寞呢。” “阿娘说这些做什么?可有治好褚师姐的方法?” 季青岚风急火燎地催着,元夫人只是淡淡瞧了他一眼,而后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我这有玉露膏,褚姑娘可先拿去涂,能暂时抑制伤口的扩张,只是若想要彻底根治的话...”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会很痛苦。” “元夫人但说无妨。”褚灵道。 “取用冰魄刀,生生挖下这脸上的烂肉,露出白骨,再吃五行血凝丹,吃上十日,每日吃五颗,使其血肉重生。但有五成几率会长出一块黑肉或者一块红肉,你可接受吗?” “这怎么可以!?”季青岚登时脸色大变,攥紧了茶杯,“不说这生生挖下一块肉的痛楚难以承受。即便是承受下来之后,还是没有彻底痊愈的把握,这个方法不行,我不同意。” 元夫人面露歉色,轻声道:“可是娘这里,是没有其余的方法了。” 季青岚低眸想了想,对着褚灵正色道:“褚师姐,你先涂我阿娘给你的玉露膏,我再另替你去寻这治脸的法子。就算是寻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替你找到。” 他说得认真,倒让褚灵心中不觉一暖。 “你这愣头青。”她浅浅笑了一声,“我无需你替我去天涯海角寻治脸的法,只需你替我寻来冰魄刀就足够了。” “可生生挖下一块肉,你如何承受得住?” “我受得住。” 元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心中叹了一声,随后默默起身,从宝匣中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盒子。 她将小盒子放在桌上对褚灵道:“褚姑娘,这是玉露膏,连涂七日后,再来我这取五行血凝丹,冰魄刀挖去生肉后,食丹即可。” 褚灵颔首,她接过膏药道:“多谢元夫人。” 三人又在小楼里喝了几杯暖茶,寒暄了几句,便与元夫人告别了,他们刚走到门口,女声传来。 “且慢。” 元夫人叫住他们,褚灵等了一会儿,便见到她从房内取出一件千山雪狐袄,这袄子成色极好,雪白色的毛又蓬又亮,伸手摸下去,便如在摸一只活生生的千山雪狐。 她捧着这件雪狐袄道:“褚姑娘,更深露重,这件雪袄你便披着回去吧。” 褚灵正要道谢,却听身旁人吃惊道:“阿娘,我记得这是你的嫁妆。” “岚儿竟还记得。”元夫人弯了弯嘴角,声音清浅动听,却含着清冷的凉意。 “我老了,自是衬不起这雪狐袄子了,送给褚姑娘吧。” “这样贵重的物品,我怎能收下。”褚灵连连摇头。 “哎呀。”元夫人展开雪狐袄抖了抖,直接披在了她身上,“不准脱掉。” “就当是我为岚儿替伤了你的脸道歉了。若你不收,就代表你不肯原谅岚儿。” 她有板有眼的念叨着,伸手拂去了那件雪狐袄上的浮毛。 那目光轻轻柔柔,带着几分惋惜又带着几分高兴,“褚姑娘,披在你身上,当真是好看。” 褚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愿拂了她的好意,收了收身上的雪狐袄。 “多谢元夫人,这件千山雪狐袄我很喜欢,自会好好珍藏。” “好。” 再出去时,他们来时的那条小河上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冰,轻踩在冰面上,能听见冰面轻轻裂开的声音。 这是一条长长浅浅的小河,只要是在冬日极冷之时,都会结上一层冰,季青岚从小走惯了这条路,自是熟捻得很,他撑着伞跟在褚灵身后,怡然自得。 倒是褚灵,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摔个狗吃屎去。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脚下突然一滑,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哎呦。” 她惊得叫了一声,下一刻就有个什么生硬的东西抵住了她,好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小心些,褚师姐。” 她回头看去,原来是季青岚用伞抵住了她的后腰,稳住了她,她有些尴尬得笑道:“第一次走冰,还真是得当心呢。” 金黄的面具映得她肌肤雪白,眉下的一双长眸,水润的如同山涧的清泉,深深浅浅,直直撞进人的心底去。 季青岚站在冰面上,身前是披着雪袄的女子,身后是烛火微亮的楼房。 他目光微微一热,咽下一口唾沫。 “褚师姐。” “嗯?”褚灵偏头望他。 “褚师姐,若你的脸当真好不了了,青岚愿意对你负责。” “负责什么?”“负责娶你。” 褚灵微微一怔,“什...么?” 她的笑僵在了脸上,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轻柔的雨声落在屋顶之上,顺着层层叠叠的红墙砖瓦流下,飞溅如珠,声似击玉。 