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巧语。] “真心话哦。” ——[……] 云乘月正笑着,却忽然心中一动。她眉心生机跃然,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是那枚尚未成形的淡金色书文。 它原本安安静静,此时却突然有点着急,迫不及待地提醒她去某个地方。 云乘月拉开窗,探头往前看去。 视野尽头是繁华的街道,还有街道中那座宏伟的、洁白的建筑。 浣花城一带的建筑大多是黑瓦白墙、斗拱飞檐的木结构建筑,但那一座不同——它整个像是用石头堆砌、雕刻出来的。立在秋阳下,它宛若鹤立鸡群,熠熠生辉。 “那是……?” 驾车的姑娘回头对她一笑,声音里带着自豪:“那就是浣花城的星祠!”
第27章 浣花星祠 ◎【修】◎ 虽能看见星祠了, 可马车还是又行驶了一会儿。大约一刻钟后,车停下来。 拉开车门,繁华的喧嚣扑面而来。 浣花城商业发达, 而这里又是城里最繁华的街道。街上商铺如林、行人如织,花果满街伴着酒旗招展, 正是一派秋日丰收的景象。 驾车的姑娘自称阿杏。她将马车停到路边,指着前头一座建筑,扭头说:“姑娘,按律法, 车辆不得靠近星祠一里以内, 所以……” 云乘月跳下马车:“我走着去。谢谢你,阿杏, 你先回去吧,回头我自己找辆车就好。” “姑娘可千万别客气。”阿杏做了个皱巴巴的苦脸,又自己笑起来, “我要是真敢回去, 姑姑可得骂死我!我在这儿附近转转,还很快活呢!” “那好。” 云乘月抬了抬头上的幂篱。这东西遮阳确实很好用。 她按了按怀里的龟甲。龟甲凉幽幽的,仿佛一小块不化的雪。 街上虽然繁华,却秩序井然。路口设有治安亭,里头有身着官服的衙役,时不时就警惕地扫一眼周围。 云乘月顺着路,走近了星祠。这座洁白而朴素的建筑大约普通三层楼高,没有分层, 门口有照壁, 上头嵌着大大小小的彩色石子, 形成一幅星图。 照壁背后, 正中间有一个阳刻大字:丙。 丙是什么意思? ——[是丙级星祠。星祠分甲乙丙丁戊己六级,是岁星网的一部分,下受百姓祭祀,上承星运命轨。] 薛无晦经常能猜到她的疑问。云乘月已经有点习惯这一点了,淡然地点点头。 原来星祠也分等级。六级?不知道都有什么差异。 她望着星祠。她眉心里的书文一动不动,隐隐的共鸣却更加强烈。 云乘月看了片刻,想要走进院子里。 快要靠近门槛时,里头却蹿出一人,不声不响而快若闪电,幽灵似地拦在了她前头。 “闲人勿进。” 是一名深蓝衣袍的男人,个头不高,嗓音嘶哑,语气冷漠而警惕。 吓了一跳。云乘月拍拍心口,呼出口气,才问:“什么样才不算闲人?” 蓝衣人一板一眼地回答:“丙级星祠须四等以上爵,或隶属于司天监,或奉司天监手谕,方可进入。” 原来不同等级的星祠,进入的条件也不同。 云乘月想了想:“什么样的人有四等以上的爵位?” 蓝衣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仍很刻板:“世家人杰,朝堂有品官员,一等书院部分学子,公认的书法大家,书文修行有成的大修士……还有司天监的大人们,都有可能。” 云乘月考虑片刻。云家的人可能有,荧惑星官肯定有……等等,司天监的人?那她的身份牌能不能行? 她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背后一阵轻浮的笑。 “什么人都想进星祠了?姑娘,不如来认识认识我们霍少,让霍少带你进去啊~” 中气虚弱的声音,光听一听,就仿佛嗅到了油腻、装模作样的气息。 云乘月一回头,看见路边站了几名年轻人。这些人皆为浅黄长袍打扮,有男有女,腰间都别了两只毛笔,又坠一枚小小的木牌。 她五感都被强化过,一眼看清那木牌上写着“浣花书院”四字。 看来他们是浣花书院的学子。 云乘月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笑得更大声。 一名五官还算俊朗的青年虚浮着上前,冲她嘻嘻一笑:“姑娘,认识认识?” 他的姿态与其说是惊艳、受到吸引,毋宁说是百无聊赖之下,随手调戏调戏路边看着还不错的年轻姑娘。云乘月看出来了。 她藏在幂篱后的眉毛一挑,悠悠问:“霍少?” 青年以为她心动,便又上前一步,双手负起、下巴微抬,开始端姿态:“正是。” 旁人给他鼓吹:“我们霍少可是聂家姻亲霍家的少爷!” 云乘月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吸引了青年注意。他问:“姑娘为何叹气?” “我是想,原来我猜错了。”云乘月拿出雪白的手绢,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又故意端详片刻,“我想着,你应该姓油——三点水的油,要不这空气怎么油腻腻的?” 油腻腻的笑声,一齐断裂。 “你……不识抬举!你知道……” 那些人后知后觉想要发火。 可云乘月已经回过头,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 蓝衣人正带着一种有点憋笑的神情,一见这身份牌,神情当即一肃。他后退半步,竟是双手小心来接,又翻覆仔细检查。 他沉默察看玉牌时,那霍油少的同学正想冲上来发作一番,却被姓霍的拦住。这二世祖虽然不学无术、心术不正,但自幼长在锦绣堆,也算有几分见识。