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 说话间,就有几道身影倏然向着族地正中飞去。 他们的飞行速度很快,几乎没过多久,就远远看到了霍玲暂居的院落。 那里,霍玲正在生产。 也是因此,她院落的里里外外,守护了不少修士,几乎半个家族的族人都聚拢在了这里。 他们的目光或是焦急的,或是殷切的,还有直接数十位聚拢在一起,进行着最后的占卜。 几人感觉鼻尖的空气稍微舒缓,连忙走上前去打探情况:“如何?” 几位族人的眼眶发红,但还是提起笑容回答:“甚好。” “是一如族长那般的强大血脉。” “我们要有少族长了。” 几人的神情稍缓,面上也跟着挤出几丝笑意:“那之后,咱们需努力地保护与教导……”她。 一段短暂的交流尚未结束,下一刻,几乎所有班家族人的脑海中,就骤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 他们的动作一顿,一齐抬头。 再然后就看到,整个班家族地内的乌兰花,都在这一刻一齐转为了深红。 和煦的暖风突然吹过,带着那些球状堆积的大片花瓣在空中打着漩儿地飞扬,旖旎出浪漫的漂亮痕迹,而后又施施然地落下,随风飞散。 乌兰树上,伴随着这些花瓣的落下,其上逐渐结出大片小巧的果实。此时它们的个头并不大,颜色也尚显青涩,没有成熟,但在此时,它们那累累堆积于枝头的硕果姿态,却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空气中隐约传来了哭腔。 几位刚刚抵达这里的太上族老动作微顿,看着那漫空飞翔的乌兰花瓣,眼眶倏然发红,似有点点水意。 “族长,陨了。”他哑声开口。 远远的,前方院落内也传来惊喜的宣告:“族长夫人生了!” “小家伙完美继承族长的血脉。” 很是喜悦的语调,但在这一刻却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欢欣。 有人抬头看向空中飘扬的绚丽花瓣,唇角笑意收敛,语气也不由地带出几分低沉:“也或许,咱们可以直接改口叫她少族长。” 而这,也将会是他们班家一族新一任的族长。 院落的产房之中,霍玲循着窗口飘扬的花瓣,看向远处晴朗得有些刺眼的天空。她的目光呆怔,眼底似有清泪隐现。 在身边班家族人们的安慰声中,她紧抿着唇.瓣未发一言。 伴随着班善的陨落,他曾经在她体内留下的几处封印倏然解开。 那葳蕤茂盛的、曾经她无法看到的自己命轨尽,初次呈现在她的眼前。 而她的将来,也确实一如班善曾经与她说过的那般,是光明且灿烂的。 他们二人的结合,班善做到了他最初的承诺,给予了她生命、地位、尊崇、以及他自己的余生。也是因此,她应允会尊重他的选择,不会为这既定的结果,去做任何强硬形式的插手与改变。 但真到发生之时,她才知心头的悲切陈杂。 半晌,霍玲半眯起眼眸,她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挣扎着起身,哑声开口:“我要去后山,看看那边的大阵情况。” 那里,还有一处在她要求下、倾尽班家全族之力设下的聚魂阵法。只要班善能有一丝散魂出现在太许小世界,就会被收集入其中。 在这之后,无论是鬼修也好,以后夺舍也罢,都不算完全放弃希望,总有重聚见面的一天。 屋内的几位修士对视了一眼,没有阻止:“不要着急,我们带你过去。” “夫人先服用几粒丹药,免得影响到根基。” 他们一行人的速度很快,沿途忽略了班家族人的恭喜或悲切神情,直达目的地。 在那里,庞大的聚魂结界从山谷边缘蔓延到山谷中心,密密麻麻的阵纹层叠交织,散发出让人心情和缓的青绿色光芒。 在其阵心位置,被放置了一枚高阶聚魂珠,晶莹剔透,正在不知何时飘落过来的深红花瓣中,滴溜溜地高速旋转。 但是其内的色泽,却没有出现丝毫改变。 霍玲的眸色幽深,她苍白着面色盘坐在其侧,哑声开口:“诸位族老无需管我,我在这里调息即可,肯定不会枉顾身体状况。” 她已有血脉牵连,肯定不会枉顾根基,轻易冒险。 几位修士闻言,往阵心位置的聚魂珠方向看了一眼,他们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 一人上前一步,轻声询问:“阿玲,我们不会在太许小世界待多长时间,已经准备撤离了。” 这个决定,是早在班善还未离开族地时,就与众人一起做下的决定。 霍玲的眼睛未曾睁开,只是在半晌之后,唇.瓣微抖着开口:“再等等,我想再等一段时间。” 此时,她的表情一如之前,但面上却罕见地泄出几分脆弱与恳求,声音喑哑,“也不多耽误大家,让大家涉险,只需等到最长期限。” 众人回头对视了一眼,而后相继颔首:“这样也可。” “那我就先通知大家,准备撤离太许小世界的相关事宜,让大家先准备着。” “劳烦。” 于此同时,丹道王家的族地内。 前后不过一年时间,多番境遇就发生了连番翻转,在王家族人准备的休养密室内,楞羊酥灯的日子却是过得不算多么舒心。 这日,羊角女童正盘坐在自己本体内疗伤,突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她的领域,她眸光微闪,当即现身出现在了灯芯之上,再然后,她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宓羲彬予的脸。
