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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看向专注地拨弄琵琶的关玉，说道：“人生总有失意之时啊！” 秦煜当即笑了两声：“陈大人，莫不是在挖苦我？我从明城被贬到这里，我才是失意之人啊！陈大人你可是大都护的女婿，未来前途无量啊！” 陈蔚摇摇头。 或许因为今晚多喝了几杯酒，也或许是他心中实在憋闷需要诉说。 此时，他便是自嘲地说道：“曾经我也这样认为，可今日我才发现，我对于姜家而言，什么也不是！” 秦煜一听，连忙止住他的话头：“陈大人慎言啊！” 说着，秦煜让包厢里伺候的丫鬟都下去，并将房门关上，只留关玉继续拨弄着琵琶。 “陈大人，我听说，你大舅子不是来了吗？怎么你今日刚从外面回来，不回家陪他喝几杯酒，反而一个人待在县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秦煜又给陈蔚倒了杯酒，关切地询问道。 出了什么事？ 陈蔚自嘲地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不肯说，秦煜也不介意。 “陈兄，不瞒你说，我和杜指挥使素来私交不错，他得知我被打发到黎陵县之后，便私下里写了信，悄悄告诉我，说皇上有意撤换掉你老丈人的大都护职位，打算提拔他上去。陈兄，我来了黎陵县之后，便觉得与你实在投缘，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家可能做了什么事情，被皇上察觉到了。” “等杜大人坐上大都护位子的那一天，便可能是姜家完蛋的那一天，你可得早做打算啊！” 秦煜言之凿凿，言辞恳切。 陈蔚一听，眉头一动：“秦大人此言，可是真的？” 秦煜一挑眉：“这种事情，我能胡说吗？我也是看陈大人是个实在人，这才私下与你说说，陈大人，我是信得过你，才提醒你的，你若是跑去跟你那大舅子说，那可能今晚，便是你我见的最后一面了！” 陈蔚连连摆手：“秦兄把我当什么人了？秦兄真心相告，我岂会做这种告密之事？” 秦煜顿时欣慰地一拍他肩头：“总之啊，我的话你就多想想，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这总是没错的。” 话是点到为止。 旁的，秦煜再没有多说了。 他喝酒喝到一半，就有府里的小厮过来催他回去，说他夫人在家砸东西。 秦煜一向是个惧内的，慌忙告辞走了。 房间里便只剩下陈蔚和关玉。 恰好此时，一曲毕。 关玉温声询问道：“大人可还想听别的曲子？” 陈蔚却盯着她问道：“姑娘为何要蒙着脸？是不方便示人吗？” 关玉微抿了抿唇，有些拘谨：“大人，小女子只卖艺。” 陈蔚闻言，倏然一笑。 “你的琵琶弹得很好，我想起来我的夫人。”他语气涩然道。 “小女子竟不知，陈大人的夫人会弹琵琶。” “不是如今的这个夫人，是从前的，本官的原配，她的琵琶也弹得这样好，而且，她的侧脸，和你很像。” 陈蔚这话，关玉没有接。 接下来的几日，虞啾啾果然都没有见到陈蔚。 不过关玉不时传回消息，说他倒是每天晚上都会去春风楼听她弹琵琶。 拜姜若寒的到来所赐。 姜若雨每天忙着跟他亲亲我我，也顾不上找虞啾啾的麻烦。 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把虞啾啾放在眼里，打算等最后了，和陈蔚一起收拾了。 而就在这时候，虞啾啾终于等来了天机阁的人！ 并且，竟然是楚寒幽亲自带着庭照过来了！ 等夜晚，虞啾啾让楼赫带着她，和楚寒幽在黎陵县县城的客栈里汇合，楚寒幽一见到虞啾啾换了张脸，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公主，还真别说，你这张人皮面具，跟林萧还真的挺像的！” “是吗？你已经见过林萧了？她如今怎么样？”虞啾啾笑着问道。 “见过了，林萧想读书，已经安排她进云梦学宫读书了，徐妈妈则留在咱们天机阁，她烧了一手好菜，我就开了工钱给她，让她专门给我们烧菜。” 楚寒幽把这主仆二人的情况，跟虞啾啾简单说了一下。 虞啾啾点点头，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外：“我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你亲自过来。” 楚寒幽一挑眉：“我本来是不想亲自过来的，不过，温澜大哥说了，让我亲自来一趟，他说边境这里情况复杂，匈奴那边似乎有所动作。” “路上我还又收到了大哥的来信，皇上已经收到了公主的信，准备派温澜大哥过来，处理大都护和匈奴勾结一事。” 虞啾啾一听温澜会来，顿时感到有些放心。 不过她又有些疑惑：“白衣叔叔之前在还京城，没收到我的信，他怎么知道匈奴要有动作？” 楚寒幽闻言，不由得神秘地一笑：“那当然是私下里，有人悄悄传信给他啊，公主，你猜这传信的人，是谁？”
