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前方草垛里传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是个孩子的声音。 她的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有人来也没发现。 莉莉娅看向希尔,祂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想必早就知道前面有人。 莉莉娅扬声叫前面的孩子出来。 半晌,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身影从厚厚的草垛后探出脑袋。 是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她的腿上红肿了一块,手里抓着一只手指长的长足虫。 莉莉娅吓了一跳,好在那虫子已经没有了生命,她招呼小姑娘过来。 这次也是野外,她好像很有在野外捡孩子的天赋。 小姑娘像是饿急了,紧紧攥着衣服,呆呆的看着烤兔直咽口水。 莉莉娅撕下一块肉,包好递给她。 小女孩看了她许久才接过去大口吃起来。 莉莉娅时不时问她两句,等她吃完,总算是明白了她的遭遇。 又是一个亲人被亡灵杀死,只能被迫流浪的孩子。 人类被亡灵占据的土地太多,太多太多人国破家亡,被迫流浪。 城里乞讨的孩子竞争激烈,弱小抢不过其他人只能选择在城外碰运气,小女孩说野外像她这样流浪的有很多。 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亡灵爪下,她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吃饱。 莉莉娅去了她的临时小窝,她住在一颗老树洞里,旁边的树洞也住着几个孩子。 他们面黄肌瘦,只能靠吃草维持生命,像小女孩那样抓虫子也能当做一顿丰盛的食物。 莉莉娅将这只烤兔剩下的肉分给了这些可怜的孩子。 她不能照顾所有人,唯一改变这种情况的办法就是让亡灵彻底消失。 三个月,不知道还有多少可怜的流浪者丧命于亡灵爪下。 “希尔,如果现在治好了那个人,你会离开多久?” “可能三天,也可能三个月。” 改变她的命运就已是逆天而行,一部分规则被祂捏碎,剩下的规则力量,只靠祂自己无法施加太大影响,需要回归本体才能彻底接替规则掌控这个世界。 祂了解她,她连逃出圣殿都担心不献祭会让更多人死去,知道了亡灵能被提前消灭,她内心的纠结祂一清二楚。 祂不会拦着她做决定,祂爱她,会尊重她所有的决定。 “我们不会分开太久对吗?”莉莉娅仰头看祂,想得到祂的保证。 “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当晚,莉莉娅将小镇里躺着的那个男人偷出去,希尔在屋内留了幻觉,不会有人发现。 他们在神弃之地外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谁也没有动作。 希尔因为某些原因不想见到他,莉莉娅不知道怎么用光明魔法救他,他身上缠的绑带太密,无法判断伤在何处。 但人都偷出来了,总不能干瞪眼吧。 “希尔,你能拿着我的手放在他的伤口处吗?” “不用接触,就在伤口上方。” 莉莉娅折腾半天总算用魔法逼出了他伤口里的亡灵毒素,她的治愈魔法学的还不错,这个男人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好了,我们将他送回去吧。”莉莉娅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开口对希尔说。 “……女神,是你救了我——” 躺着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看到了莉莉娅的面容,艰难吐出几个字就被希尔用黑雾蒙住头,昏死过去。 “这,不会把他闷死吧……” 她好不容易救的人,要是死了她浪费的魔法可亏大了。 “死不了。”祂不屑于对付这种连情敌都算不上的男人。 希尔将他送回去,两人回到黑塔。 莉莉娅觉得自己做了件拯救世界的大事,连洗澡都在美滋滋的哼。 要是希尔不走就好了,可拯救世界和男人只能二选一,还好祂还会回来。 她无条件相信祂的话。 - 深夜,莉莉娅搂着她爱的软绵绵,将脸埋上,闷闷开口:“希尔,你什么时候离开啊?” “你睡着,我就离开了。”祂抚摸着她的长发,祂会尽快恢复力量,回来找她。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别哭,你做的是好事,哭什么?” 希尔坐起身子,莉莉娅坐在祂怀里,抱着祂的脖颈流泪。 她的眼泪一滴滴滚落在祂的皮肤,在祂的背上留下水迹。 祂见不到她哭,温柔的吻落上她的眼睛。 “莉莉娅。” “怎,怎么了?”她有些抽噎。 “你的眼泪是甜的。” “你不吃东西,还能知道是甜还是咸?”她点了一滴眼泪放进嘴里,“明明是咸的,你骗——”我,她未说完的话被祂吞进口中。 她脑海一片空白,闭上眼睛,手臂攀上祂的肩膀,迷失在祂炙热的吻里。 缠绵的时刻总是过得很快。 希尔将她放在床上,主动停下了这个漫长的吻,莉莉娅的脸泛着红潮,勾着祂的后颈,眼角还带着水光。 “睡吧,储物戒里有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月的食物,不出一个月我就会回来了。”