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手心的温度有些发凉,触感的话……不同于男子的手,没有一点薄茧,做惯了养尊处优的太孙殿下,这手指更如同是羊脂玉的触感。 如果仅仅凭着大小论断,他多半会以为是哪家千金小姐的柔荑。 但他身边站着的可是太孙殿下,大约是从小身体娇弱才如此,越祈安的心有些发乱,那股烦躁又冒上了心头。 沈素捣乱不成,手指还被紧紧拉扯着,挣脱不开。 越祈安走路步子比她的还大一些,沈素只能小跑着跟了上去。 “越大人,本宫真的错了,”沈素眨着眼可怜巴巴地低声求饶道,“这么多人,大人与本宫拉拉扯扯不太好吧,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好不好?” 越祈安听到这里,只是轻哼一声,未予理会。 她若是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歉意,也不会故意来招惹他了。 “越大人。”身后传来了五王爷的声音。 沈素被一股力量带着停下了脚步,险些摔倒在越祈安的身上。 她往越祈安的身边又凑了凑,小声警告道:“松开啊。” 越祈安不理会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五王爷见着二人背对着他,一副若不是被他叫住,都不想多理会他的模样。 心中按着一股气愤,已然有了计较。 “越大人,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已经与太孙的关系如此亲近,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五王爷紧握着拳头,慢悠悠地踏着步子走到了越祈安与沈素的面前来,语气里满是嘲讽之意。 沈素记得,刚刚在朝堂上争吵一片的时候,五王爷底下的那几个党羽也在极力推崇着越祈安前去珩州,说不得就是他们提前预谋好的。 “越大人,你真是让本王感觉无比失望。”五王爷看着越祈安的眸光里闪过了一丝杀意。 越祈安平视着眼前之人,鹰眸同样凌厉,刚想要开口,便已经被沈素抢过了话茬。 “若是越大人都能够让五皇叔失望的话,普天之下,怕是无人能够让五皇叔不失望了。”沈素露出了两排白花花的牙呵呵地笑着。 “太孙如今倒也是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五王爷冷冷地扫过了沈素,眼中依旧盛满了不屑一顾,“可惜了。” “皇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向来如此,你要是还不习惯,那本宫也是没法子,”沈素翻了个白眼,猖狂至极,随后便转头与越祈安道,“越大人,日至中天,天气炎热,有狗吠之声,还是莫在此停留了吧。” 要是平时私下相处,沈素肯定不敢说这样的话,但这戏码要演就要演全了。 她的嚣张跋扈就是外露的,她要表现给所有人看。 “也好!”越祁安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只略侧身点头,“五王爷,告辞!” 五王爷咬牙看着这两个人从身边走了过去,冷冷一笑,用无法察觉到的声音哼道:“这回……可有你们好受的了。” “五王爷。”郑启立远远地叫了一声,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老臣。 “郑将军,何太傅,国公大人。”五王爷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笑容道,“你们今日可真是辛苦了。” 郑启立连声叹道:“倒谈不上辛苦,幸好这赈灾之事交给了首辅大人,不然咱们这些人,谁能去做那样的差事。” 五王爷附和着笑道:“郑将军一介武将,自然做不了那种事情,都是要靠这儿的。”说着话,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本将军也就只能帮皇上带兵打打仗而已。”郑将军陪笑着,说着话,又看向了另外二人,“说起来还真是奇了,没想到太孙竟然也要一同去,也不知太孙能去帮什么忙。” 另外二人面面相觑,一切都在不言中。 五王爷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郑启立的肩膀,“不提也罢,本王那侄儿真是一根筋,这事没法说,就别多提了,小心些隔墙有耳。” 待与这三人走了一路后,五王爷上了马车。 “王爷当真要与越大人一刀两断?”庆鹤奉茶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五王爷接过了茶盏,“一切还未可知呢,这小子想甩开本王,想上沈素这兔崽子的船,也得瞧瞧这兔崽子几斤几两重,这船能不能载得下他们二人。” 载不动的话,不,说不定这船还没上去,二人就要吵得不可开交了,越祈安还不是要乖乖地来寻他? 到时候可不是原先的价码了。 “太孙那里……” “太孙只会玩些小孩子的把戏,那些阴谋阳谋与她而言,也不过是过家家,仗着自己脸皮厚,言语中想要计较出个高低来,本王让着她又如何?” 五王爷靠在一边的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只是本王着实没想到,越祈安心思如此通透之人,竟然会被沈素这小儿捻在了手里,说不定是有什么把柄呢,瞧瞧看吧。” 沈素与越祈安走到了宫门口才松开手,“越大人,你真的好大的力气,看不出来啊,平时都是怎么练的,改天教教本宫啊。” 沈素揉着手还不忘将发红的手背竖在越祈安的眼前给他瞧,晃着手不断寻找存在感道:“越大人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觉得刚刚本宫做得不对?”
