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确实是故意说给外人来听的。 此刻饭馆儿里的议论声一片,所有人都在私下里窃窃私语着…… “要说也确实是奇怪啊,现在官府衙门还真是……查案子都不用人了,直接让一只狗办了。要是照着这么发展下去,岂不是来日衙门里的衙役捕快全部都要换成阿猫阿狗了?” “倘若这事儿要是说出去的话,旁人听了还不得笑掉大牙!胤州府官府衙门查案,靠着一只狗!” …… “你们几个,明儿罚扫大街三日。”小六一道冷呵,他冷冽的目光从这帮不明所以被白雪带偏舆论的傻子们身上掠过。 柳颜颜快步走来,她知晓,左淩和元衍二人就算是再怎么聪慧伶俐,可坐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女子! 按照以往查案的法子放在白雪的身上,那铁定是施展不起来了。 “白姑娘,如果方便的话,能否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让我查验一番身子?其实今天出来,倒也没什么,我们大黄咬伤了人,专程来找这伤员的,毕竟被恶犬咬伤呢……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柳颜颜笑吟吟的看着白雪。 边上一帮人竖起了耳朵来听。 甚至是就连左淩都被柳颜颜的聪明才智所折服,她才下来多大一会儿功夫,这舆论立马就被柳颜颜给带偏了! 白雪倒吸了一口气,她上下打量了柳颜颜一番,接着又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来:“柳姑娘,你这般可就有些过分了,我还是完璧之身,岂能让你随便查验身子?” “这个验身,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看着大黄瞧着白姑娘攻击力蛮强的。更何况,我只是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伤势,这要是被狗咬了不及时处理——尤其是大黄这样的,兴许会被传染上狂犬病也说不好呢。” 柳颜颜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瞥,不经意间正好看到了白雪裙摆上缺的那道口子。 这衣裳的材质,不就是和当时大黄嘴里扯出来的那一块碎布一模一样吗? 但…… 她总是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这件事肯定不会有那么的简单。 “柳姑娘,你刚才说的狂犬病,那是什么病啊?”有人装着胆子也不怕挨罚,对柳颜颜大声问道。 柳颜颜从小六的手中接过了瓷杯,她低抿了一口茶后,幽幽说着:“要是得了狂犬病的人,成活率可太低了,见过疯狗什么样儿吗?那人,也会变得像狗一样,会畏惧阳光,口干舌燥……” 她故意夸大了事实。 其实也就是想恐吓一下白雪。 白雪身子往后一趔,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道:“这,这么吓人呢?” “所以,白姑娘,请吧?你看看咱们在哪儿比较方便呢?我知道,我们来的贸然,兴许白姑娘你含蓄内敛感觉不好意思,其实,无碍的!”柳颜颜依旧是态度坚决。 在她和白雪来回推辞这么几次之后,白雪执拗的摇摇头更是带有几分不情愿的对她怼道:“柳姑娘,你瞧你这话说的,我有没有被恶犬咬伤,我还能不知道了?照你说的那么吓人,倘若,我真要是狗给咬了,我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 “没办法,白姑娘,只能得罪了!官府有官府衙门的规矩,倘若真要是大黄恶意伤人,这狗铁定是留不得了。如若白姑娘不想被柳姑娘查验身子的话,那我就换府上的婆子来!”左淩抬起英朗剑眉,态度严谨声线清冷的说着。 白雪曾好几次对元衍递去了目光,奈何这少年郎始终都冷着一张脸,对白雪视若无物一般。 这局势僵持之下,最终还是白雪妥协答应了让柳颜颜跟她进屋一趟。 小六带着一对侍卫站在门口维护着秩序,他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转过身,背过头去! 白雪带着柳颜颜来到了后院儿的柴房。在柳颜颜未曾察觉之际,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得意…… 白雪扯起了一抹阴恻恻的笑容,趁着柳颜颜回头转身的那一刻,她迅速敛起脸上笑意:“柳姑娘,有劳了。” 柳颜颜站定上下仔细审视着面前的女子,其实…… 她已经看出了端倪! 白雪根本不像是被大黄咬伤的样子,她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倘若真要是被狗咬了,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她一个箭步飞奔出门去:“快,让人上楼再查探一番楼上那间小屋子,还有赶紧让元衍带人出去看看外头街上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虽然小厮不明白柳颜颜这一番低声嘱咐是什么意思,可也依旧是听话的回去照办。 屋子里,白雪身上的衣裳全部都褪去,只剩下了一套亵衣在身上! 柳颜颜定睛打量了一番,她身上完好无损,别说是被狗咬伤,就连一处被蚊虫叮咬的痕迹都没有! “柳姑娘,现在能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吗?”白雪一把拉起桌子上放着的衣裙,她戏谑一笑。 第三百九十八章 算了,我去! “你身上的衣裳是从哪儿来的?那个人,在哪?”柳颜颜眯起了一双丹眸,语气不佳的对白雪发问道。 白雪却是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脸上猖獗笑意越来越浓:“柳姑娘,您这不是在说笑吗?之前白雪是家境贫寒,曾从你那捡了几件不要的破烂衣裳来穿,那也不代表我这辈子只能拾人家不要的旧衣服啊?” 柳颜颜看着面前女子脸上那神情…… 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也更是想要让时间倒退回到她和白雪初相识的时候。 假如,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她宁可自己和白雪从来都不认识,她也没有带着白雪来到小饭桌。 “你放心,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一定会找出来那个人在哪儿。”柳颜颜脸上的表情严肃不苟。 白雪明知故问般的挑眉,带有几分玩味的调侃道:“柳姑娘,你到底是在找什么人,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呢?” 门外传来了一道男声。 “颜颜,回了。”是元衍。 柳颜颜转身之前看到了白雪正手持着一枚小小的铜镜梳理着妆发,她冷蔑一笑:“我劝白姑娘一句,做事一定要脚踏实地,三思,慎重,被打回原形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白雪脸上的笑容僵持住。 在柳颜颜前脚刚出门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一阵哗啦巨响。 白雪恼羞成怒的一把将柴房里放着的那张桌子给推翻在地,连带着将边上那一摞柴火也给打翻一地。 她气愤不已的一只手紧攥成拳,狠狠地砸在了土坯墙上。 柳颜颜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自己? 还打回原形?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白雪在柴房里发疯,外面元衍和柳颜颜一行人已经带着人从饭馆儿离开。 长街上,左淩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他紧皱着眉头开口提议道:“不如我现在派人再出去找找,兴许还能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 “迟了,我猜那小屋里肯定是有什么玄机,真正被咬伤的人真要是想跑的话,恐怕已经出城了。”元衍语气镇定自若的说着。 原本他们以为今天胜券在握,结果却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一场笑话。 柳颜颜倍感自责的勾着头垂头耷拉脑袋的跟在两个少年郎的身后,她眼神黯然,甚至是都不想开口说话。 元衍察觉到身边人儿的反常,他放慢了步子,扯唇一笑,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颜颜肩膀:“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看,边上那些阿伯阿婆们,是不是在议论着我欺负你呢?” “少来了。”柳颜颜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意,她轻轻地将元衍给推开。 他心知,颜颜是因为今天没有从白雪那找到人而感到伤神! “咱们今天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你怎么还不开心?起码,知道了白雪和那伙人有关系。这样看来,日后只要让人给这姑娘盯紧点,想知道什么结果还不容易?” 元衍说着停住了步子,他正好瞧见边上小摊贩儿在卖捏糖人儿的。 左淩回眸一瞥,这才发觉,他们二人什么时候站在糖人儿小摊前面不走了…… “老伯,就照着她现在的模样捏一个,对,眉毛一定要这样的,八字眉!”元衍带有几分玩味的捏了捏颜颜的眉毛。 柳颜颜用粉拳不轻不重的砸在元衍的肩膀上:“丑死了!” 捏糖人儿的老伯笑着,像是打哈哈般的说道:“不愁,姑娘,能有啥事儿是过不去的坎儿,来,吃点糖生活日子就甜了。” 柳颜颜瞅着老伯递来的这个八字眉的小姑娘,她实在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在说城门楼子,老伯在讲胯骨轴子! 元衍也不由得站在边上随着她的笑容被感染,唇角飞扬着:“对,老伯说的极是!多吃点糖,就啥也不用愁了。” 他还阔绰大咧咧的给了捏糖人儿老伯二两银子。 这…… 一个小小的糖人儿给了二两,柳颜颜只觉得肉疼。 “你刚才给的也太多了吧,二两银子,那能卖多少个糖人儿了?你是不是有钱烧的了?”柳颜颜一边啃糖人儿,一边对元衍训斥着。 而元衍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他定定的看着身边人儿,半晌,嘴里喃喃道:“颜颜笑起来可真好看,我真想把你每次笑起来的样子,都给画下来,定格在纸上。” 左淩跟在他们两人身边,曾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柳颜颜撑死了一秒,一个没忍住小声喃喃了一句:“那不是拍张照的事儿嘛……” “拍照?”元衍蹙起了剑眉。 每每颜颜说什么新奇的,他没见识过的东西玩意儿,他都会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其实—— 在元衍的心目中,他一直隐隐的有一种感觉。 或许,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根本就不属于他们这里,亦或者人们嘴里说的天女,那就应当是颜颜这般吧? 她懂得那么多,心思良善…… “那个,我说,今天晚上的事儿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商议一下?”左淩总算是加入进来,插进来了一句话。 柳颜颜将糖人儿手里拿着的小糖人儿给啃了,剩下的,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她没舍得吃。 元衍敛眸收起了笑容,他沉思片刻后,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不应该是堂兄你该操心的事儿?你是这胤州府的知府,又不是我。” 左淩站在原地气急败坏的甩甩手,他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每次自己出力不讨好,忙前忙后跑腿就算了,还得天天哄着他这堂弟…… “你要是不管,那我也不管了,反正阿义人就在那,你真要是不想让他活了,你提前说一声我现在就去给他准备棺材,那能花的了几个钱?”左淩索性摆烂般的两手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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