第895章 “你过来的时间, 倒是比我预想中的更早一些。” 她在最开始遇到宓羲彬予时,曾经想着,要以与宓羲禄岭等人的交易为主。像宓羲彬予这种暂时无法为她所控、还会加大她交易劣势的, 就要暂时引开, 去吸引丹道王家的视线, 免得让她在回归过程中染上嫌疑。 也是因此,她当时在引着宓羲彬予回来时, 所采取的路线格外危险,与她现在所待的位置更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却不想,她自认为是个聪明人,想得很好, 前路、后路一个不落, 但最终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看丹道王家最近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先是发现曾经圣元的随身仙器出现在了下界,宓羲禄岭等人只是稍作扑棱, 就全军覆没;之后是丹道王家遇袭,不得不封闭空间隔绝保命, 却在这个封闭空间内, 引入了至少一位贺楼氏与下毒者;至于现在, 就更甚了,将近百万年未曾出过问题的少阴之地,这次不仅封印解除, 内狱大阵覆没,更甚至还给丹道王家本身造成了反噬。 楞羊酥灯敏锐地察觉到, 如此多番变故的出现,很可能是因为丹道王家正处于一个气运的交替或转折期。 这个结论一经得出,她就怒极反笑,只觉得这是命运给她开过的最不好笑的玩笑。 哪儿哪儿都有陷阱, 哪儿哪儿都不合预期,枉费了她的步步为营与运筹帷幄,眼下所剩只有一片煎熬。 宓羲彬予听到她的话语,却是唇角上弯,仿似对她没有多少怒气:“还是出了些意外,来得晚了些。” 楞羊酥灯面无表情抬眼看他:“你此番过来寻我,是有何事?” 宓羲彬予:“放心,不会让前辈太过为难,晚辈此来只是想询问您一个问题。” 楞羊酥灯看着他的表情,仿似感应到了什么,语气微沉:“你说。” 宓羲彬予:“关于现在的丹道王家,您站有什么样的立场?” 楞羊酥灯抬头看着他,没有言语。 宓羲彬予:“当然,您也可以理解为是,晚辈想知晓,您现在是准备留在丹道王家、直到交易了结为止,还是暂时离开这里。” 楞羊酥灯眸光微闪,沉稳应答:“若是可以,我自是想要将交易早日了结以后再行离开。” 现在王家的族地内,中毒修士甚多。她觉得那些修士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都投入到她的怀抱,以完成他们的最终价值,也能帮她提前了结第三次交易。 只是对此,她潜意识觉得王家不会允许。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明明承诺过她最后期限。 宓羲彬予对于她的回答并不感意外,毕竟一直以来,楞羊酥灯的行事风格就已经诉说了她的答案。 只是此事之前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他却并不赞成对方的选择:“前辈也是经历了那许多事情的人,不知你有没有想过换个角度看问题?” “比如说?” 宓羲彬予:“所谓交易,其实这个时间也并非连续的,您有没有想过,可以让我们先屠戮上一波,之后待此间事宜结束,您再在外面随便寻个相关血脉,比如说是炼气期的,再或者筑基期的修士,在他们生死存亡之际现身,既可以快刀斩乱麻,又可以让对方毫无防备地结束这个交易。” 楞羊酥灯:“……可是这样,时间就有些长了。” 宓羲彬予闻言就笑,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弯起,里面满是真诚的粼光:“那不若前辈去与圣安那边询问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现在结束交易的想法。若是没有,那之后晚辈就建议您不用多费什么心力,直接不插手也就得了,您说呢?” 楞羊酥灯:…… 她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只是看着面前那双真诚的狐狸眼,她有些条件反射性的心理阴影,现在这个头实在有些点不下去。 少阴之地,皇楼空间内。 自从班善在楼青茗的体表绘制完传嗣阵法,并且弹送进去数滴精血后,楼青茗就整个人被繁复细密的厚重血茧包裹。 不断有血气循着她的皮肤往她的身体内部钻,与她体内的贺楼血脉较劲。 本来贺楼氏血脉就对班家血脉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再加上这次班善采取的是最为简便的传嗣方法,因此,在主场优势下,贺楼血脉对班家血脉的排斥几乎达到了巅峰,班氏血脉在楼青茗体内的损耗性也不断增强。 在血茧内本就含有不多精血的前提下,楼青茗不得不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强制压制与调控两种狂躁状态下的血脉。哪怕破坏血肉经脉,也要对体外的血茧进行最大数量的吸收。 因为一旦班氏精血的损耗超过最高界限,也就代表着楼青茗再也无法达到完成血脉传嗣的最基础精血融合量。 所幸楼青茗的魂体极度强大,对体内每一分血肉的把控都几近完美,不会出现有心无力、任凭精血消耗的状况。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地逝去,楼青茗体外的血茧越来越薄,剩余部分越来越少,直至最后被全部吸收入体内,终于进入到了血脉融合的最后阶段。 而在此期间,为了避免内狱中的东西被王家提前发现,楼紫宴并未跟着本体一起融合祭炼,她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皇楼空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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