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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吃完的时候，张宝生也知道村里传的闲话了，他气得在大喇叭上吆喝：“哪个在后头嚼这种舌根，不盼咱前进大队的好是不是？谁啊？有种站出来，等将来村里分钱的时候有本事就别要这个钱！” 还没出门的于晚霞和孙萍，那颗心结结实实落到了肚子里。 倒是刘爱玲听的心里一堵，幸灾乐祸没俩小时就结束了，周嘉妮的荣誉依然在。 收纳凳的样品在次日傍晚装上了货车，还有四个镂空花边篮子、四顶八角帽，两顶蓝色的，两顶军绿色的。 张宝生也揣上大队里的公章，拿上公社的介绍信，做车出发去省城签合同，他没跟货车，小邱同志提议，以后尽量人不跟货走，除非有特殊情况。 他坐火车走的。 不过这回的火车票只买到了夜里十点的，所以远在省城的周嘉妮先去运输队接的货，又去火车站接的大队长。 一看见周嘉妮，张宝生就露出慈爱地笑，道：“小周同志，辛苦了。” 周嘉妮笑道：“张厂长一路风尘仆仆才辛苦。”她道，“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找个招待所住下，你先睡一觉，咱们下午去签约。” 她知道张宝生恨不能立刻把合同落实，刚要开口说他不用休息之类的话，周嘉妮就接着道：“我联系了照相馆的老师傅，他会把咱们的签约过程拍下来。所以，您一定得好好休息一下，争取把最好的精神面貌留在咱们前进编织厂发展史的光荣墙上。” 张宝生有些惊喜，连声道：“小周同志，王科长那边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有意见，这是王科长答应，放心吧。”周嘉妮笑道，“照相馆的老师傅也约了下午的时间，您踏实住了就行。” 老师傅还是那天去友谊商店给他们拍照的老师傅，照片她掏钱弄了个加急，说下午就给她带过去。 去附近国营饭店吃了饭，找招待所给张宝生开了个房间休息，周嘉妮出来在附近找地方把自行车停好，站那儿扒拉‘手机’。 早上为了驮走那些东西，费老劲了，从家带了好几根绳子去，串起来搭自行车大梁上、后座上、车把上，婉拒了运输队成员提出的帮忙，艰难地推着走出老远才找机会一个一个扫描收进仓库，摆到货架上。 八个大号、八个小号，四个镂空篮子，还有帽子。 镂空篮子让奶奶给郑会计家送去一个；下午给王科长一个；另外那俩卖给上回在宿舍区碰上的钱姨。 帽子带回去的时候，双胞胎已经上学去了，估计中午回去得高兴坏了。 帽子做的不错，等回到前进大队让赵梅继续帮着做几顶，放到群里卖。 收纳凳她带回去一大一小，送给家里的，剩下的等着开团。 周嘉妮见左右没人，拿出保温杯吸溜着喝了口水，里头泡着大枣，她早上找机会泡上的，这会儿还只能吸溜着喝，保温效果是真的强。 收起保温杯又左右看了看，摸了包前两天团的麻辣豆干出来，单独包装的小零食，简直给她解馋了。 一口气炫了五六块，吃的嘶哈嘶哈地吸气，拿出湿巾擦了擦手，抹了把鼻尖上辣出来的汗，这回没拿保温杯喝水了，拿出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拧好盖子收进仓库。 这时群里有人开新团，周嘉妮嘶着气等着看新品，然后群里掠过一串玉米须茶的图片。 周嘉妮一阵沉默，仰头望了望天：“明年吧，明年薅它几亩地的玉米须子。” 接下来又走过儿童拖鞋、洞洞鞋、冻榴莲，而后是复团的湿巾。 周嘉妮赶紧又囤了两大箱湿巾。 有‘手机’打发时间，她等的也不无聊，有人从这儿路过，她就抓起放在包上笔和本子，假装认真地写写画画。 等时间差不多了，骑车去了招待所。 张宝生休息了这点时间，又去洗了把脸，看着比刚下火车的时候精神不少。 两人去附近饭店吃了点东西，一起去了第一百货。 请的照相师傅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看见周嘉妮后就递给她一个纸袋子，道：“相片和底片都在里头了。” “谢谢霍师傅。” “应该的！” 周嘉妮把照片拿出来，身旁的张宝生眼睛都直了，激动道：“小周，我看看。” 还有王科长的，周嘉妮加急洗的时候顺手把王科长那份一块加了。 张宝生捏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嘴里一个劲地道：“好，真好，拍的可真好。” 照片上，周嘉妮跟友谊商店的领导谈笑风生，神态特别自然。 另一张是周嘉妮站在柜台前头照的。 周嘉妮指着这张给他介绍：“队长你看，这是编织工艺品，听邹主任说卖的特别好，很多老外都喜欢。这张照片拿回去，让四大爷他们看看，激发激发灵感。等咱们的制度完善后搞个创新奖，如果产品能被选中，额外奖励份奖金，或者给多少工分也行……” 张宝生点头，对手里这张照片格外珍重，这不光是照片，都能算珍贵资料了。 那天张老四回去可是说了，来趟省城感觉开阔了眼界，还称赞去省城出差这个奖励特别好，下回再让小周带盛满粮来看看。