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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颜颜干咳一声，随即冷声问道：“虎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白雪姑娘他们饭馆儿最近生意不错，我上街采买的时候堵在了他们饭馆儿门口，我听到他们的伙计在那喊着新上的菜品，松鼠鳜鱼，糖醋排骨，还有东坡肉，我寻思着这不是颜姐你起的菜名，咱家的招牌菜吗……” 虎子这么大个人了，又生的五大三粗的，他勾着头站在边上就跟办错事的孩子似的。 得亏现在元奶奶不在，不然她还害怕一会老太太瞧见又该担心他们了。 虎子生怕待会儿挨揍，他下意识地挪了挪步子离柳颜颜和邱子义他们老远！ “听见了没有，就是你们小饭桌的人先动手的，明明自己做的饭菜那么难吃，还不准人家食客换地儿吃饭了？” “大家都来瞧瞧啊！” …… 柳颜颜不知道是不是该称赞他们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才挨了一顿揍这会儿还能这么嘴硬。 她唇角微微上扬扯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随即慢悠悠的说着：“打的就是你们！回去告诉白雪，就说我柳颜颜说了，这次呢只是小施惩戒。若是她知错悔改好好做生意，就此便罢了。若是还执迷不悟我柳颜颜定让她哭都哭不出！” 伴随着柳颜颜的话音落地，小巷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听了这话的几个小伙计回去捎信儿。 正在账房里盘算着账本的白雪一听柳颜颜「大放厥词」，她怒不可遏的一把将桌子上的账本全部都掀翻在地！ “柳颜颜算个什么玩意儿，她竟然敢当街这么挑衅我？她不过就是乡野间的村妇一个，还让我白雪哭都哭不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白雪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她回眸一瞥身后的这帮伙计们…… 再看到自家伙计挨了揍，她的眼中没有半分心疼，反倒是还怪罪上了：“你们这一帮饭桶废物，来的时候各个不是说自己挺能打的吗？还有你，原先不是赌场上的打手，怎么，真让你们上的时候，手都白长了？” “白小姐，您听我解释啊，您是不知道那个邱子义多厉害，我们都没怎么着呢，看都没看清楚咋回事儿就挨了揍。” “是啊小姐，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们，更何况……” 没等着这帮伙计再继续解释下去，白雪气急败坏的一声高呵：“够了！赶紧出去忙去吧！” 白雪站在窗户台前朝着铜锣巷的方向忘了过去，这笔账，她今天算是记下了！ 柳颜颜竟然敢公然挑衅她！ 攥着帕子的那只手捏的更紧了几分。 她一定会让柳颜颜付出今日十倍百倍，甚至是更多的代价！ 时隔半月。 在元衍帮助之下，左淩暂且统计了一番，整个胤州府被孟家坑骗的庄稼户一共有六千多户，预估计是整个胤州府三分之二的百姓被害，这可不是一个小数。 百姓们知道找不到粮食铺的东家，也没了希望，索性全部都乌泱泱的堵在了衙门的大门口。 左淩心惊胆战的，出门都得穿着便服走偏门。 他灰头土脸的随着元衍一道来到了小院儿，刚一坐下…… “知府大人！” 隔壁小饭桌的一声喊，惊得左淩下意识地站起身闪躲，他生怕万一待会儿一个不注意，臭鸡蛋又砸到了身上。 几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去。 原是人家小饭桌吃饭的食客们在聊天罢了。 大街小巷都谣传着，说是当今来的这个二品御史钦差不作为，下了地方被降职成了知府，背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祸害百姓的腌臜事儿。 少年郎委屈的眼眶通红，坐在小桌边上支支吾吾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柳颜颜看懂了！ “左大人也不必忧心，你看你之前不是想了那么多赚钱的好法子，咱们胤州府也未必一定得靠着粮食庄稼发家啊，咱们赚了钱再去北疆易市换购粮食不就妥了？”柳颜颜笑着提起了水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左淩端起了瓷杯抿了一口茶后哼了一声，惨兮兮的喃喃着：“如今我散尽家产，就是为了能帮着胤州府的百姓们日子过的更好，可他们背地里却这么骂我，我属实是委屈！” “你可不能这么想，背地里骂平南王的人可多了去了，那老不死的什么时候有过委屈？你可是摄政王麾下最是看重的人，你若是撂挑子了，你将殿下陷于何地？”邱子义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坐在左淩边上一顿洗脑。 小桌前，就只有元衍一人缄默寡言。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左凌的乳名 他余光从身边人儿身上掠过，不得不说，颜颜就是这世上当今独有的奇女子！ 她这一番话正中要害，点醒了自己…… 也许换个思路想想，这也未必是坏事呢？ “你的小作坊都收拾好了还不招工？等回头药商到了，正好可以将你做的那些腌菜给带回京售卖，还省了以一笔车马费。”元衍幽然说着，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左淩一眼。 后者现在脸上的表情堪比哭丧还要难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哪儿还有心思弄他小作坊呢！ 