第81章 回忆昨夜 “微臣只是很好奇,殿下上辈子是麻雀转世吗?”越祈安半笑不笑地朝着后知后觉的沈素一字一句地问道。 沈素揉着手眨了眨眼,没有看到越祁安眼角处杂糅的细碎的柔光,倏然领悟过来,越祈安这厮是觉得她话多! 她随即气鼓鼓地看着越祈安,不再多说一个字,但瞪圆了的鹿眼里的意味呼之欲出。 眸光收敛,越祈安并没有上马车的意思,而是转身朝着宫门口往外走去,看样子想徒步回去首辅府,也是,他那首辅府距离皇城也没多远。 沈素厚着脸皮跟着他往外走,走了没多远,还是忍受不住寂寞开口道:“喂,你还是头一个敢说本宫话多的,不过本宫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许多。” 随后便像是自我原谅一般,与越祈安并排走着,满面笑容道:“本宫与你说件事,昨晚上从你那处回去之后,睡了没多久,突然青衫闯进来了,就是上回你在本宫府上看到的那个,脸上的脂粉这么厚。” 沈素生怕越祈安想不起来,还用大拇指和手指比较了一下厚度。 越祈安脚步一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沈素瞧,眼中意味不明。 “然后他还给本宫来了一拳,打在了后脑勺,本宫睡到今早才起来,幸好没耽搁了早朝。”沈素故意遗漏了夜宵之事,也是生怕这事被越祈安吐槽一番。 毕竟大晚上回去吃那么多夜宵,实在不好意思提。 “呵,男宠?”越祈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全身。 沈素只感觉周身的温度平白低了下来,也察觉到了越祈安的脸色不大好,只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道:“不算是……男宠吧,本宫还没把他收到府里来呢,也不知道他怎么跑进来的,不过昨晚的事情本宫实在是想不清楚了。” 越祈安的脸色都发青了,她竟敢如此…… 是故意的吗? 故意告诉他这些,表示她昨晚得了个男宠,与那男宠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关系,还回味不过来滋味,所以跑到他这里来说这些? 她当他是什么? “越大人,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沈素踮起脚尖下意识地想要去摸一下越祈安的额头,因为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该不是身子不爽利了吧? 但她的手还未触碰到越祈安的额头时,却已经被后者狠狠地甩开了手。 “殿下若再不改孟浪的性子,必将误了大事,日后也不必再合作了。” 沈素呆呆地看着越祈安的动作,见后者将抬脚欲要离开,急忙追了上去拦在了越祈安的身前。 “是本宫不对。”沈素紧咬着下唇眼角微微发红,看上去还有些委屈的模样。 越祈安想要脱口而出的嘲讽之言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无法对着这么一张脸,一张表现出歉疚的脸说难听的话,他的心也不允许。 “回去吧。”越祈安艰难地说了这三个字,将衣袖里的伤药塞在了沈素的手中,背影消失在了人海里。 沈素垂首看着手中的伤药,是冰脂膏,一般用于发红发肿的皮肉,没想到越祈安还随身带这样的东西。 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另外一处方向走去,有些无奈。 因为道歉是道了,但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只是一个信口搭话的事情,谁知会搞成这样,越祈安那张脸,下一秒提刀要灭了她似的。 沈素揉了揉还有些发痛的后脑勺,男人心海底针。 回到了太孙府后,沈素便让昭月帮她上了药。 “昨夜的狗洞都堵上了?”沈素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堵上了。”昭月连忙应道。 沈素对着光看着自己红肿未褪的手背,“你带着人,去帮本宫抓个人回来,抓不回来的话,你也别回来了。” 昭月苦着脸委屈地看着沈素,“殿下,您都好久不抓人玩儿了,这是要重操旧业了?” 我次奥。 昭月被沈素瞪的往后退,摸小手:“那个,去哪找,找谁?” “青衫啊,这人你不是之前去打听过,连他祖宗的坟都快挖出来在哪块地了,你怎么可能找不着他人呢。”沈素一个栗子敲在了昭月的脑门上,催促道,“快去,别真跑了。”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昭月已经办事效率极高地将青衫逮到了沈素的面前。 “你们放开我,我遵纪守法你们凭什么抓我!”青衫不断地挣扎着嚷道。 他脸上厚厚的脂粉已经洗去了,露出了一张看着还算是清秀的少年面庞。 毫无先前娇媚的姿态。 沈素跷着二郎腿吃着糕点,见他叫嚷个不停,便将糕点丢回了盘子里,然后上前蹲下了身子。 右手将青衫脸上的碎发撇开,手心抚过他的脸庞,而后慢慢向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触碰在了他的脖颈上,而后微微用力,迫使他昂起头来,像一只任凭宰割的羔羊。 “昨夜到底来做什么了?”沈素侧过头来,看见了他背上的行囊,“秦公子,你的运气着实是不大好啊。” 跑还跑慢了一步,真当她沈素是吃素长大的吗? “太孙就可以乱抓人吗?这天底下还是有王法的!”青衫瞪着沈素的眼底满是火气。 沈素呵呵笑着点了点头,“乱抓人?你带着这个?” 随后便将他的行囊扯开,只见两三件衣裳中间赫然藏着一把匕首。 “我带着一把匕首防身,太孙有什么问题吗?”青衫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我准备离开京城,就不能准备一把匕首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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