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杉是个书呆子,和苟温、蔡寒冰全都聊不来,最多只礼貌地笑笑。 齐芳不疏离也不亲近地和苟温、蔡寒冰聊着天。 一直到九点多,才有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你们几位小同志就是从青大分配过来的实习生吧,欢迎欢迎。”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朱建设,研发部的办公室主任,你们以后就跟着我混,现在都跟着我走。” 林麦几个萌新,跟着他来到一间大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坐着六个前辈了。 朱建设笑呵呵地把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给林麦几个做了介绍。 又让林麦几个萌新做了自我介绍,气氛十分融洽。 同事们虽然都不年轻了,最小的那个男同志也有三十来岁了,但都挺和善热情的。 一个姓谢的大姐甚至提出,林麦他们如果有人不喜欢朱主任为他们留的位置,可以和她换。 其他几个前辈也跟着表态,表示他们也愿意跟林麦几个萌新换位置。 留给林麦几个人的座位确实不如那些前辈的好,可没人提出换位置。 张杉随遇而安,不在乎位置好不好,能工作就行。 林麦几个女生多少都懂点人情世故,哪会前辈几句客气话,她们就当了真? 朱主任一点上司的架子都没有,亲自帮着林麦整理办公桌,就是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林麦的小手。 尽管林麦一再表示不用他帮忙,可朱主任还要坚持,还让她不要客气,两人的手又貌似无意中碰了好几次。 林麦知道朱主任在吃她豆腐,可她还没法指责。 她要真的闹起来,朱主任一句“又不是故意的”,他这个施害者倒成了无辜的一方,而她这个受害者却显得多事似的。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吧。 林麦脸上堆着笑,嘴上真诚地说着谢谢,用穿着两寸高小皮靴的脚在桌子底下狠狠踩着朱主任的脚趾头。 朱主任这才流着冷汗去帮另外三个女生收拾办公桌。 林麦在心里冷哼,想占她便宜,梦没睡醒吧。 等林麦几个都坐了下来,朱主任交代了他们要干的工作,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林麦一眼。 这个刺头,总有一天,他会让她跪在他面前求他占她的便宜。 不然,他就在她的实习报告上写下“不合格”三个大字,她不仅拿不到毕业证,还没法分配工作。 工作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四十多岁的谢大姐十分友善地问林麦几x个:“你们中午是吃食堂吧。” 几个萌新纷纷点头。 学校离实习单位太远,赶回去吃午饭,再赶来上班,非迟到不可。 谢大姐告诉了他们食堂的位置,这才背着包包下班。 苟温和蔡寒冰叫齐芳和她们一起去食堂。 齐芳敦厚地笑着道:“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苟温和蔡寒冰也就没等她,两人先走了。 林麦收拾好办公桌,拿起饭盒就往外走。 齐芳追上她,苦恼道:“真是的,都是同一个系的同学,为什么要孤立你? 我想劝苟温和蔡寒冰不要这样,可又没那个胆量。” 她小心翼翼地问:“林麦,你不会怪我吧。” 林麦只是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加快脚步往食堂走去。 齐芳假装为她不平,实际上是在搞事,当她看不出来呀。 齐芳咬了咬唇,和她先后进了食堂。 她们身后,张杉也拿着饭盒去食堂吃饭。 永声收音机厂是个规模不小的国营厂,光在职职工就有一两千。 午饭时间,来食堂吃饭的职工不少。 还有些双职工家庭中午没时间做饭,也是在食堂打了饭菜,带回去全家一起吃,所以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林麦看了一圈每个窗口贴的菜单,选了卖排骨和小青菜以及米饭的窗口。 等买好饭菜,就花了一刻多钟,这还是打饭大婶手脚利索,不然更慢。 林麦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看见那份红烧排骨一共有五块,心里很满意。 国营单位的打饭大婶手一点都不抖,一份菜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齐芳也打好了饭菜,她胆怯地看了林麦一眼,去了苟温和蔡寒冰一桌。 蔡寒冰正吃着一块五花肉,她斜视了齐芳一眼:“林麦欺负你了。” 齐芳摇头,小声道:“没……没有~” 可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叫人看了,就是被林麦欺负了。 张杉就坐在她们后面一桌,边吃着馒头边看书,十分专心。 这时,朱主任拿着饭盒走了进来。 看见苟温几个女孩子,他朝她们走了过去,亲切地问,吃不吃得惯食堂的饭菜。 几个女生全都点头:“吃得惯,吃得惯!” 那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在说“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朱主任把自己一只肥厚的手掌搭在三个女孩子当中,长相最漂亮的蔡寒冰肩上。 十分真诚道:“你们可千万别嫌弃咱们只是个收音机厂。 我们这个收音机厂是全国最大的收音机厂,国家重点扶持单位。 工资福利都不错的,每年还有几个留学名额。 你们好好干,说不定还能争取到一个留学名额,再怎么说,你们是青大的学生。 