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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我就信你。” 仙舟已驶入云层，闻安歌往外瞧了瞧，云雾缭绕，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妮子怎么变性子了？从前不是被他的甜言蜜语骗的团团转吗？ 看来他这次的退婚真是有点过火了，他得下点猛料了。 他搭上褚灵的肩膀，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小灵灵，你我青梅竹马的情谊你就这么忘了吗。我真正爱的可是你啊，你原谅我吧。” “放开。”褚灵冷冷道。 她忍住将要爆发的怒意，她不想还未进上清宫，便闹出什么事来。 闻安歌还以为她欲拒还迎，不仅不放开，还将她往怀里拉。 “不要生气啦，我的灵灵小乖乖。” 正当她想把这令人作呕的狗皮膏药一脚踹开时，空气中一阵气浪波动，形成一道坚硬的气流。 气流朝闻安歌猛地冲去，「磅」得一声，他被撞到了甲板上，四脚朝天。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锦衣的少年，缓缓从二楼行来。 他撑着一把伞，纸伞下探出一双精致的眉眼，周身透着一股子未见世俗的少年之气。 季青岚彬彬有礼地道：“人家不想理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呢？” 地上的人捂着胸口，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怒道：“你是谁啊？我们夫妻俩的事情要你管？” 季青岚不理他，走到褚灵身边，将手中的伞分了她一半。 “在下季青岚，是玄鸣宗的弟子，有幸与姑娘同乘仙舟，不知可否知晓姑娘芳名呢？” 玄鸣宗是北域第一宗，实力远超其他宗门，是北域宗门里唯一有希望成为仙宫的宗门。 季青岚便是玄鸣宗小少主，名震北域的季氏一族小公子，他从小体弱多病，灵根残缺。但在他在他母亲元夫人悉心照顾下，竟也真的进了上清宫。 褚灵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公子，感受到他周遭磅礴的灵气波动，居然已是元婴境了。 此等天赋，称的上一句天才。 他很高，褚灵抬头，鼻尖只能对上他的喉结。 “叫我褚灵就好了，多谢季公子出手。” 闻安歌气得发抖，他冲到两人中间，愤恨地瞪着季青岚。 “我与灵儿从小就有婚约，何须你个外人来插手。” 说着便要抡起拳头往他的脸上砸去，褚灵伸手一挡，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拳意。 她问：“闻师兄当真这么喜欢我？” 闻安歌怔了怔，立马殷勤笑道：“当然，这世间没有一女子能比得过我的灵灵小乖乖。” “好呀，那你把脸凑过来。”褚灵勾了勾手指，黑白分明的眼里都是狡黠的味道。 “灵灵小乖乖你不会是要...” “还有外人在呢，这不太好吧。”闻安歌咽了口唾沫，从前不曾在她脸上瞧见这种神色。如今一瞧，这神色倒真为她那张清冷的脸上，增添了万种风情。 “再靠近一点呢，闻师兄。”褚灵眼波流转，声音又细又软。 闻安歌闭上眼睛，微微嘟起嘴。 褚灵当即送他嘟起的猪嘴一个大嘴巴子。 大嘴巴子落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揪起他的领口，一个过肩摔，把他扔出了仙舟。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褚灵乐得合不拢嘴，她对着云层大喊：“不是上天入地，在所不惜吗？那你去死吧。” “褚姑娘，这...真的没事吗？”季青岚有些震惊。 她小手一摊，无所谓道：“死了正合我意。” “褚姑娘当真是有趣。”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仙舟终于停了。 褚灵跳下船，远远便瞧见了白色匾额上刻着的三个烫金大字——上清宫。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也驶来一辆仙舟，舟内下来两女一男，看来这次北域宗门里能够进上清宫的，总共只有六位。 “都来了吧。” 一道沙哑老沉的由远及近，慢慢传到褚灵的耳朵里。 原来是上清宫的晏元长老，他从宫内飞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众人眼前，他身形矮小，却有一条长得能垂落在脚边的胡子，不免有些滑稽好笑。 他咳嗽了两声，晃了晃圆圆的脑袋，对着众人道：“都过来，我点下名。” 他翻开一本花名册，眯着眼睛在册子上寻找，本就细小眼睛现在成了一条缝。 “云影宗，19岁，褚灵，金丹大圆满。” “在。” “红莲宗，20岁，宁娇。金丹大圆满。” “在。” “玄鸣宗，18岁，元婴初期，季青岚。” “在。” “玄鸣宗，17岁，墨青，墨红，金丹大圆满。” “在。” 玄鸣宗不愧是北域第一宗，柳依依为了进上清宫，不惜杀了「她」，可单一个玄鸣宗就进了三人。 褚灵侧目打量墨青和墨蓝，只见一男一女十指相扣，身形外表都出落的十分相似。 想来是对双生子。 墨红注意到褚灵的目光，躲去墨青身后，声音细地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哥哥，有人在盯着我们，好可怕。” 墨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小红不怕，哥哥在。” 