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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良只落在许姑娘身上一眼, 便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左一右两双热情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韩公良有些受不住，后背被看的发毛，还有不知为何一直感觉到的凉意… 他急于摆脱这种处境，挣脱许公子的手, 声音有些卡顿：“不用，不用这么热情, 你们想问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开始吧。” 许善文眼睛闪了闪。 顺势放开韩公良，带着他往桌子前走去。 许甜甜捧脸： 韩先生太害羞了…能力压官学所有学子还那么谦虚内敛，性格可真好！ 许甜甜颠儿颠儿跟在韩公良身后，想起什么，快速去自己屋子拿出最近不会的题目。 许老爷子啧了一声，也去自己房间拿出题目，给自己孙女儿托底。 这… 许家人竟如此热情好学。 不只是许姑娘和许公子，许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还不放弃学习。 韩公良坐在石桌前，陷入沉思。 温钰眼睁睁的看着许甜甜越过自己迎接韩公良，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在韩公良身后去桌子前，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他看到许甜甜带着簪子那一刻的笑意，完全僵硬下来，袖口中的手指慢慢紧握成拳。 她没看到他吗？ 许娘子看了眼温钰，有点头痛，老实说她也没想到甜甜变化如此之大… 许娘子无声叹了口气，招呼僵立在那儿的温钰：“言昭，快过来坐下。” 许甜甜抱着书册从屋里跑出，韩公良左右两边的位置已经被许善文和许老爷子占据，许甜甜只能坐到许善文旁边。 许家院子里放着的书桌不大，旁边共有五个石凳。 许甜甜几人在凳子上坐下后，仅剩一个位置，温钰坐过来后，几人座位的顺序变成：老爷子，温钰，许甜甜，许善文，韩公良。 温钰在许甜甜旁边。 一道阴影笼罩住许甜甜半边身体，可许甜甜此时并没有心情关注自己另一边是谁。 许善文竟然已经开始问了，讨厌！ 但许善文问的问题，实则借鉴了许甜甜不会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帮许甜甜问的，所以许甜甜伸着脖子、侧着耳朵一起听。 石凳之间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温钰可以闻到身旁许甜甜身上熟悉的香气。 他目光落在许甜甜身上，看着她整个身体都往右边靠去，仿佛恨不得直接扒拉开许善文，贴到韩公良身上。 温钰和许甜甜中间的空隙可以塞下两个人。温钰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呼吸放缓。 冷静。 温钰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叫许甜甜：“甜甜。” 许甜甜并没有听见。 她全副心神皆放在韩公良讲的问题上。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好几天了，此时有先生解答她的疑惑，她全副心神都沉了进去，对听不懂的地方进行询问。 性格使然，韩公良耐心很好，许家人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细心讲解。 他们听不懂的地方，也不会嫌他们蠢笨，会一遍又一遍的重新进行讲解，直到他们听懂为止。 许甜甜听得很入神。 许老爷子和许善文没那么入神。 两人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为许甜甜做铺垫，不论是对韩公良的热情，还是抢占韩公良身边位置，或是抢着问问题… 许善文本身是看到书就想跑的性格，若不是为了自家妹妹，他压根儿不会坐在这里，更别说认真听讲。 实话实说，要不是看许甜甜的模样，他一离开就会贴到韩公良身上，许善文恨不得离韩公良十万八千里远。 许老爷子对算学倒有些兴趣。 但他没甜甜对学习那么虔诚，他最少有一半儿心思放在外界，所以也听到了温钰叫甜甜的声音， 许善文：“……” 许老爷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选择当做没听见。 嗯，大家都虔诚。 大家都没听见。 甜甜没听见情有可原。 温钰头一次发现自己耐心那么低，他看着许甜甜越来越靠近的身体，又喊了一声：“甜甜。” 许甜甜这次听到了。 但她正在听讲，哪有时间分心？ 许甜甜转头给温钰比了一个嘘的姿势，小眉头皱起，让温钰不要说话，保持安静。 韩先生讲题正讲到关键处。 学习是不容打扰的事，万一他说话打断韩先生思路怎么办？ 而且他以前学习功课紧急时，她都会自觉不去打扰，他现在也应该做到这一点呀。 她听韩先生讲题的时间只有今天一天…一天，除去韩先生在路上的时间，总共不超过4个时辰，她时间很紧的！ 她很忙！ 许甜甜扭回头继续听。 许老爷子原本只是随意听听，此时似乎也沉浸进去，指着某个地方问韩公良问题。 韩公良不厌其烦的再次讲解了一遍。 他真的好耐心~ 许甜甜看着韩公良的眼神，情不自禁越来越闪亮，像是在看一位浑身洋溢着光芒的神仙。 温钰目光落到许甜甜的眼神上，这种眼神他十分熟悉，从小到大，许甜甜都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闪亮，崇拜。 仿佛在看一位在她心中无限高大的神。 她现在在看韩公良。 “……” 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尖锐的剧痛。 温钰第一次知道，比起被许甜甜看着，引起他无法自控的烦躁，他更无法忍受她去看别人。 