总之，加工坊的手艺人都挨着来转转，用小周刚才的话说，激发灵感。 张宝生继续看照片，是周嘉妮走在过道上，侧头打量旁边柜台的照片，身侧跟着友谊商店的领导和王科长。 在他们身后，还有个洋人，倒是给他们当背景了。 就是遗憾没有太多友谊商店的内部景色，只能通过小周同志的这几张照片看个角角落落。 看完照片，他如获至宝地递给周嘉妮，道：“回头再洗一套大点的，等咱厂子建起来，挂上去。” 正式合同签的很顺利，王科长看着周嘉妮送来的镂空编织筐，惊喜过后无奈地摇头笑，道：“小周同志，你们有这么好看的编织筐你早拿来啊，还怕我不下单子么？” 周嘉妮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不是啊王科长，这款不一样的，这是我们村的保留款，留着让老乡养家糊口用的，所以当时就没跟您谈。” 那几款可是落在合同上表明了禁止私人买卖的，这款是因为她那天许诺给的。当然，也有私心就是了。 毕竟二百都下单了，这第一百货不下点不合适啊！ 但她的私心没有主动，所以今天拿出来她只说赠送，可没跟王科长谈买卖。 当然了，她也不算忽悠，毕竟确实是答应村里的保留款。 王科长笑着点了点周嘉妮，道：“你这个小同志啊，” 还保留款，这分明就是在点他提出禁止私人买卖的事嘛，这小周同志！ 他拿着筐子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喜欢，同时也顺便下了一百个的订单，不在合同约束里。 张宝生乐得出门的时候都要同手同脚了，倒不是因为接新单子，毕竟这也不是头一个订单了，他高兴的是针对签约过程的拍照留念。 这将来，哪怕等他退休了，也份荣誉也会永远留在编织厂的光荣墙上。 嗯，第一份正式合同，是他签的！ 周嘉妮送走张宝生，让他带着友谊商店的照片和她精修过的样品图先回去了，她得装模作样的再在这边逗留几天，将收纳凳‘卖’出去，再回前进大队。
第79章 知青点的新房子造完、土炕打好, 孙萍就开始依依不舍的收拾东西。 住了这么长时间，张开山一家对她们都特别照顾，两个舍友也不错，要换到知青点住, 肯定不舍得。 不过也得搬走啊, 开山大哥身体不好, 总不能一直住棚子, 再说了，于晚霞和周嘉妮也快搬家了。 于晚霞道：“你们那房子不还得晾几天么？你这么着急收拾东西干啥？” “提前整理整理吧, 到时候拎包就走。”孙萍看看搁在瘸腿凳子上的行李, 道：“你跟嘉妮不也都收拾完了？估计咱们的时间差不多。” 于晚霞想想也是，他们租的房子在邱哥的密切监督之下已经修缮完毕, 门窗打造齐全，但木匠实在没有多两只手，所以定的家具还没打完，但不影响入驻。 而且邱哥还自掏工业票弄了两口大铁锅，两家一边一个, 真是贴心呀。 装水的大瓮也有了, 汪前进让张叔赶着牛车去县城买回来的。 等嘉妮回来他们就能直接搬家, 届时孙萍自己留这里也不合适，她道：“要是我们搬家比你们早，你就去我们那边住两天。” 谁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太阳怎么样，新房子晾晒进度怎么样, 万一是连阴天, 他们搬家得猴年马月去。 孙萍还没应声, 周红兵过来找她。 周红兵看着于晚霞，笑道：“你跟周嘉妮不住知青点, 有人还蛮失望的。” 于晚霞诧异道：“谁失望啊？” 周红兵促狭地眨眨眼，笑道：“那些男知青啊，我听说有好几个惦记周嘉妮同志的，准备等住的近了好献殷勤呢。” 于晚霞皱眉道：“红兵同志，这种玩笑可不能开。” 周红兵笑：“我知道，这不是没外人嘛，我跟周嘉妮同志不熟，这些话不好说，等她回来你们给她提个醒。” 于晚霞严肃点头。 周红兵这样说，搞不好背后有拿嘉妮开玩笑的。 可能是因为她们跟周嘉妮关系近的缘故吧，倒是没人在她们面前说什么。 周红兵是过来找孙萍商量以后做饭的事。 孙萍大惊：“这就开始分工了？” “你以为呢？”周红兵笑道，“咱们是跟老知青合伙还是单独开灶，这些不都得考虑吗？要是跟老知青合伙，以后粮食合到一块，轮流做饭。要是跟他们分开，咱还得找人盘炉子，还得买锅碗瓢盆呢。” 孙萍一阵头大。 另一边，邱则铭看着过来的刘爱玲也一阵头大。 他皱眉看向旁边的敬国叔。 刘敬国是村里有名的好庄稼把式，在几个庄稼把式里数一数二的。邱则铭有什么事都会跟他探讨，结合自己掌握的相关知识跟他一起研究试验田的事。 没想到今天刘敬国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刘爱玲。 刘敬国道：“这女娃子说想跟着学种地，让我教教她，我就带来了。” 刘敬国可不知道刘爱玲跟周嘉妮那些矛盾的弯弯绕绕，就是这个女娃子那天在村里大槐树底下教他小孙子写作业，他客气地打了招呼，后来碰上，人家喊他声叔，他也会点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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