祂不放心,她不会做饭,吃习惯了祂做的,祂担心她之后只能喝饱腹药剂。 白日知道她的决定就让黑雾回到塔里为她准备好了食物。 “嗯……我等你。” “我不在的时候,尽量不要出塔,禁地里的书在楼上,不想炼药了就去看书,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好吗。”祂额头与她相抵,嘱咐道。 “知道啦。” 希尔想到了什么又嘱咐她,“有人敲门也不要开。” 莉莉娅突然觉得祂好像要出远门的家长,临走前在嘱咐家里不听话的小孩。 “嗯嗯,我会老老实实在塔里等你,好困,我们睡觉好不好。”祂再说下去,她悲伤的情绪都要跑光了。 “好。” * 这是什么地方? 莉莉娅莫名其妙出现在无边的黑暗里。 “希尔——”她害怕的叫祂的名字,没有人回应,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不知道在黑暗里待了多久,终于意识到这是在梦里。 这个梦好奇怪…… 她面前突然出现一本书,莉莉娅走过去,翻开这本书。 书上是陌生的文字,她却理解了书的意思。 这是一本以她为主角的书,她盘腿坐在地上,翻看起来。 厚厚的一本书,有一大半写的她的成长,但后半本几乎和她没有关系,她成了背景板,是别人口中那个早逝的圣女。 书里的“莉莉娅”直到成年那天,经历都和她一模一样。 但这个“莉莉娅”死在了圣殿的献祭上,没有重生。 她献祭后,光明神现身,大主教请求祂驱除亡灵,神拒绝了主教,却给主教点明了救世之人。 祂说的救世之人是一位皇族,这位皇族从小的愿望就是杀死亡灵。 有一天,他意外发现自己能彻底消灭亡灵,他主动奔赴战场,却由于战绩显赫,被同胞国王打压。 国王不想让灾难结束,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国王将他囚.禁,不给他武器,抓捕了亡灵放在关押他的地方,企图让亡灵去杀死他。 他侥幸逃了出来,带着一部分亲信和军队北逃,路上还救了一些可怜人。 他为了逃避追捕,找到了神弃之地,但终究伤口太重,撑不住倒下。 这一觉睡了几个月,他靠着强壮的身体素质顽强恢复了意识。 他在回国路上听到了圣女死亡的消息,他恋慕圣女已久,清楚圣女献祭能召唤神明的传闻。 可他发现圣女死亡灾难也没有结束,他化悲愤为力量,将直接导致圣女死亡的亡灵消灭。 他杀死了国王,彻底削弱了圣殿,成为了一位君主。 光明神曾说他是救世之人的消息传进他的耳里,他掌控了圣殿,要求圣殿通过分殿将这个消息散布到各个国家。 这时忽然有人想起了献祭的圣女,他们惋惜她红颜早逝。 他站出来表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死去的圣女,他爱慕圣女,愿为了她终身不娶。 民众纷纷感叹他是位伟大、深情的好国王。 他统治期间,国内没有发生任何叛乱。 他的事迹流芳百世。 呸!所以她在这本书里的作用只是为了死了衬托他的英勇事迹吗? 那为什么要半本书都在写她,这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书实在是太恶心了! 莉莉娅匆匆看完,怄的要死,有句脏话她一定要说。 一想到她在书里死了被念叨了一辈子,她就后悔今天去救这个男人。 当皇帝还不够你乐的,非得给自己扣上个情种帽子? 她发誓以前绝对没有见到这个男人。 啊啊啊受不了了,好想让希尔将他痛扁一顿! 还好她重生了。 这一次他爱当皇帝就当,敢提她的名字,希尔这个醋包也不会让他好过。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只是个消灭亡灵的工具人。 莉莉娅刚平复完心情,瞬间脱离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外面天色大亮。 希尔已经离开。 好想和祂说这个梦,莉莉娅抱着腿坐在床上。 往常给她准备早餐的男人不在了,没有人再催她洗漱吃饭。 她独自坐在餐桌上,以前希尔会坐在她对面或者在她身侧拿着书陪她。 希尔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她按部就班的炼药、练习魔法,到了饭点就去吃希尔提前准备好的食物。 没有人陪她,偌大的塔里只有她一个人。 莉莉娅吃着饭,眼里水雾弥漫。 “哭什么?”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希尔——” 莉莉娅惊讶地转过身,捂着嘴看向那个说离开了的男人。 她匆忙起身,带倒了座椅。 祂张开手,她扑进祂怀里,紧紧搂住祂的腰。 “希尔,好想你呜呜。” 祂的身体僵了一瞬,学着记忆里希尔的动作,回抱她。
第31章 “我也想你。”祂抚着她的脊背, 轻声道。 莉莉娅蹭着祂的胸膛,感受祂的心跳。 她的思念落地,抱着祂一阵安心。 半晌, 她才松开手,拉着祂在桌前坐下, “希尔,你不是说要走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才一天不到,祂昨天那个不舍的样子,她真的以为要独自在塔里等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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