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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儿是念过书的吧，瞧瞧写的这一手好字。” “也不知小哥儿在哪念书？” 一帮妇人扎堆站在元衍的边上，嬉笑着对他打趣儿道。 元衍蹙着剑眉，不假思索的一口说道：“没念过书。” 也正是食客们的一句话，引起了柳颜颜的注意。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那家铺子上面的匾额，那字写得歪七扭八，还不及元衍呢。 “没念过书？小哥儿，你可别糊弄我们了，要是你没念过书就把字儿写得这么好，赶明儿你要去参加科举，不得一举夺魁拿下状元啊！” “人家小哥儿还未婚配呢吧？瞧瞧，你们几个说的人家都害羞了。” 摊儿上一阵欢笑声不断。 柳颜颜从元衍的手里接过了本子之后翻看了两眼，她回去还得做一个详细的记账。 既然做了预定，那也得做好赔钱的打算。 有些人付了钱还有可能有事去不了，吃不成呢。 更何况，她今天还胆儿大的一份只收取两文钱的定钱。 随着夜幕降临，他们今天也算是完工了，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月朗星稀，照在那金灿灿的田埂里。 眼前这一幕美不胜收。 柳颜颜走着走着，忽的哎呦一声…… 她的目光锁在脚上的那双鞋子上，鞋底不晓得啥时候被磨穿了，石头子儿硌得她生疼！ “怎么了？” 元衍蓦地回过头来，眼神凝重的看向她。 “没啥，就是鞋子坏了。”柳颜颜有几分尴尬的咧嘴一笑。 看来这有些钱，不花是不行的。 她这人就是这样，对待身边的人都大方的很，偏偏却对自己抠抠搜搜的…… 现在还有这么多一摊子的东西，元衍紧蹙着剑眉斜睨瞥了眼身后的小推车上。 “我把这些背着，你坐这，我推你。” 元衍说罢便将那个用来装碗和小料的大竹筐背了起来。 不等着柳颜颜说什么，他动作麻利的将这小推车上收拾出了一处正好够坐下一人的空位。 柳颜颜坐上去之后抿唇一笑：“行，明个多给你加俩大鸡腿子。” “鸡腿?” 元衍轻轻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 坐在推车上的人儿借着月光翻看着手中本子，时不时的嘴里还喃喃两句。 她是在算账。 每天这生意买卖做的连送带卖的，大致上肯定是能算的出不赔钱的。 “咱们买个驴子吧，或者买个骡子啥的，只要能拉货的都行。”柳颜颜收起了小账本转身看向元衍。 元衍身子一怔，煞是费解的开口问道：“你想买，那买就是了，为何还要同我商议。” 柳颜颜白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说：“我们是合伙人，买驴子也不是小事，那肯定是要和你商量了。” 合伙人？ 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听到柳颜颜这么在乎他的意见，元衍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你看着办就好，做生意这些，我什么都不懂。”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接着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原本半路上柳颜颜还想着下来走走，也不能让人老推着自己。 却被元衍直接拒绝了：“你打赤脚回去，明天怕是也出不了门了，就这么坐着挺好的。” 拗不过元衍的柳颜颜也只能就暂时这么着了。 回到了元家，元衍依旧神色自然。不见他有半点累的样儿。 这回着实是让柳颜颜对他大为震惊：“这么远一截路呢，你这……” “这算什么，平时在地里干的活更多。” 元衍说着，开始把推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下拿。 小伙子这体力确实可以啊！ 柳颜颜也帮着他把东西给拿到了小院儿。 一见着柳颜颜一只脚没穿鞋，元奶奶赶忙站起身过去：“这咋回事，鞋呢？” “那鞋也实在是太不经穿了，回来的时候鞋底都被磨穿了，我就直接扔了。”柳颜颜说着自己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笑。 元奶奶瞧着她这滑稽的模样实在是哭笑不得，转脸扭头进了屋。 她老人家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双新布鞋。 这样式简约，就是寻常的老麻布料子做的，一看，就是元奶奶穿的。 “我就这么两步路到家了，这新鞋，元奶奶留着穿就好。” 柳颜颜推辞着，却没想到元奶奶直接把鞋子放在了她的脚边上。 “你这丫头是不是嫌弃奶奶的鞋不好？我跟你说，这脚底都是经络，你看着没事儿，打赤脚回去万一要是伤着了咋整？女子的脚要捂着，保暖……” 元奶奶语重心长的挽着她的手一通说教。 四妞儿听的十分认真，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恩！鞋子穿的好好的！ 柳颜颜穿上试了试，这尺码比她的脚也就大一个号。 第八十三章 暗箭冷飕飕 不得不说，还得是元奶奶买的鞋有经验，穿着一点都不磨脚。 虽然草鞋底，但穿着脚感却是软乎乎的。 原本，元衍都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门口，要送柳颜颜和四妞儿回家的，哪曾想却被柳颜颜拦下拒绝。 “谢谢元奶奶的鞋子，我这就收着了，明儿个我给奶奶买一双好看的绣花鞋！” 柳颜颜说着挽起了四妞儿的手，这就要走，又瞥了元衍一眼说道：“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推了我一路。” 