几个女孩子被他说得热血沸腾。 第1025章 领大米 蔡寒冰想公费留学都想疯了。 她羞涩地问:“朱主任,这留学名额啥时候下来?除了工作好,还要啥条件?” 朱主任道:“一般每年五月份下来,想要获得留学名额,要过三关。 第一关,办公室同事评选,得票高的由我审核,再向厂长推荐,由厂长最终确定人选。 你们都是高才生,只要过了我这一关,向厂长推荐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几个女生听了朱主任的话,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朱主任抬头向林麦看去,见她专心致志地啃着排骨,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凑过去。 到现在,他脚趾头还生疼。 但是不整一下她,他心里不舒服。 想到今天厂里有福利物资要分,他有了主意。 走到了林麦的身边:“小林同志,今天厂里要给每个职工,包括实习生,一人分一袋大米,你帮着大伙领回来。” 这年头的大米,都是五十斤一袋。 普通女孩子拿不动,可林麦不是普通女孩。 她不仅学习武术,现在还在练习枪法,为去美国留学做准备。 无论学习武术还是练习枪法,都需要不少的臂力。 五十斤大米林麦拿得动,可问题来了,为什么只叫她一个人拿? 一定是报复她不让他占她的便宜,还狠狠踩了他一脚之仇! 林麦故意问:“朱主任这是在给我穿小鞋吗?” 她声音不小,引得不少在食堂吃饭的职工纷纷看了过来。 苟温和蔡寒寒冰两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们巴不得林麦和朱主任硬刚,林麦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实习生,和朱主任硬刚,有她的好果子吃吗! 朱主任有些恼羞成怒:“你这小同志,让你为大伙干点事儿,你咋就上纲上线呢?” 朱主任激动起来儿话音非常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京城本地人似的。 林麦道:“为什么单单点我把全办公室里十个人,哦,还要包括你,十一个人的大米全领回来? 你觉得,这是一个女员工能胜任的吗?你这不是穿小鞋是什么? 我就想问你,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给我穿小鞋?” 朱主任见林麦一点都不怕把事闹大,反而心虚起来,怕落个欺负实习生的名声。 他不耐烦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吵啥吵?” 他看向张杉:“吃完了饭,你帮忙把大米全都领回来。” 张杉老实,点头应好。 朱主任挑衅地看了林麦一眼,转身准备去打饭。 林麦拿出大哥大,拨通了焦英俊的电话,让他现在就派两个农民工过来,帮着张杉领大米。 朱主任狐疑地转身,看见林麦在用大哥大通话,顿时惊呆了。 不光他惊呆了,除了苟温几个青大的实习生,在场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这个实习生居然用得起大哥大,什么来头啊? 朱主任到底是当干部的人,一看情形不对,自己急转弯。 对张杉道:“你也别领大米了,等下班了,让大家自己去领。” 林麦闻言,用大哥大对焦英俊道:“不用派人来了。” 吃完饭,林麦就出了食堂。 张杉追上她,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林麦摆摆手,耿直道:“不用谢,我就是看不惯朱主任那张嘴脸,故意和他刚的,帮你倒在其次。” “那还是要谢谢你,毕竟受益的人是我。”张杉说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她:“别跟齐芳做朋友。” 他也不等林麦有反应,就走了。 林麦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以为他是个书呆子,却没想到人家一点都不傻,懂得投桃报李。 这时,齐芳从后面追了上来,和林麦并肩走。 她看着前面张杉的背影问:“张杉刚才跟你说啥了?” 林麦清冷地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齐芳莞尔一笑:“我只是好奇问一下,张杉很少跟女生说话的。” 她见林麦毫无反应,换了话题道:“刚才朱主任好过分,居然想要你把办公室所有人的大米全都领回来,当时气得都想骂他了。” 林麦一针见血道:“可你没有。” 齐芳怔了一下:“主要是我没后台,不敢出头,你……你该不会瞧不起我吧。” 林麦反问:“你说呢?” 绿茶白莲什么的,她从心里讨厌得不得了。 她加快了脚步,甩掉了齐芳,不想再应付她了。 下午下班的铃声一响,齐芳收拾好东西,和苟温、蔡寒冰先后出了办公室。 蔡寒冰有自行车,她想搭上她的自行车把大米拖回学校。 现在吃不上这袋大米,先放寝室里,等毕业了,自己开火了,就用得上了。 三个人到了物资部,不少职工在领大米。 大家显得特别友爱互助,有自行车的职工后座上至少放着两袋大米,甚至还有四袋的。 有自行车的同事自发地帮没自行车,而又顺路的同事把大米拖回去。 物资部的仓库又深又大,还得上下十几步台阶。 齐芳三个女生合作,才能把一袋大米从仓库抬到蔡寒冰的自行车上。 好不容易抬了两袋大米到蔡寒冰的自行车上,齐芳正要抬第三袋大米时,蔡寒冰对她道:“谢谢你,齐芳,我们先走了啊。”说着,推着自行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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