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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云岚一听这话，面上不由得增添几分郑重。 正如虞啾啾了解她，她也还算了解这位凌芙公主。 凌芙公主并非寻常小孩，见解独到而又十分敏锐。甚至比许多大人还要目光长远，看事情也总是入木三分，颇能看透事情的本质，可谓洞若观火。 更何况，她前几日也听说了虞啾啾回宫的第一天，就把宣平帝近来极为宠爱的那个宠妃雪姬给关了禁闭的事。 再联系到自家这个扶桑国来的女子，殷云岚心中是真的担忧。 担忧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是否真的会对父亲不利，是否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她叫月姬。”于是，殷云岚眸色担忧地开口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名字，就挑了挑眉，和沈棂对视一眼。 月姬？还真叫沈棂说中了？ 幕府将军送了个雪姬进宫，又送了个月姬到殷郁身边？ 他是打算凑够风花雪月吗？ 不过虞啾啾没有说话，只静静等着殷云岚往下说。 殷云岚稍稍停顿之后，便接着道：“她是父亲在大街上偶然救下的，父亲说，那一日他原本和雍国公温澜温叔叔约了晚上喝顿小酒，黄昏时分，他处理完公务，早早地从大理寺离开，前往约定的酒楼。” “路上，他却见到发生争执。” “月姬被打得浑身是伤，恰好跌倒在他脚边。” “这样的事情，父亲身为大理寺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救下月姬，并派下属按住行凶之人，询问之后才得知，月姬来自扶桑国，行凶之人乃是她的叔父。” “她说她原本是跟随叔父坐船从扶桑国来到大夏国的京城，是为了寻找在这里做生意的父亲。” “可谁知，一到了京城，叔父就要把她往勾栏院送。” “她察觉到之后想逃，却被叔父发现，就这么当街打了她一顿，要把她强行带走，还哭着求我父亲救救她，说她愿意以身相许。” 说到这里，殷云岚脸上一抹羞愧的红。 她又撇了撇嘴，显然觉得月姬以身相许的说法，简直是在羞辱她一向刚正不阿不近女色的父亲。 “可谁知道，父亲居然鬼迷心窍似的，答应了。” 听得出来，殷云岚的语气中，至今还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隐隐的，还有些对父亲的鄙夷。 父亲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向高大伟岸，如今却很显然的，有些崩塌了。 殷云飞的声音稍稍低落下去：“就这样，这个月姬就进了我们家的大门，成了我们大房的姨娘……要知道，自从母亲过世，父亲是一直不肯续弦，平时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的。” “可如今……” “唉，两位公主啊，我这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我无法理解，想不通……” 她语气中有着深深的迷茫。
第610章 本公主对你很失望 “这个月姬为人如何？”虞啾啾问道。 “那可以说是，完美得挑不出错来。”殷云岚一言以概之。 “那你方才是为什么事情训斥下人？”虞啾啾又问。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家里的人就都要准备着做夏装了，我挑了一些好料子，给各个院子里的人都送过去，结果我身边的丫鬟自作主张，没有好好听我的吩咐把料子给月姬送过去。反而把给她准备的料子拿给二房，而后挑剩下的料子才拿给月姬，想要故意寒碜她，月姬倒也不吵不闹，只拿了那些料子又还了回来，说她以前在家中过得清贫，节俭惯了，就不做新衣裳了。” 殷云岚提起这个事，脸上就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憋屈，“偏偏这事还是她当着我父亲的面做的，我父亲呢，也没说什么，可我自己脸上臊得慌。” “出了这种事，不就是我的错？我没管教好下人，父亲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觉得这个家我管得好，没准哪天就把管家的事情交给月姬了！” 她越说心中越是不平。 虞啾啾一听，就明白了。 殷郁的原配夫人去世以后，他一直没有续弦，大房管家的事情，就都交给了殷云岚。 殷云岚自小跟着外祖母住在南方，早早地就学会了一手管家的本事，一向是从不出错的。 可这个月姬一来，她就犯错。 偏偏人家月姬一点错都没有，这可不就是只有她自己错，自己生闷气吗？ “我想见见她。”虞啾啾眼眸微动。 她总觉得，这个月姬很不简单，殷云岚在这事上没管教好下人，那下人为什么突然想要为难月姬呢？ 这里面不会一点文章都没有。 “这好说，我这就去安排。” 殷云岚十分快活。 她找人打听了之后，就带着虞啾啾去了府里的后花园，说是月姬最喜欢在后花园的湖边喂鱼。 等到了湖那边，果然就见月姬正带着几个侍女，慢慢悠悠地喂着鱼。 丫鬟在她耳边提醒。 月姬一扭过头来，见到是殷云岚来了，立即就笑了。 虞啾啾看着她。 只觉得她这一笑，当真是美到摄人心神。 “大小姐来了呀，这两位小姑娘是？”月姬放下手里的鱼食，走到三人面前，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这位是宫里的凌芙公主，这位是棂公主。”殷云岚脸上神情淡淡的，向月姬介绍。 而后又对虞啾啾和沈棂介绍说，“两位公主，这是我父亲的妾室，月姬月姨娘。” “月姬？