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言之凿凿。 这些话一出,就激起了民愤。 “太过分了!堂堂一国公主,竟如此欺凌一个柔弱的妇人!” “公主就这可以这么欺负老百姓了吗?这妇人家中已经这么惨了,她夫君给公主建宫殿死了,公主居然连一个子儿的抚恤金也不出!真是不拿老百姓的命当命看!” “就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公主犯法,也不能轻饶吧!” 百姓们纷纷气愤地说道。 张知听着周围乱糟糟的议论声,当即手里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肃静!” 四周的喧闹很快停下来。 “今日乃是公开审案,凌芙公主也到场,要与你当场对峙,你可有什么还要说的?”张知说道。 陈三妹一愣。 她有些迟缓地摇了摇头:“民妇要说的,都已经在那张状子上写着了。” 张知闻言,便看向虞啾啾,态度亲和中带着恭敬:“公主,您有什么要问的,可以向陈三妹发问了。” 虞啾啾应了一声「好」,就从高高的椅子上滑下来,径直走到陈三妹的跟前。 倏然一道小小的人影过来,陈三妹不禁抬起头来,便见到一只玉雪可爱的粉团子,这让她又是一愣。 只见这粉团子有着雪白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鲜嫩殷红的嘴唇。 穿着一身崭新又华贵的小粉裙子,此时小脑袋有些可爱的歪着,在打量自己。 陈三妹看着虞啾啾,不禁想起自己一身破烂的衣服,连忙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 也就是她这一扯,虞啾啾眼尖地看到陈三妹藏在袖子里的手腕上,居然带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见此,虞啾啾不禁挑了挑眉毛。 而陈三妹则想到自己家中三个孩子,从小饥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跟这位皇宫里的小公主真是云泥之别,她心口不禁一阵发涩。 凭什么这小公主一出生就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她和孩子们,却要过那样辛劳的穷苦日子? 陈三妹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扭曲的妒忌,有些恶毒地想到,至少今日一过,她就可以把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给拉到泥窝里,从此跟她一样微贱了! 陈三妹十分相信,经过今天的审理之后,皇上肯定得把这个小公主给赶出皇宫,贬为庶民,夺走她的一切! 这么想着,陈三妹当即挺直了腰板,一副不畏强权视死如归的英勇模样。 看得周围的百姓不禁为她叫好! 张知又拍了拍惊堂木,才叫他们静下来。 虞啾啾则清了清嗓子,甜糯糯的小奶音发问道:“陈三妹,听说你日子过得很辛苦,每日除了要照顾病重的婆母,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年幼孩子,家里、地里的活是你干的,还得帮有钱人家洗衣服赚些零用来支撑日常花销,对吗?” 陈三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对。” 虞啾啾小脑袋一歪,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给人家洗衣服多脏多累呀,赚得又少,你为什么不去给抄书卖钱呢?” 她这话一出,不等陈三妹回答,底下的百姓们就又开始骂了。 有那读过书的围观者,还直接文绉绉地骂道:“凌芙公主这是在羞辱陈三妹吗?明知道她家是农户,她从小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干不了抄书的活,居然还这么问!” “可不是嘛!她这么问,跟那句「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简直太过分了!” “愚蠢啊!这个所谓的大夏国的小福星,竟然是一个根本不懂民生的蠢货!” 民愤又被激起。 被几名官兵押着站在一旁的孟正涛见此,脸上不禁流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肃静!肃静!” 张知忙连拍惊堂木维持秩序。 他刚刚是被虞啾啾的话给意外到了。 此时就忍不住皱眉小声对殷郁抱怨道:“公主她怎么这么说话?我记得她可是很聪明的啊!” 殷郁则难得一双幽沉冷静的眼角挑起一丝笑意:“张大人,你怎么知道,公主这么说,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张知一脸不解。 “等着瞧吧,咱们这位小公主,岂会真的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愚蠢?”殷郁老神在在。 张知仔细想想也是。 毕竟他是跟虞啾啾打过交道的人。 于是,此时就也耐着性子,等着看虞啾啾如何应对。 而虞啾啾等四周的民愤足够高涨,又从这种高涨中平息下来之后,就是歪了歪嘴角,小奶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数着:“草菅人命,大兴土木,穷奢极欲,穷凶极恶,难以为继。” 她这一句话说完。 周围刚刚那些骂虞啾啾的读书人不禁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脸色骤然一片羞愧地涨红起来。 他们意识到,自己误会她了! 陈三妹则是也微微愣住,不明白虞啾啾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只听她接着就是说道:“陈三妹,你没读过书吗?” 刚刚底下的议论声陈三妹也听到了。 是以,她此时故意装作一脸受到侮辱的羞愤表情,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瞪着虞啾啾,恨恨地道:“公主,民妇出身农户之家,家里的哥哥们都没钱读书呢,更何况我一个女子?” 虞啾啾对她这种态度一点不在意,只「哦」了一声:“所以,你还真的没读过书呢?” 说着,两撇小眉毛就皱了起来,问道:“那你怎么那一大段状告我的言论中,就能接连说出五个成语呢?” 这话一出,方才还一脸得意与嘲弄的孟正涛,当即脸上神情一滞。