这关系好的让褚灵觉得她们不像是正常的兄妹。 “逍遥宗，22岁，金丹中期，闻安歌。” ... “逍遥宗，22岁，金丹中期，闻安歌。” ... “闻安歌死哪里去了？天赋最差居然还敢迟到。”晏元抬起头，气鼓鼓地捋了捋他的胡子。 “逍遥宗的闻安歌呢！” “闻安歌在此！闻安歌在此！” 天边传来慌乱而着急的声音，闻安歌如箭矢一般掠过宫门，从众人的头上飞过。 眼见飞过头，他着急忙慌地调头，一下没刹住，狠狠撞进了晏元的怀里。 “哎呦，我的老腰啊！”晏元惊呼。 两人滚作了一团，小老头脸都绿了，指着闻安歌鼻子大骂，“好你个闻安歌，不但迟到，还撞在老夫身上。” “哎呦，哎呦。” 他一遍遍地揉自己的老腰，正要起身站好，那垂在地上的胡子不知被什么一扯，带着他猛地下坠。 定睛一看，那条他每日精心养护的胡子竟被压在了闻安歌这小子的屁股下面。 他一掌将闻安歌拍飞，气得跳脚，“不像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就在此宫门口跪到天黑。” “不要啊，长老，求求你让我进去吧。”闻安歌连滚带爬地冲过来，鼻涕眼泪乱飞。 “是她！是她将我扔下仙舟。”他指着褚灵，怨毒的眼神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知悔改。”晏元食指划下一个圈，在他周身下了道禁制：“这禁制天黑才会消失，到时候你再来找老夫赔礼道歉。” “不要啊！不要啊！长老...” 晏元被闹得心情全无，当场捏出一道禁言结界。 他瞥了其余人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们几个，都跟我进来。” 几人穿过一道长廊，来到正清殿前。 晏元一板一眼地介绍：“此为正清殿，你们四个留在此处等你们的师父来领你们，记得明日辰时来此处会合。” 他吩咐完墨青墨红、季青岚和宁娇四人，才对褚灵道：“至于你，跟我来。” 她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两人在这上清宫兜兜转转，绕了一盏茶的功夫。 给褚灵都绕晕了，她问道：“敢问长老，这是要带我去哪？” “嘿嘿嘿...”晏元发出桀桀怪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褚灵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老头？对着她怪笑什么？ 晏元长老里的元，与柳依依死前说的「yuan」同音。 难道说... 第6章 听雪剑 她停下了脚步，质问道：“你若不说带我去哪儿，我便不走了。” “你慌什么啦。”晏元捋了捋他引以为傲的胡子。 “你这小年轻倒还挺谨慎，老夫我呀，认识宫主两千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我看你除了你张脸好看些，也没甚特别嘛。” 褚灵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与尴尬，无言了好一阵。 原来这小老头是要亲自带她去叶云眠的宫殿。但这宫殿也未免太过偏僻，惹得她无故慌张。 “那是你有眼无珠。”褚灵呛他一句，抬眼便已经看到「思玄殿」三个字。 “你这丫头，真是伶牙俐齿，那老夫便送到这，你自己进去吧。”晏元长老留下这句话，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过了良久，潺潺如流水般的琴声从殿内传出，褚灵推门而入，便见一颗红云似的梅花树，树冠秀茂。 而那大树之下，有一人在抚琴，他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恣意飞扬，他一袭白袍随风清扬，俊美非凡，不似人间俗物。 而他所弹之曲，便是那赫赫有名的凤求凰。 竹影婆娑起舞，梅树绰约多姿。 徐徐微风吹起落英，漫天的絮絮绕绕在他身边纠缠，将那方天地描绘成了人间仙境。 像是受到了蛊惑，褚灵坐在那株梅树旁的秋千上，静静地听他弹这小曲。 她心想：“哼，我死之后，连这小曲儿都会弹了，看来你这几千年的小日子过得甚是不错嘛。” 一曲终落，叶云眠才缓缓起身。 “褚灵，好久不见了。”他双睫轻颤，很认真地望着她。 那黝黑的眼眸，亦如万千繁星下的夜空。 褚灵一时有些怔了，仿佛有两个跨越千年的朦胧身影渐渐重合了。 当初那个少年也是这么站在梅花树下与她对望。 那时的他只是一个被宗门唾弃的废材，如今的他已是一宫之主了。 想着，她便想抽自己一巴掌，真是该死，堂堂一代玄尊竟被他骗得团团转。 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了个宗门废材，结果他却联合昊天仙宫那一群老东西算计她。 她就是那吕洞宾，是东郭先生，是农夫，而这叶云眠是狗，是狼，是冷血的蛇！ 褚灵眼神黯然，将彻骨仇恨藏在眼底。 “昨日不才刚见过。”她答道。 “本该有拜师大典，将你昭告天下的，可我想着你应喜静，便否去了。” 褚灵不免有些想笑，她什么时候喜静了？ 若是喜静，三千年前，她便不会创立「无面教」，不会带着教徒们到处招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会被昊天仙宫那群人盯上，落了个全教被灭的下场。 不过这样也好，她如今修为尚未恢复完全，不想被人过多关注。 她收拾好心情，用小鹿般的清澈双眸，乖巧地望着她所谓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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