名字就叫月姬吗？你们扶桑国的人，取名字应当不是这么取的吧？” 不等月姬主动开口，虞啾啾就先是说道。 她看着月姬，心里冷冷一笑，忽然觉得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个月姬，样貌生得是清丽脱俗，有着青莲一般的干净妖冶气质，行走时身姿弱柳扶风，笑起来似有香风扑面，令人沉醉，看人时的眼神更是清纯又勾人摄魄。 难怪一向清心寡欲如殷郁，也会被月姬勾得破例纳她为妾。 月姬，可比宫里扶桑国送给皇帝老爹的那个空有姿色的雪姬，要出众得多。 虞啾啾不免心里有些恶趣味地想，这是因为，人人都知道皇帝老爹好色，且只求美色十分好拿捏吗？ 不知皇帝老爹若是知道，扶桑国搞智商歧视，送了个更出众更勾人的给他的聪明又难搞定的臣子，会不会被气到？自尊心会不会严重受伤？ 想想就有些使人发笑。 不过现在虞啾啾自然是不会真笑出来的。 她小脸上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情绪。 “小女子名叫龙泽月，家中亲人都称小女子是月姬。”此时，月姬温婉似水地答道。 “原来如此啊，那你跟雪姬也认识吧？”虞啾啾忽地问道。 “不知雪姬是……”月姬脸上迟疑，求助似的看向殷云岚。 “不知道就算了。”虞啾啾笑笑，“月姬姑娘如此美貌，难怪殷大人会动了凡心。” 她这么一说，就又直接要告辞，“本公主刚回来，在宫里闷得慌，今日出来走走，打算到处拜访一下朋友，就不在此继续叨扰了。” “云岚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吗？我打算先去大理寺见一见殷少卿。” 虞啾啾这么说的时候，全然没看月姬的脸色。 只朝殷云岚笑着。 殷云岚十分知情识趣，就也笑：“公主去见父亲肯定是有正事，我就不去了，今日家中还有别的事情。” 虞啾啾点点头，冲月姬略一颔首，就带着沈棂和一众随行之人走了。 殷云岚把她送出门。 待一坐上马车，虞啾啾就问：“你们觉得，这个月姬如何？” 她是问沈棂和跟着一起出来的紫婴。 “是个极有城府的，可比宫里那个雪姬强得多了。”沈棂点评道。 “棂儿姐姐和我的看法，可真是不谋而合。”虞啾啾听她话里毫不掩饰的对宣平帝的揶揄之意，就忍不住笑了。 “英雄所见略同嘛。”沈棂也跟着笑。 “奴婢也这么觉得。”紫婴跟着说道。 说话间，马车很快就到了大理寺。 紫婴前去通报。 大理寺的人见了虞啾啾的令牌，立即恭敬放行。 等虞啾啾走到正殿，便已经见到大理寺卿和少卿殷郁等官员在迎接着她了。 “微臣拜见凌芙公主，拜见棂公主。” 众人向她们二人行礼。 “都起来吧，诸位大人该干嘛干嘛去，本公主来找殷少卿是有些私事。”虞啾啾淡声说道。 众人立即纷纷恭敬退下。 只余殷郁。 “公主找下官何事？”殷郁询问她。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吧？”虞啾啾眼神示意，四周都是来往的大理寺的官员和下属。 “公主请随我来。”殷郁带着她，直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这里是殷郁日常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等进了院子，殷郁命人都退下。 “我方才去了你家，见了你新纳的那个妾室。”虞啾啾开门见山地说道。 “公主……”殷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抹波动。 “殷少卿，本公主对你很失望。”虞啾啾乌黑的眸子，直白地看着殷郁，也直白地说道。
第611章 往后就不必等我了 “公主，月儿她，只是一个身世可怜，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殷郁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为月姬辩解。 “嗯，她身世可怜，她孤苦无依，你是不是还要说她天性单纯无知？本公主居心叵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虞啾啾言辞锋利如刀。 “微臣不敢。”殷郁低下头去。 “你不敢，不代表你没有这样想。” 虞啾啾站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子，却笔挺得像是这世间最无法令人忽视的山峰，“殷少卿，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宫里幕府将军送了一个雪姬，宫外你就遇到一个月姬。”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了吧？” 殷郁听着这话，一时无言。 虞啾啾意识到，他听不进去的。 “那好吧。” 她手指按在殷郁处理公务的光洁桌案上，轻轻敲着，“从明日起，你开始休息，暂时不必再来大理寺处理公务，这件事等回宫以后，本公主就会禀告爹爹，相关的文书，明日一早就会送到你的府上。” “本公主会亲自调查这个月姬。” “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扶桑国平民女子，那你自当继续做你的大理寺少卿，本公主也会向皇祖母请命，将这个月姬册封为县主，再许配给你做正室妻子。” “可如果她有问题，那本公主自会公事公办。” 虞啾啾说完，看着殷郁，“殷少卿，你可有意见？” 殷郁态度始终很恭敬：“一切听凭公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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