第443章 你好狠毒的心啊 虞啾啾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间,顿时一片尴尬的寂静。 大家似乎都一下子尬住了。 不知多久过后,突然有人嚷嚷了一句:“公主这话问的对,陈三妹没读过书,哪里会这么多成语?看来,她这番话,是有人教她这么说的!” 但接着就有人反驳:“她一个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的,状子都是别人帮她写的,那这段话也可能是那个帮她写状子的人教的,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又有人反驳这人:“是没什么问题啊,可问题是,就算教她说这些话,也不用要求每一个字都照搬着背下来吧?她这种民妇,不是只要把事情的大概说出来就行了?这种一字一句都得背下来的,你们不觉得,就很不正常吗?” 有点脑子的就不禁附和道:“没错,像是有人刻意编好这一段话,教着她这么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状告凌芙公主的这个事情,本身可能就没那么简单的。” “你是说,有人利用她,诬陷凌芙公主?”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觉得,反正没这么简单!” 刚才还激愤地为陈三妹打抱不平的民众们,这会儿怀疑的种子,就开始在心间埋下了。 陈三妹脸上一片涨红,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我是没读过书,可我家隔壁住了个书生,我常听他读书,就记住了这些!” 然而,她话音一落,殷郁就冷冷揭穿她的谎言:“你家隔壁左右两家,都是目不识丁的庄户,哪来的什么书生?” 陈三妹一听这话,想也不想,急急狡辩:“你又没住我家,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在那里住了六七年了,可比你这种当官的清楚!” 殷郁幽沉的眼眸轻轻一抬,冷声威严说道:“本官和张大人负责调查此案,自然把你全家祖宗三代都查了一遍。不仅知道你家隔壁根本没有什么读书人,甚至连短暂借住过的读书人都没有,还知道你左边的邻居家养了三只鸡,一只猪,家里有两把锄头,右边邻居家的孩子刚吃完满月酒。” “陈三妹,你以为我这个当官的,能被皇上任命查清此案,会连这点子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查不清楚吗?”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陈三妹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陈三妹状告堂堂公主一案,如今闹得京城内外是沸沸扬扬的。 是以,不止城内的百姓们关注,就连陈三妹所在的那个镇子和村子,都有人知道。 今日来围观的,恰好就有和陈三妹同村的,刚好在城里做工。 这人当即就吆喝道:“我是陈三妹同村,家住得没离多远!我可以作证大人所说都是实话!陈三妹根本没有什么邻居是读书人,别说她家左右隔壁了,她家那一片都没一个读书人!”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顿时不淡定了。 “啥?这么说,这个陈三妹是在说谎?” “她这一说谎,谁还能知道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如果说刚刚虞啾啾那句问话,至少是在读书人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陈三妹的这句谎言,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大家,她根本不值得信任,她说的每一个句话,都有可能是谎话。 如此一来,谁还能保证她状告虞啾啾的事,根本也是个谎言? 陈三妹顿时慌了。 “大人!我、我刚刚是没有实话实说,可我是怕大家怀疑我!我状告凌芙公主的话,是有人教我说的,可我夫君的确为她建造宫殿才惨死的啊!大人,我夫君如今可是还没有下葬,只为求一个公道啊!” 她连忙连连磕头哭诉。 这一哭,百姓们听得于心不忍,又觉得她的确可怜。虽然刚才说谎骗人,但应该不至于拿自己夫君的性命开玩笑。 “张大人,殷大人,我知道你们和凌芙公主私交亲密,但也不用这样偏袒她吧?陈三只是一个可怜的失去夫君的民妇,夫君死了,凌芙公主又不负责任,她害怕自己不能让杀夫凶手绳之以法,这才编造了一两句谎言。但这不意味着,她夫君的死,也是她编造的。” 这时候,在一旁站着的孟正涛开口了。 他几句话,就又成功地煽动了周围的百姓激愤起来。 “什么?原来这两个审案的大人,跟凌芙公主关系很好啊?难怪他一直替凌芙公主说话!” “唉,其实我也能理解,陈三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农妇,骤然见到这么大的官,心里肯定害怕,这才犯错说了谎话。” “凌芙公主可是皇室公主,她关系这么硬,这事不会告不赢吧?” “怕什么?要真的告不赢,那咱们就写下万人书,跪请皇上重罚凌芙公主!” 孟正涛见风向又被扭转,当即就又冲着虞啾啾挤出一个阴沉的笑容。 对此,虞啾啾丝毫不慌。 待张知又拍着惊堂木维持了一会儿秩序。 她便软乎乎地说道:“张大人,殷大人,我要求给陈三妹一个实话实说的机会,只要她肯供出来,是谁指使她污蔑本公主,那我可以向父皇求情,待案件了结了,免除她的罪行,就当她是无知受人唆使。” 孟正涛一听这话,当即说道:“你这是威慑!利用自己的身份,威慑恐吓陈三妹,想要诱导她为你翻案!你仗着自己是公主,就可以如此狂妄了吗?你好狠毒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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