温钰眼底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他强自把所有的情绪压下来，让自己不要失控。 咔。 许娘子端出一盘桂花糕，放到石桌中央，瓷盘和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许娘子柔声道：“学累了吧，先吃些糕点。” 许城也端着托盘，把茶杯和茶水都端上来。 温钰闭了闭眼，平复自己心情。 他从盘子中拿起一块儿桂花糕，送到许甜甜面前，语气保持平稳：“先吃一块儿桂花糕。” 温钰的手指长而有力，乳白色的桂花糕放在他手心，衬的这只手更加修长好看。 许甜甜分了瞬间神。 言昭哥哥长相还是挺得天独厚的，可惜逊了点… 许甜甜想到韩公良，韩先生给他们讲解这么多遍，辛苦了。 许甜甜接过温钰手心里的桂花糕，又拿起一块送给韩公良： “韩先生，你先吃。” 尊师重道。 先生劳苦功高，先生先吃。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 温钰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啪声，他面无表情，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韩公良。 又是韩公良。 温钰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 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对许甜甜的占有欲有多强。也是第一次知道，当许甜甜看重别人超过他时…他会对别人产生多少阴暗的杀意。 他想让韩公良消失。 杯子碎裂的声音令在场众人都看过来。 韩公良对上温钰的眼神，控制不住缩了缩脖子，后脖颈莫名发凉，汗毛一根根竖起，他结结巴巴：“温，温兄，你的手。” “没事。” 温钰从他脖子上收回眼神，用手帕擦了擦手，拉起许甜甜：“我们出去一下。” 许甜甜：？ “什么事呀，能不能明天再说？” 温钰拉着许甜甜出了院子。 韩公良莫名松了口气，摸了摸脑袋，看向许家其他人：“那个，温兄和许姑娘…” 许善文摸摸鼻子，心想温钰估计被刺激惨了：“没事，他们俩的事不用管。” …他妹应该不会再刺激温钰了吧？ 许娘子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院外，扶了扶额。 再说一次，她之前真没想到，许甜甜会表现得这么… 温钰带着许甜甜走到一颗大树下。 许甜甜不解：“到底什么事呀？”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她今天真的很忙。 急着回去和韩公良谈话么。 温钰眼神幽暗，表情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带着笑，他问：“喜欢韩公良？”
第42章 042 许甜甜想点头。 当然啦, 那可是第一名，谁能不喜欢第一名呢？ 但某种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不要这样说, 可能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许甜甜想想回答：“没有。” 怎么可以把韩先生跟小情小爱联系到一起, 那是第一名啊, 是才华横溢的第一名！把他和小情小爱联系在一起是对他的亵渎！ 许甜甜眨眨眼，她的喜欢和温钰问的喜欢不一样！ “是吗？” 温钰看上去并不相信, 品味着这两个字：“为什么对他那么殷勤？” 许甜甜：“殷勤？” 许甜甜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觉得很正常：“韩先生在教我们算学…作为受益者, 我们不该热情一些吗？” 何况那是第一名！ 再重复一遍，那是第一名！ “我之前跟你相处也是这样啊。” 许甜甜很自然的拿他做对比, 温钰这一刻突然知道了自己在怒什么。 他在怒韩公良凭什么跟他比？ 在怒他隐隐意识到的一个现实。 在怒…他不是许甜甜的无可替代。 温钰很早就意识到, 许甜甜不喜欢他。她清澈的眼神中没有他想要的情绪。 他把心思转移到举业上，还是时时刻刻在烦躁。 烦躁许甜甜不喜欢他, 却还要来招惹，烦躁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的不受控制，烦躁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他的不对？ 但那只是烦躁。 温钰从未怀疑过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许甜甜是他的不可替代； 他也是许甜甜的例外。 许甜甜完全不喜欢任何同龄男性, 她对他崇拜而仰慕，从小便跟在他身后, 吧嗒吧嗒的问问题。 她只会黏在他一个人身后。 她只会叫他一个人哥哥。 她只会崇拜的看着他一个人… 他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长到他们别别扭扭成亲，长到许甜甜在漫长的时光中开窍，长到两人白发苍苍。 可许甜甜现在黏在韩公良身后。 她在用如出一辙的目光看韩公良。 “……” 她怎么可以看别人呢？ 她怎么可以把别人看的和他一样重要？ 在看到许甜甜看向别人的那一刻，温钰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变成锥子，尖锐的撕开他自愿闭上的眼皮。 那一瞬间, 温钰想把所有人撕碎。 他该是她的独一无二。 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若有，便该消失。 温钰伪装的很好, 只有深不见底的眼神，才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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