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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泽，我爹呢？” “在前面的马上，元帅不坐马车，我去请元帅过来，告诉他小将军醒了。” 不一会儿，崔元帅上了马车，面色严肃中带着关心，父爱如山，崔元帅要跟“儿子”讨论一下前程问题。 “陛下的意思，这些年，我也很明白，崔家不能两代都在军队。我这次在战场上升了你 的职务，但是回京后，论功行赏，咱们父子要退下去一个。这是肯定的。如果你要在军中，为父可以退下去，成全你的志向。” 顾青一听，可别，真没兴趣，“爹，我知道爹成全我的苦心，可是爹正年富力强，况且身处要职。‘儿子’……”自称儿子，好不习惯，顾青停一下，硬着头皮继续说，“‘儿’还年轻，少不更事，便是留在军中，也无大用。此次能得父帅提携，在沙场之上历练一回，心愿足矣。‘儿’此次伤重，怕是要休养很久了。” 崔元帅不死心，继续游说，“我会把手上的人脉交给你，陛下也许愿意任用年轻人，你是这一辈崔家唯一的希望。” 顾青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父亲真相，毕竟，这事太过了，崔元帅怕不能接受。但是，一回京就要赐婚，不早说清楚，只怕要完。但是，如果突然说实话，这便宜老爹会不会直接“铁砂掌”拍死自己？看看周围，马车里逼仄的空间，这不是一个合适“交待”的空间，没处跑。 “父亲，儿有重要的事情跟父亲说，为防隔墙有耳，下车说话。” 崔元帅让手下原地待命，自己和儿子找了个够远的地方去说悄悄话。 过了一阵，原地休息的士兵，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了崔元帅的咆哮声，虽然听不清在喊什么，但是那声音透着愤怒，活像猛兽要吃人似的。 过了好一阵，才看到崔小将军垂头丧气地回来，纪泽过来小心地问，“小将军，元帅生气了？” “嗯。” “元帅呢？怎么还不回来？” “我爹啊，在那儿运气呢。” 一个多时辰后，元帅回来了，见了战战兢兢杵着的“儿子”，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顾青长出一口气，天呐，终于活下来了，便宜老爹发怒的时候，还以为他要吃人了。 还好，还好，没把自己捏死，小命儿保住了。剩下的事情，就该便宜老爹想办法了。 当晚，大家在驿站住下，崔元帅晚上到了“儿子”房里，父子二人密谈至深夜。 元帅觉得遇到此生最大的危机，也算是最棘手的问题。 “难怪你不愿意再上战场，好在为父还没有将你的功绩报上朝廷，没让你的名字到了君前，原本是为了避嫌，现在看起来，幸好如此，起码不算欺君。欺君之罪诛九族。不是玩笑。哎！你那个娘……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也太荒唐，可居然……” 居然还骗过所有人，顾青觉得便宜老爹 的潜台词应该是这样的。 “你有何打算？”崔元帅揉着太阳穴。 “儿如果死了，就解决所有问题了……” “胡说八道！培养你这许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死！没出息！男儿大丈夫，要死也死在战场……”说到这里，元帅噎着了，想起来儿子已经成了女儿了，一时无语。 “当然不是真死了。我的意思是，让‘儿子’死了，但是女儿可以活。” “什么意思？”元帅的眉头要打结了。 “就说你的儿子伤重，路上死了，因为父亲本来就没有我这个儿子，死得其所。但是，我可以外面的女儿的身份回来，认到母亲名下做个嫡女。不过呢，我不能出嫁。我学得父帅亲传一身本领，还是愿意在家中帮助父母。” 元帅考虑一下，“这样吧，先不用轻举妄动，为父一进京城，先进宫请罪，该如何，听陛下发落吧。我崔家先道破你身份，这就不算欺君了。至于假死，也可能会被揭出来，未必妥当。” “好，全听爹的。” 一行人一入京城，崔元帅马不停蹄就进宫求见皇帝。 顾青依旧男儿身份回到府里，被早在门口迎候的母亲拉回内院房中，崔夫人哭哭啼啼，问女儿是否受伤。 顾青让房中下人全都出去，然后告诉母亲，“娘，爹都知道了。我告诉他了。” “什么？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万一皇上要封赏我，或者给我赐婚，那就坐实了欺君之罪，父亲已经入宫，请罪去了。” 崔夫人惊呆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被女儿自己捅破了，崔夫人虽然害怕夫君责罚，但是也终于放下一件心事。她也知道，瞒不了一辈子的，女儿到了嫁娶的年龄，该如何自处？她不是没有想过跟夫君请罪的。 现在事情被丈夫知道了，崔夫人认命地等着一家之主的雷霆震怒。 崔元帅没多久回到家中，崔夫人自知理亏，不敢去见。倒是顾青被元帅传到书房去说话。 “什么？！让我继续装？这真是皇帝的主意？”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当时也吃了一惊，不过陛下自有道理，陛下说，你年轻有为，还有用你处，还让你先继续扮作男子。有用你之时，自会找你的。”女儿还要继续当儿子，元帅也是心塞。不过这是君命，不可违抗。 “那，这假扮男子，无事了？” “应该无事了，皇上说以往之事，概不追究。