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她家老高想想办法,可能用的办法这几年已经让人用得差不多了。部队,文工团,医护……名额不是循环使用的,它们早就被前几批不必下乡的知青们用尽了。 没有招了。 除非她将明年才十八岁的女儿嫁出去。 只是那般吃相太过难看,不光女儿未必会得到幸福。就连他们老高也会受人诟病,说不定还会影响工作。 若是老高的工作受了影响,那她女儿即便是留在了城里,这个结果也不是他们想要的。 候医生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不是没看出来云团团目的不纯,可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想要试一试。 也许真的可以呢。 下午病人少,但也不是只有云团团一个病人,好在这是省医院,不止一位可以看诊的医生。候医生将病人安排给其他同事,带着别有用心的云团团请假离开了省医院。 如今天冷起来了,候医生都不知道领云团团去哪里说话更方便些,最后还是云团团提议去她现在住的招待所。 “我先给您道个歉。那点小手段拿到您面前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进了招待所,云团团就笑着对候医生做揖,“不过您放心,咱们也不是有心算计您和高主任,而是真觉得这事是两家双赢,三方受益的好事这才冒然上门的。不瞒您说,您并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您却是最需要选择的那个。” 候医生一路都板着脸,可见心情有多糟糕了。原本还以为云团团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不想云团团一上来就道歉,完事还告诉她,自己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多少有些意思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团团又是赔不是,又是对候医生笑得乖巧。一会儿倒水沏茶,一会儿又洗果子,一边忙还一边缓缓的将学校要申请编制的事情说了。 云团团不光将学校面临的问题说了,也将好处都说了。为了让候医生有「安全感」,云团团还许诺这事可以由她先选择。 候医生居省城,认识的人肯定比自己广,想来也更能知道谁家的孩子明年会下乡。不妨由候医生出面联合另外两家需要下乡的人家一起将这事「承包」下来。 如此一来,既可以让消息不传扬出去,也可以三家人拧成一股劲的将这事促成了。 “到了外面,最怕就是身边有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若是能有托底的人一块进出,你们在城里也能更放心。” 候医生低头看云团团拿出来的申请和学生证件,一边想着云团团的话,一边还在心底琢磨还有谁家正好可以跟她一块促成此事。 “乡下的日子说好过也好过,说难过也难过。我从小生活在乡下到也习惯了那种生活,令千金是城里人,怕是连乡下的旱厕都用不习惯,更何谈春天施肥扬粪这种事。 您是医者仁心,人人敬重的医生,我也不跟您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到了乡下,用不了几年就能熬成老妈子。她们与新老知青混住在知青点,若是遇到心思不好的,在知道了令千金的身份后未必不想占些便宜。或是钱财上的,或是高家势力上的,也或是身体上的。这还罢了,最怕一些怀着阴暗嫉妒心肠的人故意陷害往革委会去,不光她要受些苦头,就是您和高主任也要受到牵连。 也有不少年轻姑娘熬不住嫁了本地人的,那样的女婿怕是您和高主任都未必会满意。更何况每个村都有些不上进的地痞流氓,为了逼婚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在小学里教教音乐美术就不一样了,工作轻松,接触的人不是小孩子就是一些同等文化层次的人,王校长那边已经答应了,只要这个编制批下来,他那边就会盖单身宿舍,令千金和另外两个扩编进去的知青便都可以住在教师宿舍里。住的地方干净安全,工作环境又简单轻松,镇里离省城不算远,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多小时的大汽车。无论是您得了功夫去瞧她还是她回城过节过年都是极便宜的。 过几年您在给令千金寻一位样样都好的青年相看一番,也算了了你与高主任的一件心愿。”顿了顿,云团团又说道:“说句不怕您恼的话,若令千金真在下乡插队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消息一但传回省城,您与高主任和剩下几个孩子可就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不是云团团故意吓唬高主任,这种事情在乡下也算是屡见不鲜了。 前两年就有为了逼人家姑娘下嫁,故意造人姑娘黄谣。甚至是还会偷跑去看人家姑娘洗澡的。这种事情不光女知青遇到过,就是村里的本地姑娘也遭遇过。但村里的姑娘有家人有父母兄弟,一但出了事全家都会为她出这个头,可女知青若是遇到这个事了。虽然不耻这种行为,可人都是趋利的产物,在不触动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就算会说几句公道话也未必会帮人帮到底,最终吃亏的还是弱势群体。 所以云团团才说他们这个扩编的事才是候医生最好的选择。 “您可以考虑一下,我这边也会继续寻找更合适的合作者。