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问,问个屁!” 一只干硬的手伸出来,手里的旱烟杆重重敲了一下张婆子,发出一下听着就很痛的钝声。 “这小丫头套你话呢!要是她跑了,你一家人的脑袋都要碎成烂泥!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干瘦的婆子站起身,厌恨地盯了一眼云乘月,却也不敢对她动手,就往拿身边的张婆出气,用坚硬的旱烟杆使劲儿敲了后者好几下。 张婆子不敢呼痛,却立即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云乘月,显然把这笔账记在了她头上。 云乘月只能闭嘴。 她盯了打人的婆子一眼,不言不语,只扭头看向一边。这种爱欺负人的东西,越给她回应,她越来劲,不如不理。 见她神色平淡,没有丝毫惧色,干瘦的婆子更加不快,却又无法说什么。 毕竟这是珍贵的货物……她只能自己恶狠狠地安慰自己:日后将你卖去腌臜的地方,看你还怎么保持这漂亮清高的模样! 云乘月已经有了新的关注之事。 她望着前方。在刚才落石的地方,那个拿着罗盘的老葛正在四处转悠,口里念念有词,右手还抓着一支毛笔,在空气里写写画画。 随着他的一笔一画,空气中有什么亮尘似的东西散开了,又隐逸在空气里。 那是什么? 云乘月使劲眨眨眼。接着她辨认出,他写的应该是一个“察”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书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她看着看着,心中忽然一动,悄悄摊开手掌,指尖微微勾了勾。 本只是心血来潮的动作,然而,那头的“亮尘”却忽地一动。 片刻后,一缕清凉的感觉渗入指尖。云乘月再去仔细感应,却又没了。 是错觉,还是……她不由掐了掐指尖。 那头正凭空书写文字的老葛,突然动作一顿,疑惑地抓了抓头,四下看看,这才又重新写了一个字。 他写出的“察”字不断连绵,放射出的“亮尘”也在不断连绵;微微的光芒往四面八方而去,没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老葛口里念念有词:“这头没发现,这头没有,这头也没有……” 这么黑,他看得清?不……难道那个“察”具备“察看”的功能? 云乘月明白过来。假如这个世界的法术都通过写字来起作用,也难怪这些人随身带一支笔。 她记下这一点,又趁机偷了一点“亮尘”过来。这回她能确定不是错觉。这应该就是灵力?她能拿别人的灵力? 她振奋了一些。她继续试着抽取灵力。然而,这些力量总是清凉一瞬,就消失无踪,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云乘月没有放弃。她闭上眼,试着更好地感受灵力浸入的刹那清凉,也顺便休息养神。 无论有没有用,多积累总是没错。也许她逃跑的契机,就在这上面。 然而…… 咕噜噜—— 腹中鸣叫打断了她的思绪。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告诉她,她肚子饿了。 云乘月无奈地睁开眼,看了看手边被自己嫌弃的饼子、脏水,挣扎一下后,她还是默默拿起饼子,掰掉霉点在的地方,再闭上眼,狠狠咬一口。 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2章 发现大墓 ◎【修】◎ 浣花城。 作为显赫的百年仙门,云家如今颓势尽显。 老太爷尚且领五等爵、捐了个虚职的从六品官,但底下三个嫡子里,二郎早逝,大郎、三郎还算出息,只修为迟迟上不去,不得不领个可怜巴巴的三等爵位。 朝廷的爵位共有二十等,七等以上才算高爵,云家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自然打起了联姻的主意。 城中聂家泥腿子出身,近二十年来却是蒸蒸日上、英才辈出,前途大好。他们本看不上云家,却愿意为了一个约定、一样陪嫁的宝物,娶云家的痴傻女儿回去。 临近下聘,傻姑娘却丢了。云家苦恼万分,和聂家一合计:也好办,嫁妆不变,叫三小姐顶上便好。 聂家屋宅连绵、移步换景,处处富贵风流。后宅一片广阔荷塘,四季荷花不衰,秋风中仍亭亭玉立。 云三小姐正微笑着,细声细气地应答着未来的小姑——聂小姐,不时帮她添茶倒水、挑选点心,言辞之间还不着痕迹地多多夸奖。 聂小姐被她伺候得舒服,便笑道:“阿容,二哥就该娶你,谁要娶个傻子呀?” 云三小姐垂首,叹气道:“别这样说……二姐没了,我也很难过。” “唉,你就是人好。”聂小姐恨铁不成钢地握着她的手,“那个傻子给你们添了多少麻烦、丢了多少脸?她死在外头,才是对所有人都好!” 云三小姐仍垂着头,仿佛很难过。但阴影中,她的嘴唇却轻轻弯起,成为一个明明白白的笑容。 “——妹妹慎言!” 却听一声斥责。竹青长袍拂动,一名青年出现在长廊边。他年约二十,气质清爽,譬如松间流水,令人见而忘俗。 这位正是聂二公子,也是这场婚约中的男方。 他面带愠色:“云二小姐流落在外、不知吉凶,我们这般行事已是落了下乘,如何还能再口出恶语?” 云三小姐立即抬头,对二公子笑笑。她容貌随父,却和善可亲,笑起来时显得不安惶恐,令人怜惜。 “对不起,二公子,都是我在这里,才引出这话题……也许,是我不该抢了姐姐的婚约……” 聂小姐登时恼了,想也不想拉起她的手:“关你什么事?