第478章 将门给堵死 虞啾啾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奶白的小脸就扬起一丝开心的笑容。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答案，已经跃然于心间。 能从匈奴传回来如此准确消息的，还能是谁？ 楚寒幽见她小脸这副表情，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公主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楚寒幽问道。 “这个嘛……” 虞啾啾小手托腮，凝眉思忖着，“你带了多少人手？” 楚寒幽当即答道：“加上我和庭照，一共二十人，都是白衣山庄训练出来的好手，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是分批来了，我前面已经来了一半的人，正分散在县城其他地方待命。” “明日，最后一波人也会抵达。” 虞啾啾点点头：“那就差不多够了，重点是，姜隋和匈奴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怀疑这跟黎陵县这半年的灾荒，逼迫得百姓们不得不逃荒有关。” “皇祖母在我离开之后，派了一支五人的龙武卫过来保护我。” “姜隋那边是如今我们要盯着的重点，我会让龙武卫派去三人盯梢，你手里白衣山庄的人，你挑选几个即刻着手天机阁的建立，再派两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陈蔚，派两人暗中盯着姜若寒，其余的，随时听候调令。” 楚寒幽把她吩咐的话记下：“我明白了。” 虞啾啾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能联络上白衣叔叔，告诉他，等他来了以后，不要立即暴露身份，先暗中待在明城，观察姜隋的动静。”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大半夜的话。 一直到天边浮现出一丝鱼肚白了，虞啾啾才又赶紧回到了陈府睡下。 最近无人打扰，她一觉睡到下午。 而这几日下来，陈蔚已经跟秦煜暗中协商好了一些。 他会整理好姜隋这几年来，他所知道的与匈奴人勾结的罪证，一并交给秦煜，助杜广扳倒姜隋！ 但条件是，杜广必须保下他和女儿林萧！ 这些年来，陈蔚虽然被姜家父女给耍得团团转，但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一个傻子。 姜若雨那样猖狂地说出，如果不是陈熙儿需要一个父亲，陈蔚根本就没有机会当姜隋的女婿。 这一句话，让陈蔚不得不多心。 阿紫姑娘已经说了，陈熙儿的病，绝对治不好。 而从陈熙儿一出生，姜隋就找来了萨满法师，用偷夺他人气运的方式，来为陈熙儿续命。 这些年，为此无辜受累惨死的人，不计其数。 先是与姜隋不和的政敌。 随后，是林家。 从去年秋天，姜隋更是胆大妄为到要用整个黎陵县百姓的生计，抢夺凌芙公主的气运，给陈熙儿续命。 陈蔚过去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姜隋太过疼爱陈熙儿这个外孙女。 以为是姜若雨太爱陈熙儿。 可如今，他才发现，似乎是他太天真了。 这几年来，陈蔚每天只要从县衙回去，得了空，就会去看望陈熙儿，陪着她说话，逗她开心。 可姜若雨却很少去见她。 姜隋更是自陈熙儿出生之后，只看了她一眼，往后再也没来看过她。 这对父女，对陈熙儿分明一点也不关心。 那他们又怎么可能是真心地为了陈熙儿，而做下这么多事？ 尤其是偷盗凌芙公主的气运这件事上，导致黎陵县长达一年的干旱，百姓们苦不堪言，为了寻求一线生机，纷纷背井离乡，有许多人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当时，陈蔚就想上报朝廷。 只要朝廷拨下赈灾的粮食，那百姓们就还有救。 可姜隋却不许。 理由是，要陈蔚保下他的乌纱帽。 那时候，陈蔚还天真地感动过，觉得这老丈人是为他着想。 然而现在，一想到整个黎陵县，除了县城和镇子上的富户，其他地方几乎全都空了，他这心里，就隐隐发慌。 黎陵县和匈奴之间，只隔了一线沙漠。 一旦匈奴来犯…… 他们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到时候，就不只是他的乌纱帽保不住，而是人头都保不住！ 一旦朝廷得知，那可是要抄家问罪，株连九族的！ 这几日间，陈蔚把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想清楚以后，就立即找到了秦煜。 秦煜也告诉他，皇上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了！ 到时候，只要这些罪证一交出去，就是姜家人的死期！ 届时，陈蔚也就能带着萧儿恢复自由。即便他最终受牵连获罪，但至少萧儿可以好好活下去，再也不必害怕会遭到姜家的报复了！ 如今，陈蔚是一门心思，只想着说什么都要保护好林萧。 而在陈蔚手里的罪证搜集得差不多，终于有空去落霞苑见虞啾啾，姜若寒突然找上了他。 姜若寒到的时候，陈蔚正陪着虞啾啾吃晚饭。 他带着十多个从都护府带过来的府兵。 一进了落霞苑的院门，就将门给堵死了。 陈蔚一见到他过来，脸上的笑当即凝固了一瞬。但下一刻，他就又摆出了一丝干笑：“大哥怎么来了？” 姜若寒并没有立即回答。 他在一张空闲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鹰隼一样的目光轻蔑地扫过虞啾啾，随后落在陈蔚的脸上。 “这就是你跟林氏生的小贱种？不要告诉我，你近来悄悄搜集姜家的罪证，就是为了她。”姜若寒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陈蔚震惊无比，手里的筷子都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赵师爷，是我们姜家以前的管家。”姜若寒一语道破天机。 陈蔚猛地站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指着姜若寒的鼻子，嘴唇都在不住地抖动着：“你、你们居然早就开始派、派赵师爷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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