假如要是能重来，他一定不会选择下来胤州府，这不妥妥的花钱给自己找罪受！ “你信不信我要是现在不把姓孟的作的祸事给解决了，明儿百姓们都能闹到官府把我手刃了，活活手撕了！”左淩垂头耷拉脑袋的，无解般的又摇了摇头。 元衍长吁了一口气，随之抬手，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瓷杯搁在了桌上：“我的话，你还是没听进去。” 何止是左淩，在座的除了柳颜颜之外，哪个脸上不是写满了懵逼二字！ 好好的，说粮食种的事儿，元衍为啥这时候又提起作坊呢？ “就算是按照你说的办了，你猜猜看外头那帮人，他们能听我的话，能乖乖的去作坊里干活儿？你没听人说吗？农户们从地里挖出来的草药，就算是拿去喂了牛也不给我！”左淩气恼至极，脑袋枕着胳膊趴在桌上。 柳颜颜坐在边上听着，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歹也是堂兄弟，这元衍和左淩之间的差距那还真是不小！ “你是不是傻呀，整个胤州府上下，你真金白银掏出去找人干活儿，真能有人不干的？只要有了第一个赚到钱的，一传十，十传百，这君子治国之道叫做大不为，你和大家浪费口舌作甚？”柳颜颜一介女子，说起来大道理的时候也头头是道。 愣是让左淩听了都自愧不如！ 但，却又在一瞬间茅塞顿开，他方才还没想通的事儿，这会儿都琢磨明白了！ “你只要做的事儿是对的，至于过程是什么样那就不要在乎了，别说是你了，自千古以来，哪个帝王将相背地里没有惨遭骂名呢？”柳颜颜语重心长的对左淩劝谏宽慰着。 毕竟，倘若左淩真的要是撂挑子不干了，到了最后吃苦受累的人，也只能是胤州府的百姓们。 满朝文武百官，大致也就只有左淩一个是真枪实干为胤州府百姓着想的。 根本上除了要为摄政王建功立业打下一片好名声之外，更重要的是，元衍也在这儿。 “颜颜都懂的道理，你却不懂，阿宝你也太笨了。”元衍薄唇轻启，扯起一抹浅笑，无意间唤起了左淩的乳名。 这一举，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好在外面知道左淩和柳颜颜他们关系的人，少之又少，知道的人不会外传，有些事他们替左淩操办起来也就更方便了。 官府衙门说开作坊招揽人去干活儿，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不会有人去了！ 但—— 一说是小饭桌的作坊，工钱每天现结，人们争先恐后抢着要去干活儿。 现下左淩出行不但不敢使用马车，低调的大热天头上还顶着一个斗篷，他站在不远处，远远地望过去，心中甚是伤感的喃喃道：“还得是柳姑娘人脉广泛，我现下在胤州府的名声算是臭了！” “那倒也不至于，颜颜不是说了吗？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元衍语重心长的轻轻拍了拍左淩的肩膀，他快步朝着颜颜的身边走去，正要过去帮忙。 一帮身材魁梧的汉子们围在小作坊的锅炉水井边上，干的十分热烈起劲儿。 柳颜颜瞅着今年的天气不一样，还没入夏竟这般热燥，她心里也甚是担忧。 再来一场大旱，那大家索性都不用活了！ 元衍帮她提了一桶刚清理完内脏的小鱼过来，边走着边说道：“这么热，不如出去转转吧。” 出去转转？ 正好她还想去瞧瞧刘雅娴的那几个藕池现在咋样了！ 事不宜迟，俩人说走就走。 刚才还坐在边上啃着咸鱼干吃的满嘴流油的左淩为之一愣，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不解，惊愕的说道：“阿衍又把本官给丢下了？” 小厮连忙端来了几盘小菜，笑盈盈的放在了他手边上：“元公子说了，大人可以一边监工一边试试新品，这么多吃的，您也有的忙了！” 虽说左淩这人是贪嘴了点，但他也了然元衍这般是何意！ 无非就是借着他贪嘴吃，想拿好吃的把他给打发了。 “兄弟大了，有了心悦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左淩气呼呼的坐在边上大快朵颐的吃着东西。 他们从小作坊出来后，徒步往南走了几里地，沿途路上的杂草生长茂密，这一带都是荒地，平时没有人上报开荒，就如此废着。 其实柳颜颜估算过，倘若要是按照现代化的标准来看，这胤州府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地广人稀。 这么多土地都荒废着没人种，实在是可惜了。 “颜颜，我看你这一路上都在找着什么东西，你要寻什么，我帮你？”元衍看着颜颜走在田埂地头一步三回首的，于是禁不住便开口询问道。 柳颜颜尬笑一声，她喃喃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有啥是夏日里能用得上的。” 夏天，用得上的？ “这个荆芥，平时夏天的时候吃面，把荆芥捣碎了之后再搀和一点蒜泥，浇在面上，解暑降燥，不过一般人大致是不会喜欢这个口味的。”元衍从一边扯了一小撮野草拿上来，凑到了颜颜的面前给她瞧。 荆芥？ 柳颜颜接过了这小叶子之后先是放在鼻尖儿嗅了嗅，又放在嘴里嚼了嚼。 这玩意儿不就是薄荷吗？ 不过，好像也有点区别，但……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极佳的念头。 “咱能不能多打几口井啊，你看这附近的水渠水位线明显下降，我有点担心。万一要是真的过段时间大旱来了，这……”柳颜颜紧蹙着的柳眉一筹不展。 预测天象，判断天气，这也不能算是多大的难事儿。毕竟只要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今年的天气和往年间确实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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