要我说,你家拿你顶上,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是委屈你了呢!” 她又对兄长抱怨:“我又没说错!二哥你不也不乐意娶个傻子?从前我就听见你跟七叔抱怨过。” 聂二公子一怔,那分愠怒顿时化为不自在:“那时不懂事……” 聂小姐却根本不听,只笑:“好啦二哥,你好事将近,就准许我高兴高兴么!” 聂二公子无言。 他确实曾不乐意娶个傻姑娘,但长大了又想,将她娶回来也没什么不好,自己不需要再在妻室上费心,还能专心修习书文。当带回来一个好看的娃娃似的…… 可惜。 他心下再一叹,有些怅惘地想:总归是娶个正常人更好吧。 …… 据说是个傻子的云二小姐,刚艰难地啃完干硬的饼。好歹是吃饱了。 要是她能知道聂家发生的对话,肯定会说,要不婚约给你们,财物还回来,咱们各不相干。大家族那堆弯弯绕绕,谁乐意掺和似的。 云乘月最后抿了一口水,暗自祈祷今晚别拉肚子。 不过,有个好消息。她不断从商匪身上偷取灵力,渐渐开始感到身体有了更多力气。仿佛身体里有棵树,正快速扎根、发芽、抽条、壮大。 如果能保持下去,多存点体力,之后她逃跑的希望也就更大。 云乘月稍微放心了一点,又寻思,能不能一口气把这些人的力量全部抽光?这样她就能大摇大摆直接走人,还可以报官抓他们。 可惜,没等她再多遐想一会儿,她就发现,她只能从每个人身上抽取一部分灵力,之后就无论如何拿不过来。 云乘月惆怅地捏捏指尖。如果这是她的金手指,她想和苍天许愿,让这个金手指变得更粗壮一点。 失望归失望,她还是非常努力地去抽取灵力,抽完这个就抽那个。 聚精会神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眨眼,凄凄的残阳落了,清寒的弦月升起;山林瑟瑟,风声如无数断裂的瑶琴之音,更添一分鬼气。 四周黯淡,看上去像是逃跑的好时机……但云乘月随即摇头。不行,天色太晚,此处荒凉,她哪怕侥幸跑掉,可能也会葬身野兽腹中。何况,她的记忆里隐约有“妖兽”的说法,那就更危险了。 商匪们还围着之前落石的地方转来转去,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不断发出嘈杂的声响。 他们在说什么?云乘月竖起耳朵,听见了“风水”、“大墓”、“陪葬”、“无法断代”、“发了”……这些关键词。 怎么,他们在这山林里发现了古墓? 一个念头出现在云乘月脑海里: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这儿附近山缓水浅,就是有墓,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墓。 咦……她什么时候会风水? 说不定是过去在哪儿无意看到的吧……云乘月摇头,摆脱这一缕疑惑。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突然,一阵狂喜的叫声打破沉闷。 “就是这里——下头就是地宫!是大墓,真是古代贵族留下的大墓啊!” 大墓?古代贵族? 云乘月想了想,立即站起来,往那头快步走去。 看管她的婆子在背后厉声喝道:“不许跑!” “不是跑。”她说,“瞧,他们要下墓了,我们必定也要下去。” 毕竟,谁会放心让贵重的“货物”留在地面?与其被狼狈地扔下去,不如主动过去,也许还能争取一个相对有利的地位。 云乘月行动很利落,心中却颇为惆怅。如果可以选,吃过晚饭后,她真的只想散步、闲聊、看书,而不是跑来跑去地折腾。 假如成功地活着回去,以云二小姐的身世,应该能分到足够的财产吧……?找个繁华安稳的地方,当个快乐的有钱人,这不错。当然,作为交换,她一定会先帮这位可怜的小姐报仇,找出是谁害了她。 其实最好能穿回去……嗯,决定了,如果不太麻烦的话,还是努力找方法穿回去。 云乘月拍拍脸颊,阻止自己想得太美。还得先面临眼前的危机。 …… 一切正如云乘月所想,商匪们打定了主意要所有人都下去。 她主动说下墓,引起了头领的怀疑。他性格狡猾,本能怀疑有诈,可转念一想:毫无修为的富贵娇花,聪明一些也正常,还怕她翻出什么花样不成?便同意了。 云乘月得了话,不再多说,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些人要下墓,应该要打盗洞吧?她暗中猜测。但周围没有像样的工具,这些人要怎么做?也用书文?怎么用? 她眼也不眨地观察着,不想错过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见老葛用罗盘定位,两名商匪在他指向的地方撒下一圈粉末,圈出了一个圆形;更多的商匪点燃了防风的火把,并撒上另一种粉末。 寒月凄清,山里的风声与鬼魅、妖精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火焰照亮了商匪们发亮的、狼一般的眼睛。 个子略矮、满脸凶相的头领一步跨出,站在了圈好的盗洞旁。 他右手抽出长刀,刀身同时折射出月光、星光、火光,还有无数双凝视此处的眼睛。他挥刀对准盗洞中心,忽然大喝一声,刀尖也随之用力划出一横、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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