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喝完一杯豆浆,程襄才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 黎巧看到了,又是不满意地翻了个大白眼, “我说你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觉?人家十鸢也是年轻人,都能比你早起床十分钟,你就是个懒。” 程襄张了张嘴,刚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是,妈,你最近怎么这么讨厌我?” 黎巧往程十鸢碗里夹了一个水煎包, “我不是最近讨厌你,是一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是以前我想着家和万事兴,什么事我都忍着。” 程襄自己舀了一勺甜味豆腐脑,嘬了一口,含糊道, “都忍那么久了,以后也不能再忍一忍?” 黎巧摆摆手, “不忍了,忍出一身的病,以后我想骂就骂。我还联系了小区业主,今天就上开发商那边闹去,让他们给小区装路灯,给我们安排物业,他们要不管,我就带着业主们拉横幅,举报到上级单位,我还就不信了,花了几百万住这种鬼都打得死的破地方。” 要说黎巧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她之前总说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不错了,人要知足。 程襄看向程十鸢,用唇语问, “这都是你教的吧?” 程十鸢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吃早点。 黎巧又往程十鸢那边递了一个茶叶蛋,“十鸢你多吃点,这都是黎姐专门为你做的,鸡蛋好,鸡蛋补充蛋白质。” 听到黎巧在程十鸢面前自称【黎姐】,程襄被豆腐脑呛了一下,捂着嘴冲进卫生间一顿猛咳。 黎巧往那边看了两眼,没有像往常那样冲过去嘘寒问暖,直接扭回头,眼不见心不烦。 * 刚吃完早点,药材商那边打电话过来,要往老铺那边送药材。 清晨的巷子里格外热闹,卖早点的小铺们都把桌椅摆到了人行道上,熙熙攘攘地挤了好些人,车过不去,程襄便把车停到了路边,俩人下车步行走过去。 在路过包子铺的时候,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帮着跑堂。 程襄对程十鸢说, “老祖宗,这小姑娘就是闻姐的女儿,不上学的时候都在包子铺里帮忙。”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闻姐大声谩骂的声音, “死丫头,前面那张桌子快点收拾出来,人都没地儿坐了,眼里一点活儿也没有,不知道你眉毛下面的那俩窟窿眼有什么用。” 程十鸢的眼底翻起一抹冷意,匆匆从包子铺前走过。 到了中药铺没多久,中药材的老板就来了,这药材店的老板认识程襄,在品质方面没有克扣他们,送来的药材品质都比市面上的好一些。 但现在的药材再好,大多也都是人工培育的,生长周期大大缩短,再加上肥料农药的关系,也远远比不上程十鸢那个年代的药材药性好。 在清点这些药材的时候,程十鸢的情绪一直不大好。 程襄知道她是寒了心,在她那个年代,中医还是主流医学,药材货真价实,百姓也尊重相信中医。 如今看到中医这般没落,她难免会寒心。 程襄帮着把药材整理好,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他向中药柜那边的程十鸢喊了一声, “老祖宗,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程十鸢把一把灸甘草装进柜子里,嘴里应着,“收拾完这几味中药就过去。” 俩人正说着话,就见门外进来一个人。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形消瘦,微微有些佝偻,看面相感觉人很老实。 “您好,请问这是新开的中药铺子吗?”男人站在门边咋问。 程十鸢直起身, “是,你哪儿不好?” 说话间,男人不自觉地揉了揉鼻尖,答道, “我就是上个月去山里走亲戚,可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太冷着了凉,回来就感冒了,吃了西药后感冒症状逐渐消失,但最近总觉得鼻子里面痒,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还成天流鼻涕,再去医院也没检查出有什么毛病。我就在对面卖包子,这又是流鼻涕又是打喷嚏的,让客人见着了觉得不卫生。” 听到男人说自己是在对面卖包子的,程襄就朝程十鸢挤眉弄眼。 “你干嘛?眼睛痒?”程十鸢问。 男人还以为程十鸢是问他,赶紧回道,“眼睛也痒,总想揉。” 程十鸢冲他点点头,“你先坐。” 程襄也懒得掩饰了,直接提醒程十鸢, “这位大哥是闻姐的老公,就是昨天来找你看病的那位。” 程襄的意思是,闻姐那么难缠,她老公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让程十鸢不要搭理他。 可程十鸢是个大夫,医者仁心,病人都找上门来了,岂有病还没看,就把人撵出去的道理。 程十鸢给男人把了脉, “脉沉,是着凉了,我看看舌苔。” 男人伸出舌苔。 程十鸢道, “舌苔白滑,就是肺冻住了。夜间寒气重,卫气不足,寒气通过肌肤入体,不算什么大毛病,你把诊费结一下,我给你开点中药。” “好的大夫,多少钱?”男人忙问。 程十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小算盘,在算盘上加加减减,报了个数, “一百四十三。” 这个年代看病花一百四十三块那确实也算不上贵,男人赶紧扫二维码把钱给付了。 程十鸢起身走到中药柜那边,这时候中药柜上的还没有编号也没写药材名称,但她从几百个中药柜中准确地找到其中一个。 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块生姜,用牛皮纸袋装好递给男人。 