不管您的选择是什么,我可以跟您保证的是若是令千金来了云家堡或是桥头镇,只要她有事需要帮忙,在合乎情理的前提下我都不会视而不见,眼睁睁的看着单身女孩吃亏的。” “多谢。”候医生其实是被云团团说动了的,但这样的事她还想回去跟她家老高商量一回。但她又担心在她考虑这事是否可行的时候,云团团又找到了其他合作伙伴。所以还想让云团团给她两天时间考虑商量。 不,一天时间就可以。 候医生隐晦漏出心意,云团团面上显出一抹为难。 草,还一天呢,你当住招待所不花钱咋的? 我放着那么个小仙男不啃跑省城练嘴皮子就已经够牺牲自我了,你现在还想让我再多花钱等你考虑? 哼!没可能哒。 “叫我什么都不做的干等着,我是真做不到。”云团团抿唇一脸为难样的对候医生说道:“我下面还有一摊子的事没料理呢,时间真挺紧的。我只能说如果我那边也出现了需要考虑的情况,我会优先选择您,旁的我是真的不敢保证了。”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有进有退有演技才能让顾客少些理智,多些冲动。 云团团昨天还在国营饭店下了包鱼饵,正说着话呢,张家兄妹这会儿就找来了。见张家兄妹找来,云团团就连忙将刚刚散在床铺上的文件都收了起来。 “候姨?” “候姨你怎么?”在这。 “是小北小楠呀,你们怎么来了?”候医生没想到进来的是同一个家属院住着的两个晚辈,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笑得有些不太自然的扫了云团团一眼。 云团团啥人呐,那是皇帝老儿来了她都能上前认亲的主儿。这会儿当着张家兄妹和候医生的面更是不会漏了怯:“我小时候受过张家伯母的庇护,这次来省城便遇上了,到是没想到他们这会儿就来了。” 张小北张小楠:这就张家伯母了? 候医生:原来这也是有准备而来了。 彼此打了招呼,候医生就找了个说词先走了。云团团让张家兄妹在屋里坐,她独自送候医生出招待所,送到门口的时候,云团团没说正题,候医生却问了一句,“你这名额是不是还想给张家一个?” 云团团笑,没有正面回答,只回身看了一眼招待所,“...也许吧。” 如果可以,肯定会给张家一个的。 少时目送候医生过了马路,云团团便转身回了招待所。招待所有里她早前给自己准备的零嘴,刚刚候医生没心情吃,这会儿正好用来招待张家兄妹。 “你们怎么找来了?”瓜子递给张家兄妹,又示意他们吃果干,“我家那位做的,用的是最正宗四九城的果脯方子,味贼正。” 张小北没说来意而是笑着问云团团:“你们刚领结婚证,你就出来了,他不生你气吗?” “那有什么办法呢。学校要扩编,老校长上了年纪又跑不来这种事,便只好替他跑一趟喽。” 张小楠:“你在学校工作?老师吗?” “什么老师?多少年前的学生,现在还上学呢。”云团团笑,“我就一村里人,因为力气大干活不偷懒,还是我们那十里八乡唯一杀过猪的女社员。” 啊? 杀猪? 云团团用手掩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随即就挑捡着能说的将学校扩编的事说与张家兄妹听。 说的都是好的,像是开不出工资这种话云团团却是只字没提的。 “要是编制能下来,你到是可以去我们镇小学教教音乐,或是算算帐啥的。”看向张小楠,云团团说了一回女知青种地拿不到多少工分,人还累成狗的话。“不过这个编制我瞧着是悬了,未必能批下来。” “学校若是缺少教语文数学的老师,我到是能理解。怎么还需要教音乐和美术的呢?就一个镇上的小学来说,”张小北摇头,心中认为这事可能另有内情,“怕是还有别的事吧。” “还真有。学校主要是想要音乐老师和财务专员,美术老师只是顺带的。想着跟上面的人讨价还价一番才添上去的。”云团团想了一下,一脸苦笑的对张家兄妹说道:“我们小学的孩子唱歌都跑调,原本不跑调的也被带着跑了。咱们小学每周一都会升旗唱,国/歌…这事是真拖不得了。” 张小北/张小楠:“……” 作者唱歌就跑调,啥歌都跑的那种。那时候有个叫刀郎的歌手,他们就戏称作者是「召狼」歌手队的。
第93章 云团团没在张家兄妹面前下直钩,而是他们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不问就将贺之亦拉出来各种夸。 “我想在省城买块地,自己盖两间屋子。”云团团想到贺之亦不是很喜欢乡下生活,不由又叹了口气,“他是京城那边的,应该是住惯了京式四合院。” “你大学毕业后会留在省城吗?”不留在省城,那省城的房子盖了也没人住。 张小楠想到云团团从村里进城,她却从城里下乡,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不是嫉妒,而是觉得世事无常。 “并不想留在这里。” 没有正面回答张小楠,只是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林大这届的工农兵大学生闹的太不像话了,我听我爸他们聊天,再这么闹下去上面就要出面了。”林小北透了个消息给云团团,“你得早做打算了。” 想办法提前弄个毕业证吗? 云团团想到自己这个两年半学制,又想到满打满算才学了一年的学龄,想到明年毕业的那一批...虽然不知道这个工农兵大学的毕业证含金量有多少,但有总比没有强。 瞬间便有了主意的云团团压这事放在心底又积蓄跟张家兄妹说道:“其实我还好啦,我目前为止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杀猪界一姐,将来凭着杀猪这门手艺跻身花国币,就像那个开拖拉机的姑娘那样。所以回农村什么的,我还挺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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