冷风裹着雨丝,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努力去忽视脸上的燥热感,重新举起伞,撑在她的头顶。 “褚师姐,青岚愿在此起誓,若是有幸能够娶你,定此生不负你。” 树木摇曳,横斜的雨丝抽打着褚灵的脸,闻言,她的头没有抬起,反而更压低了几分。 “季师弟...”她轻轻咳了两声,问道:“此誓言是否太过重了?” “褚师姐因我而毁容,我自是要负责的。” “你当真如此在意?” 褚灵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抬起头,“我都说了不怪你了,再说元夫人还送我这样珍贵的一件袄子,我真的不怪你。” “可若你因毁了脸,从此以后都孤身一人,我是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你是担心我会没人要?”褚灵莞尔一笑道:“女子活在世上并不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更何况,若有人因为我的脸而远离我,背弃我,我反而要感谢我这张脸,让我有了识人的机会。” “可...”他想了想,“我心始终难安。” “那我问你一句,你想娶我,可是因为真心喜欢我?” 她闪烁着眸子,认真凝望他。 第40章 身死道消 他手里的伞压低几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不知何为喜欢。” 听了他的话,褚灵安慰般拍拍他的肩膀。 “你还年轻,以后自是会遇到与你一同撑伞之人,你说要娶我为妻的誓言,我就当没听到,免得你到时候遇到真正心爱之人,会后悔呐。” 她循循善诱,如同一位历经多事的老人,说罢,便转身离开了这把伞下。 他追上她,问道:“褚师姐,你有遇见过喜欢的人,你可知何为喜欢?” 她抬头看天,失笑。 “大概便是你做什么都会情不自禁偏向他吧。 有些人喜欢你,或因为你姣好的面容,或因为你年少的活力,这些喜欢都暗含很多期望,而有的人喜欢你,是看见你的哭和狼狈,知道你辛苦和不甘,允许你不大方也不美丽,还想把好的都塞给你。 罢了罢了,与你说了这么多也无用,你以后遇到心上人便会知道的。” “嗯,知道了。” 季青岚轻轻应了一声,到底还是将手中的伞分给了她一半。 待两人回到上清宫后,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到与四大长老约定的三日后。 议事殿。 殿内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明月珠下的高台分为三阶,最高阶上摆放着一把雕龙玉椅,椅身通体散发淡青色的光芒,只是椅上并无一人。 再往下看,第二阶则摆着四张赤木高座,有四人分别坐在上面,正是上清宫四大太上长老,他们身旁站着各自的亲传弟子,由于宫主失踪。所以褚灵暂时站在了陈天平的身边。 第三阶站着宫内一众长老和执事。 偌大个大殿中,异常安静,四大太上长老不出声,其余的长老执事也不敢出声。 半响,一道清脆的童声将沉寂已久的氛围打破。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呀?不是选代理宫主吗?不是要拿出怨果之灵比试吗,快拿出来呀。”玄武支着下巴,轻抚着座旁鬼面獒的头,慢悠悠地说道。 “有人偷走了上清子的怨灵之果,还如何比试。”陈天平答道,面色不善地看向朱雀。 朱雀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想摇动手中的折扇,可手中并无一物,一向扇不离手的他第一次没有将折扇带出,这让他有些不适。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坦然接受陈天平充满敌意的目光,不焦不恼。 他默默从座上站起,双臂一展,大方道:“陈天平,既然说是我所为,那便前来搜身吧,或者去搜在下的住处,若是你真搜到了,本尊任你处置。” “哈哈哈,好一个任我处置。”陈天平冷笑道:“朱雀,你是真以为没人记得三天前的事了?三天前你怎么没有这样的坦荡胸襟呢?” “哦?三天前发生了什么呀?说来我听听。”玄武像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孩子。 青龙便把三天前的事娓娓道来,待他说完,众人纷纷望向朱雀,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可他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意,而后又迅速压下。 他未发一言,只是缓缓的从高座上走下,走到大殿中央,环视众人,语气诚恳的说道:“本尊上任朱雀之位两千余年,从未做出任何对上清宫不利之事,怨果之灵一事的确不是本尊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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