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一边碎碎念着,一边一路小跑追在邱子义身后。 听了他这话,邱子义收起了步子,长吁了一口气后,郑重其事的对程锦解释道:“这场天灾来的刚刚好,师兄正需要靠着这股东风,乘风而起,懂了吗?” 先前他们的大师兄那是潜龙勿用,现在不一样,那是见龙在田,有一朝一日随风起那便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所以,眼下的这些苦,根本不算什么。 邱子义的这一番话听的程锦有点懵。 没想到,二师兄讲起来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不像平时那副看着不正经的样子。 他们出去了两个多时辰。 柳颜颜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她盘腿坐立,屏气凝神,气沉丹田归息休养。 原先她还觉得这具身子有点忒弱了,现在看来,刚刚好! 可以上升的空间还很大。 “吃点东西吧,喝点肉汤,暖暖身子。”元衍从不远处走来,他将手中肉汤递给了颜颜。 柳颜颜看着四周黑洞洞的一片,只能靠着昏暗的火光来照亮的山洞。虽瞧着是简陋了点,但因为他们到来,人也多,平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程锦和阿义他们还没回来么?”她接过了元衍递来的肉汤,别过头去,甚是不解的问道。 元衍紧蹙着剑眉,稍作一顿后,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快的话,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了。” 这么远? 牧年和小东俩人从外面拿着一大块烤肉进来。 小东边走着边说道:“我今儿个又下山一趟,我和虎子我们去瞅了瞅,山底下的水可不小,好家伙,这没个十天半拉月的,怕是没法下山了。” 要那么久呢? 只是想想就让人感到脑仁儿疼。 四妞儿像是献宝似的,快步走到了他们阿姐的跟前:“阿姐,这是我和哥哥们在这附近摘得野果子,你尝尝,我给奶奶看过了,都是可以吃,没毒的。” 柳颜颜接过在四妞儿掌心里攥的温热的野果儿,果子酸酸涩涩的,可她吃起来,心窝里却是甜滋滋的。 元奶奶和桂兰奶奶她们几个在不知不觉中喝了灵泉水,身子也陆续有了好转。 眼下有个十分要紧,却又无解的难题。 大家的衣裳都还是湿漉漉的,靠着自身的体温,暖是不好暖干了。 略微有点厚重的棉袄子湿了之后黏在身上,一阵风吹过去,各个身上凉飕飕的。 这…… 柳颜颜长吁了一口气后,让叶清拿了一根火把过来,自己沿着山洞往里走。 越是往深处去,里面的温度就越高,比起山洞口是要好不少。 她仔细清点了一下,姑娘们的人数是要比男子多不少。 更何况,女子本就体弱一些。 “这样吧,奶奶你们先跟我进去,我在里面拢堆火,大家进去把衣裳脱了就穿着个亵衣,外头让他们守着,咱给衣裳烘干。”柳颜颜低声开口建议道。 毕竟这个时期,男女大防。 女子不管是未婚出嫁,名声都尤为重要。 柳颜颜起初还担心,大家兴许都不会同意呢。 没想到,她一说,各个都对这法子表示赞可。 虎子他们更是从外头摘了大片的树叶拿回来,一半给铺在地上,另外一半用来挡在门口那。 “这样你们这里头的暖气就不会往外钻了,你们放心好了,我们几个在洞口看着,晾谁也不敢随便轻易进来!”虎子用手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他们每个人的人品,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更何况,有柳颜颜在,就算是哪个不老实暗藏祸心的,她分分钟揍的他们怀疑人生! 最开始的时候,莲儿她们几个还有点扭捏。 最大方开始脱下衣裳的,却是刘雅娴! 刘雅娴只穿着一套亵衣,她将自己的袄子和棉裤放在火堆前面来回翻面烘烤着:“连保命都成难事儿的时候,谁还能顾虑到啥面子不面子的。反正湿衣裳,谁穿着难受,谁知道!” 这话,没错。 柳颜颜感到十分欣慰的是,并非这个年代的女子想法封建迂腐。 只是时代不同,没法用现代的观点来苟同。 虽说她们是以夫为尊,在家里相夫教子,也不是绝对的全部,大街上叫卖,抛头露面的姑娘们也不少。 倘若每个女子都能找到可以托付一生的爱人,谁又会愿意出来拼搏呢? 这也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发生最大的改观。 大家闺秀秉承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也并非是后人理解的那般,女子一出生就要待字闺中这也不许,那也不学的。 相反,即便是刘雅娴这样的大咧咧性格,那也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过…… 穷苦人家出身的男子,看待任何事物,亘古至今都是一样。 因为无能,所以才会希望从自己的配偶身上找寻一丝存在感,才会希望女子对他们唯命是从。 “颜颜,你说我那一块地还能要的成吗?回头等着雨停了,好家伙,我那块地成河了,我这后半辈子可咋整啊!” 刘雅娴双手托腮,惆怅不已的看着眼前摇曳的火光。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谁!谁在外面? 