他觑着星祠守门人姿态恭敬,便心里一突,不愿多惹事。 很快,蓝衣人又双手奉还玉牌,肃声道:“果然是五曜星官大人亲自认定的雪脂玉简。按律,持雪脂玉简者,视同七等爵。” 云乘月眨眨眼:“那是七等爵高,还是四等爵高?” 蓝衣人道:“是七等爵。大梁朝堂官员授品,数字越小、官越大,但爵位一共二十等,数字越大的爵位也越大。” 看了身份牌后,他对云乘月一下亲近了一些,仿佛将她看成了自己人。 云乘月握着白色玉简,心道这倒是惊喜,日后不还荧惑星官人情真的说不过去。她便微微一笑:“多谢您解惑。那现在……” “自然,您请。” 蓝衣人让开,又扫了一眼外头的学子。那群人正愣在那儿,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根本没回过神。只有那姓霍的反应快,已经拽着人,想偷偷溜走了。 蓝衣人扬起手,手中黑刀微微一震,荡出一片气流,直冲那蹑手蹑脚的霍少而去。 “——哎哟!” 霍少屁股一疼、往前一扑,当即摔了个五体投地。 蓝衣人收起刀,冷冷地盯着那群惊慌的学子,道:“四等爵冒犯七等爵,以下犯上,当笞二十;犯司天监者,刑加一等,笞四十。” 所谓笞刑,就是将犯人公开脱了裤子、摁在凳子上,用柔韧的竹条鞭打大腿后部。 霍少趴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嚎一嗓子看能不能求到情…… 云乘月扭头说:“算了。天气很好,景色也很好,不必扰了旁人欢乐。” 蓝衣人立即放下手,还是板着脸:“既然云大人发话,便罢了。快滚。” 霍少立即蹦起来,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就开溜。跑了几步,他又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到一个消失在门后的背影。 他心想,云大人?五曜星官亲自认定的司天监预备役?这浣花城里,可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想起昨夜听的传闻,霍少一个哆嗦,庆幸地想:还好没惹到这个女煞星……管她传闻里再美,也惹不起啊! 他当即决定,这段时间不逃学了,回书院好好呆着,等这煞星走了再说! 霍少飞快地回了浣花书院。回去时正好课休,他眼睛一晃,就见廊上坐着个发呆的姑娘。 是云家的三小姐。 谁都知道她为何脸色苍白、心情不佳。到底是丢了大丑。 霍少眼珠一转,忽然冒出一个很让他兴奋的点子。他当即露出一个人模人样的笑,做出个风度翩翩的模样,抬腿走了上去。 “云三小姐近来可好?” 他含笑道,手里无意识按了按腰间——在腰带里,缝着一张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纸符。 纸符叠了三叠,将中间暗红的“祀”字藏得严严实实,半点不露。 …… 云乘月走进星祠。 进门是一面无字石碑。绕过石碑,便是一处敞亮的天井。 白色令光线更明亮、更通透,尤其这座建筑格外素净,毫无雕饰,四周空气便更显剔透,乃至沉静荒凉。 两侧走廊的墙壁镶嵌着无数白色的小石头,是模拟天象星图。再往里走,又进一重院子,便看见一口井、一座亭子,亭子里还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 亭子是木结构的八角亭,风格与星祠不同。 井也呈八角形,没有常见的木架、水桶,连井盖也没有,就是光秃秃一口井。井壁呈一种粗糙的沙色。 井边还竖着一块长条形石头,上头刻着线条如流水的四个字:岁星之眼。 怎么没人看守? 刚想这个问题,薛无晦的声音就响起:[暗哨十二处,看来监控严密。] 嗯?云乘月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用目光询问:那怎么把龟甲扔进去?别忘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考虑片刻。 ——[云乘月,你先过去那块碑前……不是岁星之眼,是亭子里那一块。] ——[这应当是星祠修建后立的‘祭祀碑’,与岁星之眼一起,沟通天地。] 他说的不错。云乘月走到亭子里,见黑沉沉的石碑上刻满淡金色大字,开头是“宸州浣花星祠祭祀碑,司天监卢桁撰”,后面便是文采颇佳的一些歌颂、说明、祝愿等语句。 碑文多为楷书,这座碑也不例外。楷书风格各异,而这座祭祀碑的碑文笔画刚强、棱角铮铮,铺面金戈铁马之气,字与字之间仿佛闪烁着兵刃的寒光。 云乘月注视着碑文。 她眉心里,生机书文十分淡定,但那团依附着生机书文的金光却颤动不停,好似十分激动。 ——[却是正好借用一番……云乘月,唤出你的书文。] 现在?那书文等级不就暴露了?昨夜唤出书文时,薛无晦说她的书文太显眼,所以出手帮她压制了等级级。那现在…… 云乘月还是决定相信薛无晦。 她右掌一伸,书文即刻跃出。那团未成形的书文也跟着出来,仍趴在“生”字背后,眼巴巴地看着碑文。 书文出现的一瞬间,云乘月心神一动,感觉有一根无形之线,连接在了神秘书文和碑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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