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李持月就是能感觉到,上官峤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坚定。 相比起季青珣强势和难以应付,李持月看着眼前人,有一种能把握住他的感觉,因为不喜欢,便没有这么多患得患失,才看得清楚。 上官峤是何人? 他会是一位诤臣,将来为民请命,要是她不管的话,没准还是会死在乱石之下,李持月不想上官峤是这样的结局。 要是她护着他的话,那上官峤也得给她一点好处才行。 集贤殿高广,他们周遭都是擎天的书架,没有一个人在附近,上官峤说完那句话,见李持月只是怔然望着他,并不说话,想来是清醒了。 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上官峤道:“公主,请随下官出去吧。” “说得不错,”她忽然开口,“上官老师,既然已有师生之谊,咱们还是规矩些,先前我总是不小心……” 这却不像认错的语气,上官峤提起了警惕。 “上官老师……”李持月不让他视线再逃,柔婉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踮起了脚,捏着他的官袍袖子,站立不稳让那张脸时近时远,近时几乎是贴着他的。 上官峤忘了动。 耳朵因为气息轻扫过,温度一寸寸上来,鼻尖是她颈侧的淡香,他想低头又止住。 “原谅我好不好?” 她软声地赔礼,站不稳了,后跟着地时摇晃了几下,上官峤忙要扶稳她,李持月却顺势靠在他手臂上。 上官峤身上没有什么名贵的香,皂角洗过的官袍上只有洗不去的檀香,似乎是放官袍的卧房中时常有香烛点燃。 “你这又是做什么?”上官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 李持月听到了他沉闷的心跳声,问:“外头都说你是阿兄赐予我的面首,老师为何从不辩解,难道不在意自己的清名吗?” 他抑制下双手合十的冲动,嗓音微微发涩:“问心无愧,各安其事就是了。” 她一扬下巴:“可我最不喜欢被人冤枉。” “公主若不想被误会,尽可去解释……” 话未说完,脖子上攀上了两段雪白的藕臂,他话猛地顿住,低头看那个将下巴戳在他胸口的娇贵公主,“公主为何如此?” 她一脸理所当然,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去解释了不就是欲盖弥彰?索性我坐实了这事,想起来就不会觉得冤枉了。”她说罢,又踮起了脚。 这一次,却不是凑到他耳边说话,手先抚上了他的脸,继而仰头,容色倾城的一张脸愈发靠近,带着笃定还有莽撞。 放在往日上官峤轻易就能避开,现在却跟被点了穴一样。 在李持月的嘴唇贴到他的唇时,上官峤好像还在懵然迟钝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瞧着近在咫尺的人发愣。 似一滴露水滴落唇上。 往日在佛前着袈裟诵经的场景在眼前闪过,但只是一瞬,他更清楚看见的,是眼前主动亲吻上来的公主,她又乌浓的睫毛,娇俏的鼻子。 砰—— 砰—— 气息被心跳带动得渐沉。 颈间挂着她的手臂,全是她的气息,上官峤握紧了手。 李持月没有亲吻过季青珣以为的人,这次算是新鲜的尝试,她并不紧张,眼瞧着上官峤薄淡的唇,她贴了上去,又启唇轻咬了一下。 触感没什么不同,只是心情迥然有异。 若是季青珣,此刻怕是已经反客为主,予取予求,但上官峤始终一动不动,也不推开她。 李持月不想惹他讨厌,拉开了距离,“上官老师……” 唇上软润离开,上官峤咬紧了后牙,下颌棱角凸显,似是难耐。 见他如此反应,李持月以为他被自己惹毛了,要发火,心道看来是她猜错了。 但李持月对此半点无所谓,甚至淡定地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脸,夸奖道:“唐突了,不愧是上官老师,稳如泰山仙人,本宫先走一……” “步”字没说出口,她的手就被上官峤握住了,人被他扯着往集贤殿的深处去,脚步匆乱响在书架的夹缝之中。 “老师,老师……” 眼前光线越来越昏暗,可见是往书架深处走,上官峤一言不发,闷头往前走。 等终于站住了脚步,他们已经走到了集贤殿的最里面,李持月被扯到了他面前,还未站稳,人就拥了上来。 骤然的亲近让她不习惯,躲避了一下,反而被横臂环住了腰,两人距离愈发靠近。 这次是上官峤的唇先压了上来。 李持月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抱住自己。 面前的起居郎,她的老师,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宽袍大袖与她的裙裾垂在一处,他似乎不清楚怎么亲吻,只是凭一腔意气贴着,再多一步,就不知道如何。 可是拥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索性胡乱啃了几口。 李持月回过神来,手捧上他的脸,接过了主动,温柔地沿着唇瓣描摹过,又试探着,和他舌尖相触,便有延及发梢的酥意生发,上官峤不耐地把人搂得越发紧了,想要知道更多。 