元奶奶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一大块糖块儿,是她离开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装的。 四妞儿一脸欢喜雀跃,抱着元奶奶的胳膊左右摇晃着,声音黏糯的说着:“奶奶你好厉害,你竟然还有糖!” “一人一块,吃了糖啊,日子再苦也觉得甜呐!”元奶奶说着,将糖块掰成了几小块,一人分了一份。 就连桂兰奶奶也一样有份儿! 元奶奶看着大家喜出望外的吃着糖块儿,又笑着说道:“雅娴呀,你说你,惆怅个啥呢?你的租赁文书那不是官府衙门还盖了章的,你怕啥?那若是成了河,岂不是赚到了?” 这话,确实也没错。 柳颜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有时候换一条思路,眼前的难事儿反倒成了好事儿。 “这人活着一辈子啊,就活在一个变字里。倘若要是什么都一成不变,那人活着和死了有啥区别?今天过的好,明天过的不好,这都是情理之中。但不管怎样,人只要活着肯定是会一日更比一日好的呀!” 元奶奶的话,仿佛潺潺流水一般,润物细无声。 不得不承认,她老人家虽然年迈,但却是一个十分有力量的人。 看似整天笑呵呵的,总把没事儿挂在嘴边上,可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大家。 “奶奶,您可真厉害!我真是无比庆幸,能遇上您!”柳颜颜吸吮一口手指尖上的糖水,笑颜如花般的对元奶奶说着。 忽的,这节骨眼上山洞外面传来了动静。 柳颜颜清楚的听到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谁!谁在外面呢!” 这声音听着像是小东。 她狐疑的顺着篱笆树叶儿那往外瞄了一眼,稍作一顿后,开口对大家嘱咐着:“我出去瞧瞧,看看外头啥情况,你们待会儿来个人站在这。万一要是有什么人硬往里面闯,这地上不是有土嘛……” 剩下的话,不用柳颜颜说完,大家都明白。 刘雅娴不禁咂舌,又对她的话语表示赞同:“你这馊点子还真是够多的啊!” 柳颜颜速度极快的从山洞里面赶了出去,也来不及和刘雅娴白话。 外面黑黢黢一片,没听着有啥动静,莫不是大家都出去了? 一开始,柳颜颜还在心头暗道,这帮后生们也是一个个不靠谱的,明明说好了在这边把持着看着门的,怎么一晃眼的功夫,都出去了? 越往外走,洞外的嘈杂声越大。 “我刚看到,就是往北去了,我去北边找找!” “好像是俩人,但我也不确定。” …… 柳颜颜从山洞里猫着腰出来,山洞外,元衍和牧年他们几个比肩而立,站在这无尽的夜色里眺望着远方。 “怎么了?”她狐疑的开口询问道。 元衍心思一沉,稍作犹豫片刻之后这才开口缓缓解释道:“没什么,兴许是下面上来了人,找到了这一带,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打算做什么。” “你们在外头搜搜看吧,我在这看着。”她信誓旦旦的和大家伙儿说着。 凭着柳颜颜的身手,若要是对付那些功底一般的来说,小菜一碟。 但元衍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担心…… 先前苏钰莫名其妙亮出来平南王这块底牌,肯定是有所图谋。 出城之前,苏钰还召集人马在那修理河渠,偏偏大家要出城,这时候他又销声匿迹了。 种种迹象表明,十分可疑! “我们就在附近,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我给你的讯号弹,你没扔吧?”元衍想到了什么,抬眸注视着面前的人儿,问道。 柳颜颜从袖筒里将那枚小玩意儿摸索出来,眉飞眼笑的说着:“这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弄丢,好了,你们出去看看吧,我在这看着,没事的!” “我陪着颜姐,我也留下吧。”牧年开口提议道。 昨晚上他们一道出去清理山路上的猪血时,牧年不小心被山上的野草藤刮伤了腿,元衍也只当他是想留下好好歇歇。 元衍点头答应,这便率领着大家伙儿动身出发。 此刻,刘雅娴和余兰她俩也穿戴整齐从里面走着出来。 余兰紧张兮兮的一只手攥着一块大石头,边走边喊着:“颜颜,你没事儿吧?外面咋样了?” “没事!”柳颜颜漫不经心的开口回答着。 也不晓得啥时候山里的雨停了,他们的山洞外面积水不少。 她猫着腰,用一块薄石块,将那积水一直往下引。 余兰和牧年提议说将那半扇没吃完的野猪肉抬外面晒晒。毕竟一直放在山洞口,人来人往,太埋汰。 牧年将虎子他们找来的水拎了过来:“这都是按照颜姐的话,煮过了之后放凉的,随便喝都是干净的。” 大家各忙各的活儿。 柳颜颜听到了前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想到猎杀野猪时候遇上的那条七步蛇…… 她提高了警惕,一动不动的竖起耳朵听声辨位。 不对!是人,不是蛇! 且,还不止一个人,他们走路的时候步伐沉重,缓慢前行…… 肯定是有所图,不然不至于这么的畏缩。 听着身后方的来人加快了步子,柳颜颜捡起了地上几块小石块,她攥在掌心里,随时打算备用。 “肉!”一道男声响起。 接着便是刘雅娴和余兰两人的尖叫声。 黑夜里,两个男人就像是饿狼似的冲上去,他们和余兰仨人争抢着手里的那半扇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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