君无戏言，从今天起，你扮 男子，是君命。” 顾青这下高兴了，“这欺君之罪算是躲过了，那我这以后，再扮男子，就算事奉命行事，不怪咱家了，是这意思吧。” “不错。” “不过，陛下将来到底要用你这假身份，做什么，为父有些担心。” “那是日后的事情了，起码眼前的诛九族之罪躲过了，可喜可贺，爹，看在娘亲养育了我这么出类拔萃的‘儿子’份上，就别跟她生气了，行吗？” 一提到夫人，崔元帅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看这眼前的“好儿子”，又觉得为了孩子，不能不给她亲娘脸面，只好叹着气表示“告诉你娘，下不为例，日后，再不能有任何事情瞒着家主。否则，我必休妻！” “爹，你真好，我这叫娘过来给爹赔罪。” …… 崔夫人惭愧地给丈夫磕头赔罪，崔元帅板着脸一顿训斥，在顾青地说合下，这件事情终于揭过去了。 顾青也被好奇的皇帝宣进了宫，皇帝对匍匐在地的顾青说，“崔文，站起来，抬起头。”但是，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崔文是个精神奕奕的少年郎，女子？ 不大像。不过，多看几遍，倒是觉得模样有些清秀，身量也比那些御林军们纤细些。可若不是事先知道是女子，任谁也不会把个战功卓著的小将军想成个女娇娥。 既然，崔文是女子，那么便给她的职位也无妨。只是，有一件事情，要问清楚，“崔文，你女扮男装，如何嫁娶？” “臣不准备嫁娶，男儿，先立业后成家，臣年纪尚小。请陛下准许臣自己决定婚事。”顾青准备先把这个心腹大患除去，免得有人给自己乱点鸳鸯谱。 “你打算做一辈子的男子吗？” “陛下，臣本来准备离开京城，隐姓埋名生活，终身不嫁人。但是陛下有用臣处，臣便留下。” 皇帝点头，“嗯，是个忠心的。你放心，朕不会委屈忠臣的。” 顾青虽然嘴上说着谢恩的话，心里却想，你不会委屈忠臣？你会灭了忠臣满门。只因为怕手握军权的将帅们功高震主。
第136章 她是将军的儿子3 京城，崔府里，崔元帅问“儿子”，“陛下可有许你职位品级？” “不曾。倒是许了我，自己决定亲事。” “也好。不过，陛下是没有想到怎么用你，但是若要光明正大用你，总要给你个品级的。” 顾青继续提醒父亲，“暂时的危机是解除了，但是陛下对我崔家的防范之心，不会消除。尤其这次打了胜仗。父亲，不如告老还乡，我们离开京城吧。况且，宫里的贵妃恨透了咱家。只怕不会看着我们好过的。” “可是边关……” “父亲，边关怎么了？您这种想法，就让陛下厌恶了！您觉得这边关没了您，就受不住了吗？这天下没了您，就不太平了吗？您可是把自己想得比皇帝都重要了！” “休得妄言！” 顾青冷笑，“我妄言？父亲，您想一想，这江山是他楚家的江山！不是你的江山！七年前，两位叔爷爷，不顾年迈，不顾生死，情愿去为国家效力，皇上都不用！皇上宁愿议和出钱出粮，忍耐羞辱，也不用他们。为什么？” 崔元帅气愤无语，顾青继续，“一是可能觉得崔家老将无用，去了也不过误国而已。二是，他的天下，他说了算，由不得旁人来质疑！如今，仗打胜了，大仇得到，够了！父亲，您如今再不告老还乡，还打算去边疆镇守，就算皇上答应您，只怕也要派个监军，到时候处处掣肘。而且，边关四品以上的将军，妻儿家眷都在京城，那就是人质！父亲，我担心，有一天，陛下还是容不下我们崔家人。” “不必多言，你还小，还不懂！我崔家人世代忠于朝廷，我们是开国功臣之后，不能不顾国家安危！” 这人愚忠，顾青知道三言两语改变不了他，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起码先把观念灌输给他，“父亲，就算要报国，您也不用这样迫切，反而让陛下疑心，以为您争权夺利！如果，父亲一定放不下这家国天下，也等皇帝来求您！……要不您试试，先跟皇上告老，看看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答应了，那就真的是不想用我们崔家人了。”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爹，您别忘了，皇上曾经闲置了您七年，就是这一次，也是您立下军令状，自己请战的。这仗打不赢，您可是说过要提头去见皇上的。父亲，在君王眼里，一个武将忠心太过，就像是野心了。……您也受了伤，养几年吧。” “下去！” 顾青心情好地出去了，便宜老爹越生气， 越说明他听进去了，不然不会心烦。 等皇上传唤有功的将士，论功行赏。崔元帅在朝堂之上表示伤重未愈，要告老还乡。皇帝当时没有表态，只说再议。 没有被皇帝召唤，顾青在家待着等消息，等父亲回来，一问，皇帝说再议，顾青猜测，“所谓事不过三，那皇帝莫非等着父亲再三请求？您试试看。” 崔元帅也看出皇帝并没有热情挽留，有些灰心。他索性听了孩子的话，一天一次，连续三次要求告老还乡。果然三次之后，皇帝准了。不过，太监来传圣旨，只准告老，不许还乡，皇帝的理由是京城有太医，方便疗伤。 崔元帅彻底放开了兵权，得到个忠勇公的封赏，但只一代，不能袭爵，另有金银绸缎田亩若干。真心说，封赏之物并不多，爵位连个三代而斩都不到。有些部下还替他感到不平。但是，崔元帅倒是想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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