但公主驾轻就熟的动作,也让他眯了一下眼,负气咬了一下她。 李持月轻嘶了一声,要扭头,却被扣住了后颈,无法跟他讲理。 上官峤嫉妒了,也学会了,亲吻,变得连绵而从容起来。 李持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被上官峤亲吻着,当真感受奇妙。 刚刚还以师生相称的二人,在这方狭窄昏暗的空间相拥缠绵,只有温润炽热的唇接近、轻咬、吸吮…… 她觉得自己大概对此人也有些好感,不然也不会沉浸其中,又或是这种忘却身份和禁忌的刺激、还有报复季青珣的冲动,让她的感触放大,愈发无法推开。 上官峤将她拉到这儿来,原也不知道做什么,可一碰到她,就明白,自己怕是无法离开了。 此刻李持月被上官峤完全地占据着,只属于他一个人,要是一直如此…… 他又犯了贪戒。 这个念头一出现,上官峤心跳失序,似乎是彻底放任了自己,再不避忌和李持月的亲近。 一时浅尝,一时深吻,两人衣袂缠卷,背后是书册,李持月靠着书架滑落,上官峤也追了过来。 重又被他抱紧,上官峤宽肩窄腰,他宽阔的肩膀将李持月完全拢住了,天地间无处不是他的气息,衣袍纠结覆盖着彼此。 上官峤细碎的吻已经蔓延到了侧脸,更如恋人一般。 李持月放任着感官的沉溺,不时回应着在这昏暗角落发生的吻。 — 闵徊从大理寺给放了出来,第二日就去了骁卫府。 李继荣如今没了靠山,又知道闵徊得了公主撑腰,对他倒是客气得很。 李继荣甚至否认了是自己将闵徊妹妹的事告知李静岸,只说当初是李静岸自己偶然见到了闵知柔,才跟他打听的。 闵徊却不信,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虚。 更何况李继荣这个中郎将是怎么升上去的,又是如何在骁卫府中嘲讽他的,闵徊从府兵兄弟口中都知道了。 拿他妹妹讨好了李静岸,如今豫王府失势,又不敢承认当初做下的事了,如此小人行径,教人不齿。 闵徊不会放过此人,他如今虽只是左郎将,但比起再无靠山,更无能力的李继荣,他就是不用公主出手,自己也有信心把人扳下来。 半只脚踏进过一次鬼门关,闵徊不再有多余的天真和仁慈。 只要杀了豫王,其余的人他就很有耐心了对付了,等李继荣死了,再把骁卫府彻底掌握在手中,为公主所用。 如此,公主也该明白,自己没有救错人。 是以,对于李继荣的抗辩,他也没有再拆穿,只说:“我妹妹命苦。” 李继荣也装模作样地感叹:“唉,谁说不是呢,舍妹真是可惜了。” 这话让闵徊眼睛寒了一瞬,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平静,转身出去了。 李继荣见他当真没有怀疑上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自己的中郎将怎么来的,这位置坐得本来就没有底气,没了靠山,底下的人又不服他,是以在有持月公主做靠山的闵徊面前,不自觉地就矮了一个头。 这小子,本来是必死的局面,没想到不止活着出来了,还撞大运攀上了持月公主,真是让人眼红都来不及。 闵徊不关心李继荣心中所想,离开了骁卫府之后,就悄悄来了公主府,但公主却进了宫还未归来。 洛无疾听闻闵徊来了,立刻就赶了过来。 闵徊历此一难,心性比从前又是沉稳了许多,见到洛无疾只问他在公主府过得可好。 洛无疾如今不愁弟弟的治病钱,闵大哥也平安无事,他自然觉得什么都好。 “骁卫府的兄弟都告诉我,你拼命求得了公主的承诺,又为我请命,大哥真的……真的欠你一个大恩。”他说着就要给洛无疾下跪。 就算李持月原就有心救他,但洛无疾待他的这份心,还是让闵徊无法不触动。 别人不知道,可闵徊清楚,洛无疾还有一个常年多病的弟弟,他本可以求一个安稳富足的生活,但还是求公主救了他。 这样过命的兄弟,让闵徊还不至于对这人间太过失望。 洛无疾连忙扶住他,“闵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要不是有你,我一家都死在上山,或是饿死了,你才是对我有大恩的人,往后千万莫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我现在住在公主府里,教我拳脚的师父听公主说,是大内请的高手呢,等学成以后,就能报答公主的恩德了。” 洛无疾说得也没错,这一个月来,他努力习武,一天也没有松懈,今天一穿鞋子还觉得有点紧了呢。 闵徊在牢里关了两个月,出来就见到了洛无疾明显蹿高的个头,他也很欣慰,拍拍小子的肩膀:“帮公主做事,确实要练好本事。” 洛无疾问:“大哥,你也是公主的人了吗?” “嗯,大恩难报,我起了誓要效忠她。”闵徊压低了声音。 “我也是,现在我弟弟好好的,公主府的大夫每天都来请脉,我得快点长高,才能让公主安心地给我派差事……” 庭院中二人在叙旧,青柏宽广的冠盖之上是公主府如云的楼阁。 季青珣听着下面的人说话,眉毛都没有抬,手中《易经》被风翻过一页。 原来阿萝早就已经给洛无疾请了拳脚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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