中年男子接过那块生姜,懵了,一百四十三看病不贵, 但一百四十三买一块生姜那就过分了啊。 程十鸢面不改色地叮嘱, “生姜去皮,切片煮水喝,早上喝一次,过了中午就不能喝了,连喝三天。我这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医嘱单据,你就自己记着。” 看到程十鸢一脸理所应当,男人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怀疑这中药店的生姜是不是它就应该卖一百多?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 “大夫,这一块姜就卖一百四啊?我觉得它是不是有点贵?” “哦,那倒不是。” 程十鸢解释道, “生姜三块钱,剩下的一百四,有七十是你的诊费,另外七十是你太太昨天在我这边看病逃单的诊费,你们都是一家人,你就替她付了吧。” 这中年男人虽然和闻姐是一家人,但性格却是截然相反,人老实又内敛,而且自家老婆什么德行自己心里也有数。 听完程十鸢的解释,他也没多质疑,自己收起那块生姜走了。 * 中午就在巷子里的小餐馆随便炒了两个小炒,午饭还没吃完,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叫骂声。 程襄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对程十鸢说, “老祖宗,闻姐上咱们家铺子前面骂街去了。” 程十鸢端起面前的黄酒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又就了一块卤猪头肉, “让她骂一会儿,先吃饭。” 等程十鸢他们吃好饭回到中药铺的时候,闻姐刚好骂累了,这会儿回包子铺喝了口水,正搬了张小板凳堵在中药铺门口休息。 老巷里人情味很浓,谁家有点芝麻粒大小的事,左邻右舍都要打着关心的旗号凑过来吃一嘴瓜。 被闻姐刚刚一吵吵,现在永裕巷的居民们都知道,这家一直空着的老中医铺子租出去了,并且还知道租这家铺子的是个骗子中医,一块生姜敢卖一百四十三块。 人群里窃窃私语, “这老铺不是空了几十年了吗?怎么突然租出去了?” “不止几十年,听我们家老人说,这老铺空了有一百多年了,程家祖上是御医,舍不得把老铺租给别人糟蹋了,所以一直空着。” “那也不能租给一个骗子吧?” “真晦气,咱们都是老街坊了,谁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住着放心,这突然来了个骗子,以后可没这么安心了。” 程十鸢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穿过一众吃瓜群众,走到老铺们口站定,落落大方地介绍, “各位街坊好,我就是租下老铺的中医,我叫程十鸢。” 细碎阳光下,程十鸢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娇美的面容犹如一块美玉,莹润细腻。 在抬眼扫过人群,一双美眸波光滟滟,皎洁如月。 刚才还窸窸窣窣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盯着这从天而降的美人看得出神。 人群中这时候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道, “她长这么漂亮不能是骗子,一定是生姜的问题。”
第6章 男人的话音落下,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还有人打趣道, “王宝宝你小子是真能扯,她就算是仙女下凡一块生姜也不能卖一百多呐。” 闻姐听到有人替自己说话,气焰又嚣张了几分,她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指着程十鸢这边就骂开了, “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家老刘老实吗?谁家中医看病就开一块破生姜的啊?还敢要一百四十多,退钱,不退我就举报,分分钟叫人封了你的铺子。” 相比于闻姐毫无形象的叫骂,程十鸢就显得镇定多了。 她一直斜斜倚靠在老铺的门板旁,脸上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松弛慵懒,等闻姐骂歇气了,程十鸢才出声解释, “一块生姜确实不值一百四十三,但我是中医,我看病难道就不用诊费吗?你要拿着药方上门,就买一块生姜,那是三块钱。但若这方子是我开的,那我就要收开方子的钱,这不很正常吗?” 程襄赶紧跟了一句,“就是,难道你上医院看病不收挂号费吗?” 闻姐叉起腰,气势依旧很足, “没听说过谁家中医的挂号费要收一百四的,专家号都要不了你这么多,年纪轻轻人模狗样的,学点什么不好?尽学招摇撞骗的那一套。” 程十鸢抬眸看向闻姐,不疾不徐地解释, “我本来不想透露病人的隐私,但你要这么咄咄逼人,我倒是要给你解释清楚,我问诊是收七十一个人,这一百四里面,有七十是你来找我看不孕不育的诊费,你找我看了病,没给钱就走了,我今天从你先生那边收了,有什么问题吗?” 街坊们也没想到这瓜还是个连续瓜,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吃瓜精神,还有人直接问闻姐, “闻姐,你不是说没有儿子是你们两口子不想生了吗?怎么还偷摸地看不孕不育呢?” 闻姐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常年在永裕巷骂街,她的战斗力也很足的,回过神来以后继续狡辩, “你可别提你给我问诊的事,谁家看病像你那么瞎说的,看不出问题就胡说是有人给我喝避孕药,我他妈的又不是傻B,喝不喝药我自己不知道啊?还让我回去对周围的人好一些,我他妈的是想生儿子,又不是想做菩萨,我用得着对谁好?大伙儿评评理,有她这么看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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