四妞儿连忙扬起了粉糯的小手和元奶奶还有元哥哥道别。 “阿姐，是不是明天哥哥们就要回来啦？” 小人儿满目的欢喜，眼中充斥着满满的憧憬。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别这么久。 柳颜颜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她也不想骗四妞儿，但要是那几个萝卜头不争气，真的回不来，让四妞儿满心憧憬一场空，那岂不是对她的伤害更大？ 她缓缓蹲下身来，语气温柔：“他们刚去学堂，夫子有规矩的，要得小测结果合格才能回家休息，阿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学的咋样。” 啊？ 那双星星一般闪烁的眼眸忽然黯然。 “怎么啦？难道你对他们实力不相信啊？别人家一个娃儿在学堂，你可是有三个哥哥诶，不至于一个都回不了家，全军覆没吧？” 柳颜颜这调笑般的语气，又把四妞儿给逗得咯咯直笑。 她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身后还有一道墨影，就在田埂里的野地里。 和她们姐俩儿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的刚刚好。 直到柳颜颜带着四妞儿到了家，关上了门。 那影子才朝着北边走去。 清泠泉下。 这四周的氛围还真是对清泠泉的这个名字应景。 荒无人烟的地方杂草丛生，芦苇荡深处一个穿着一袭布衣的男子坐在中间，面前的石墩儿上画着北斗七星。 他垂眸，沉思着什么。 “师父。” 富有磁性清朗的男声响起。 元衍的身影出现在这芦苇荡前，他一手拂去杂草正欲迈开腿往前走去…… 谁料，他刚迈出了一步，耳畔嗖嗖两声！ 糟了！ 少年郎的眉心中央蹙起了一道川字纹，身影矫捷的纵身一跃朝着一旁闪去。 银箭射出之时，周围升起了浓浓滚烟！ “又来?”元衍又惊诧，又无语。 他迅速的点上自己的任督二脉紧闭着气息。 这烟雾里，有毒！ 可端坐在石墩前的中年男人即便是见了这一幕，也依旧是俨然一副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之态。 仿佛根本没把元衍的生死安危看在眼中。 好不容易等着这烟雾散了去，元衍这才又迈腿朝着男人身边走去。 可他刚迈出腿，脚下一道银光一闪。 地上还有陷阱？ 纤细如发丝般的铜丝布控的完全，只要他刚刚稍微不注意，牵一发动全身！ 一脚下去，可能一条腿可就废了。 元衍垂下了深邃的墨瞳，记得师父先前说过。 站在局外者看的更清楚，深陷局中，反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一把拔起一根芦苇，内力蓄势在手中直接朝着面前的铜丝挑了去……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头顶上带毒的冷箭射出…… 不是吧！ 元衍脚踩着芦苇腾空而起，闪躲着冷箭追踪。 接着，又将地上的铜丝挑起…… 咔嚓嚓几声，这些铜丝都被他给拨断！ “好了！” 落地之后，元衍实在是忍无可忍朝着不远处参天树上吼了一嗓子。 此时这才见着老者缓缓抬起了一双孤鸷的眸子朝着他看了去：“半刻，你小子最近有所长进。” 老者一手抚须的模样，似乎对元衍近日来的长进甚是满意。 树叶沙沙作响，顷刻间的功夫里，一道墨影闪现在他的面前。 元衍有些又气又恼的瞥了一旁的男人一眼：“二师父，你有完没完，每次都这样？” “你小子知道什么叫做兵不厌诈么，真是的！外面世道多乱，人心险恶，你师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来人边说着还拎起了酒葫芦咕嘟一口闷，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朝着元衍吐了吐舌头嬉皮一笑。 此人正是元衍的二师父孟志恩。 端坐在石墩前一直夜观天象的男人，是元衍的大师父宋渊。 这两人是在元衍年幼时，同一日在山涧中捡来的。 当时他们摔得半死，被元衍救起后，又道，说自己被仇家追杀不易告人，打从那日起，元衍便每日假借着帮奶奶挖草药的名义给他们送吃送喝。 他们，便教元衍本事能耐。 不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元衍也越发的感觉当年的那一场相救，似乎没那么简单。 天宫九尾图，这兵法布阵一看就是大师父的手笔。 尽管宋渊坐在那，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瞧着其貌不扬。 可他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神秘，仙风道骨的感觉。 尤其，他更是对道释儒，颇有研究，又写的一手好字。 道家的天干地支五行相合相克，宋渊对兵法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至于这不靠谱的二师父么…… 他曾夸下海口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二绝无第一，还擅长制毒。 从小到大，元衍都忘了自己惨遭他多少次「毒手」！ 每次都是动真格！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们这么对我，就不怕，我若是死了，你俩就要痛失爱徒？” 元衍愠怒的蹙着眉头。 忽的，他的耳畔一阵响动，这是—— 拔剑的声音？ 来人速度之快猛如闪电一般袭来！ 一道银光闪过，银剑只朝着他的心扉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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