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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供销社啊。”周觅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比电视里看到的还好。” 卖调料的老爷子耳尖的听到了，“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咋头一回来供销社呢？” 周觅尴尬了，笑着解释。 “我家是屯子里的，平时都不咋出门，嫁了人才有机会来镇上呢。” “那你家条件应该不错吧？”老大爷了然的点了点头，“要不家里咋能有电视呢？” 周觅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暗自吐槽。 这大爷，岁数不小，耳朵咋这么好使呢。 正不知道该怎么搪塞过去，谢月笙走了过来。 “在干什么？”“没啥，问路呢。” 周觅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牵住了谢月笙的衣服。 “我看里头有卖小米的，咱俩赶紧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周觅拉着谢月笙挤过了人群，却不知谢月笙的面色有些复杂。 她刚刚说，是第一回 来供销社？ 可据谢月笙所知，前几年周觅的妈干过给供销社送货的活，是半年前闪了腰落下病根才不干了的。 难道周觅就没跟着来过镇上？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的事让谢月笙不禁又联想起了之前周觅不对劲的地方。 周觅不知道谢月笙心里这些小九九，正在卖力气的和老板讨价还价。 “你这小米都潮了，我买回去还得回家晾，要是还按标价来，我不是赔了吗？” “这夏天雨多，粮食受潮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家家户户买回去都是自己晾的。”售货员还想糊弄周觅，“就这么点了，要不然你包圆了，我就给你便宜点。” 周觅都被气笑了。 夏天是雨多，可粮食受潮是仓库的保存问题，凭啥要买家负这个责任。 让她回家自己晾可以，把剩下的半袋子包圆了也行，可按照原来的价格周觅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不行。”周觅果断拒绝，“你这粮食要是真没问题，早就卖出去了，还用得着等我包圆吗？你要是想早点交差了事，就给我便宜价，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别占谁便宜。” 售货员迅速打量了一眼周觅，见她瘦的像个麻杆，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怎么好，就断定周觅是虚张声势。 “我们还不卖了呢。”售货员说道，“这么好的粮食，总有人买，还差你这一个买家？” 她不屑的打量了周觅两眼，语重心长的道。 “看得出来你家挺困难的，估计家里都没有屯粮了吧？那我也没办法，我就是个售货员，又不是大老板。反正整个供销社就这点粮食了，再等新的也得两天以后才能送过来，你不买，就挨饿吧。” 周觅忍不住笑了。 真是好一个嚣张跋扈的售货员，以为自己拿了铁饭碗，就能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你们每个月也有卖货指标吧？”周觅顺手捻了把一旁袋子里放的高粱米，仔细看了看，“看来你这活干的不咋好啊，别的摊位东西都快卖空了，你这边的粮食却都是受潮了的。估计是你脾气不好，别人宁愿走远路去别的地方买，也不来你这儿。” 售货员被周觅直白的戳破，臊的面红耳赤。 “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是有指标，那我也不能硬按着客人的头让他们买吧？” “对，你说的没毛病。”周觅放下手，“但是东西迟迟卖不出去，导致囤货太多，给供销社造成了损失，你这饭碗还能保得住吗？” “你！” 售货员急了，“那也比你好，好歹我有份工作，不像你，买个粮食还得讨价还价，活该你穷死！” 周觅嘲讽的一笑，转头问谢月笙。 “供销社的售货员这么出言不逊，要是让领导知道了……谢月笙，你也是给公家干过活的，你说，这样会有啥下场？”
第二十二章 不对劲 “会被开除。”谢月笙说道，“如果是在部队，造成严重损失的会上军事法庭。” 售货员被谢月生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给公家造成损失了，可千万不要胡说呀。要是为了省下点钱，就一句话断送了别人，那可是造了大孽！以后死了下了地狱，要被拔舌头的。” 周觅半点都没有被她吓到。 人活在世，就算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也绝不能叫人给欺负了。 “我可没有断送你的意思。”周觅说道，“是你以次充好在先，又对顾客出言不逊。我只是阐述事实，算不上是污蔑你。” 周觅余光一扫又看到了旁边放着的几个果子盒。 纸盒上面已经印出油印儿来了，可见这些果子应该在这放了很长时间。 她挑了下眉，继续说道。 “要不这样吧，把你们领导叫来。不用你出头，我自己问他这粮能不能便宜点。如果他说能，你自然不用夹在中间为难。要是他说不能，我也就此作罢，绝不再纠缠。” 售货员感受到了周觅的目光，就顺势忘了过去，瞬间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果子确实是放了很长时间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她收货能力不行卖不出去。 而是她将以前剩下来的存货留了下来，等新货来了就把以前的换上去，那些新的全被她拿回家去给家里的孩子吃了。 毕竟是放在盒子里的东西，顾客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稀里糊涂的就买了回去。 能买得起果子的人多半都是不差钱的。就算是拿回家之后发现不对劲儿，也大多会暗自吃下这个亏，不至于再回来理论。 所以这么长时间，她的小动作一直没有被领导发现。 可是看着周觅的眼神，她明显是发现了这其中的官腔。 要是真把领导闹过来了，周觅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那自己这饭碗就彻底保不住了。 “我们领导忙得很，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售货员连忙一口回绝。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来买粮食的，而是诚心来找麻烦的。赶紧滚吧，我们供销社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周觅笑了，又问谢月笙。 “我记得好像有规定，供销社不能拒绝顾客买东西吧？” 谢月笙微微点头，售货员顿时慌了。 “你还没完了啊？” “本身高价售卖次货的就是你，又出言讥讽顾客，现在又恶语拒绝顾客，随便哪一条拿出来，都是犯了严重的错误。” 周觅据理力争，“看来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你不愿意叫领导来，那我也不麻烦你，我自己去找。” 售货员方寸大乱，冲出柜台，手忙脚乱的拉住了周觅。 “你……我……” 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觅挑眉，“怎么？” “我……”售货员眉头紧锁，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便宜卖了，还不行吗！” 周觅一听就笑了，“这会儿怎么又同意了？” 她眼珠一转，轻飘飘的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倒是忘了一件事，供销社的价格都有规定，就算便宜卖也得经过领导的同意。” 周觅冲着女人弯了弯嘴唇，“怎么你就能私自决定了？我倒是有点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你权利大，还是这些货本来就该便宜卖，但你私自抬价了呢？” 售货员蒙了，愣愣的看着周觅。 片刻后，她终于明白周觅闹这一出是为啥了。 这些货之所以卖的很费劲，除了她自身的原因以外，的确也是因为质量问题。 那些本来是仓库里没保存好的粮食，放在一边要低价出售的。 但是售货员为了多赚点钱，仗着自己的柜台在角落里，旁边的摊位留意不到这边，就私自抬价，以次充好了。 搞了半天，周觅是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自己做了手脚，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套出自己的话，让她变相的承认。 她有把柄被人抓在手里，不管周觅想要什么价格，她都得同意。 售货员脸色通红，不甘心的瞪着周觅，却不敢多说一句。 这个女人太会拿捏人心了，要是再不同意，她真的会闹到领导那里的。 “当然了，这不是我还纠结的事。” 周觅微微一笑，给了女人一个台阶。 “要不这样，我出一个价格，你要是觉得合适，就卖了吧？” 售货员咬牙点头，“行……” 最后，周觅以一分钱三斤的价格成交了。 正常品质的小米一分钱一斤，售货员把次货按照正常的卖，里里外外能吃不少回扣。 周觅这波操作虽然没有低于供销社给的标准，可她从中挣不到，简直心都在滴血。 但最后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周觅心满意足的包圆了剩下的小米，又顺便让售货员低价卖给自己一些高粱米，一下子就囤了能吃两个月的粮食，满载而归。 “买了这么多粮食啊。” 上车时，前面的一个大哥见二人抬得费劲，就帮了一把。 “每天都要吃的东西，就多买一些，家有余粮心不慌。”周觅笑着回答。 大哥帮他们把粮食搬到了车厢后边的空位置上，“不过我看这上头都有水印了，是受潮了吧？拿回家还能吃吗？” “只要没坏，晾一晾就好了，左右现在天还热着。”周觅说道，“晾干了往米袋子里扔两颗八角，也能防潮。这种粮食便宜，口感也差不了太多，能买到这种，就也不用挤破脑袋买新粮了。” 听周觅说的头头是道，大哥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真会过日子，兄弟，你娶了个好媳妇啊。” 周觅转头对着谢月笙一笑，“听见没，人家大哥夸我呢，也不知道说句话。” 大哥憨厚一笑，“男人嘛，都不会说啥好话，不过心里有数的。” 谢月笙心里却在思索着周觅这段日子的变化。 换做从前的周觅，是绝对不会想到那么多的，更别提怎么省钱了。 这个女人不对劲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了……
第二十三章 要娶媳妇了 回了村后，二人直接去了公社。 王书记正好有事找谢月笙，见到他就连忙把人招呼过来坐。 “你的工作分配已经下来了。”王书记给谢月笙倒了杯水，“你运气好，上面刚打算在咱们村东边空地规划一个冷冻厂。考虑到你情况特殊，给你安排了厂部的工作。” 所谓的厂部就是指挥生产的，日常就是坐办公室，比较清闲。 再加上谢月笙是个盲人，所以基本上就是挂个闲职。 工资虽然不高，但不参与劳动，也算个肥差了。 “厂里每个月给你十五块钱，你看可以吧。” “可以，谢谢王书记费心安排。”谢月笙点点头。 “行，那就这么定了。”王书记抽出张纸来，“这是劳动协议，我帮你把信息填好了。念给你听听，要是没什么问题，把名字签上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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