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醒来他在她身侧,白日里醒来,他也就坐在她床榻边。 如此过了大约半个月,温凝才完全不发热,伤口开始愈合,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么昏睡了半个月,外头那些传言她自然是不知道。亷 但楚珩下狱,等待各方会审之后定罪她是清楚的。 她一直没将楚珩放在眼里,便是因着知晓他的罪证都藏在范六的私宅中。 只要告知裴宥,拿下他不在话下。可此前瑞王那件事才过去没多久,她难得与裴宥过几日安生日子,这件事便耽搁下来。 不想这么一耽搁,酿出那么个祸端。 不过,裴宥似乎也查到了楚珩在勾结番邦? 否则当时怎会以此为由,搜查四皇子府? 裴宥的确是查到了,只是证据不太充足。亷 且他与温凝想到一处,想待朝局稳定一些,两人过一阵安生日子再处理此事。 这段时日他想到这个决定便要蹙眉。 他素来行事果决,不喜拖泥带水,只凡事碰到温凝,便恪守不了什么原则。 结果害了的人,还是温凝。 “在想什么?”温凝坐在床上,拿指尖捋他紧蹙的眉毛,“眉头皱这么紧,都不好看了。” 裴宥在给温凝上药。 她在那暗房里撞的大约是什么尖锐的木材,白嫩的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疤。亷 他每次看到都躁得不行。 温凝拿指尖沾了点膏药,抹在他鼻尖。 裴宥拍掉她的手:“别闹。” 温凝撅撅嘴:“何鸾都说了,这疤是留定了,我不想涂这个药,好难闻。” 除了涂的抹的,还有喝的,她都要成一个小药人了。 裴宥低着眉:“我不嫌你。” 温凝:“……”亷 说得像她只要讨他欢喜便可。 “你今日又不去上值吗?” 裴宥抬眼,黑色的眸子望着她:“你同我一道,我便去。” 这话说得…… “那你以后都不上值了不成?!”喝过那些迷药,温凝的嗓子至今还有些哑。 裴宥仍旧望着她。 从眉到眼,由眼到鼻,自鼻到唇,一寸寸的,要将她印入眼底一般:“容我想想法子。”亷 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语气。 温凝噗嗤一笑,赶他将膏药和药碗都拿走。 这些日子生病的怕不是他?脑子都烧坏了。 就没听过哪个官员带夫人上值的。 裴宥离开后,温凝便试着自己下床。 虽伤不在腿上,可这些日子一直在发热,裴宥并不许她下榻。 躺了半个月,竟也还好,温凝走了两三步,便觉自己已然大好,除了那手臂上的伤疤,与平日无异了。亷 兴冲冲地去镜子前看自己。 也还好。 瘦是瘦了些,可气色还不错。 嫁来国公府后丰腴了不少,这下下巴尖起来,反倒更好看了呢。 温凝迫不及待就要拿裘衣想出门。 虽说她畏寒,冬日出门少,可这样扎扎实实半个月足不出户,还是重生以来的头一遭。 取裘衣时她路过桌案,很自然而然地看到了上面放着的匣子。亷 她的脚步顿了顿,走过去,将那匣子打开。 里面赫然两块令牌。 上面都写着“谢”字,却是一块家主令,一块谢家军虎符。 她人在病中,但这件事也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得有些迟。 那日是谢长渊的头七,谢氏来了人找裴宥。 她正好暂时退了热,便听菱兰将事情说了一遍。裴宥回来时又问了他几句,大概弄清了事情的始末。 不得不说,心中感慨万千。亷 尤其想到那几个梦。 上辈子,他成功了啊。 皇后娘娘不曾将罪责推到嘉和帝身上,而是自己独揽,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裴宥与嘉和帝却仍旧因此有了隔阂,直至嘉和帝过世都未解开。 可看到这样结局的谢长渊,又是开心的吗? 温凝将匣子关上。 她不知裴宥有没有去谢长渊的葬礼,头七时谢氏来人请,他是不曾出去的。亷 原谅与否,接受与否,裴宥有自己的想法罢。 温凝穿上裘衣时,裴宥正好由屋外推门进来。 温凝一见他那模样,就是又要蹙眉。 “我……我已经没事了。”她忙道,“我就想出去晒晒太阳。” 裴宥的眉眼到底温软下来,过来拉她的手。 清辉堂的院子里,温凝早早布置过一个秋千。 可掐指一算,嫁过来这许久,在清辉堂的日子,待得委实不算多。亷 江南去了三五个月,岭南去了三五个月,在温府还住了三五个月,真正住在清辉堂的日子,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 今日天气的确还不错,无风,阳光好,暖洋洋的。 温凝坐在秋千上踢地上的积雪,一下,两下,第三下,笑嘻嘻地刻意往裴宥身上踢。 雪散在他的衣摆上,他也不躲。 倒是蹲下身子,捏住她的脚腕,拍她鞋履上的雪:“大嫂说你不能受凉。” 温凝下意识就回头张望了一下。 裴宥在家,顾飞和徒白也都在,王勤生更不用说。亷 只是他们都在书房那边的院子里,没有过来。 菱兰去煎下一顿的药了,这边的院子此时只有他二人。 扫见书房那边的院子也空荡荡,温凝稍稍舒口气。 叫人瞧见她要他们世子爷蹲下来给她清理鞋子,岂不罪过? 看他清理得那么细致,温凝也不踢雪了,往旁边挪了下,拍拍身侧:“你也坐上来?” 裴宥拿帕子擦净了手,站起身坐过去。 才坐下,便将她抱上膝头。亷 温凝并不意外,环着他的腰便靠在他胸口。 反正没人看见。 何鸾今晨才回温府,此前不是有她在就是有菱兰在,两人好久没有这般温存了。 “楚珩的案子审得如何了?”温凝问。 他虽告假了这许久,可朝中的情况定然是清楚的。 裴宥冷言冷语:“离死不远。” 温凝戳戳他的胸膛:“好好说话。”亷 裴宥捏住她的食指,握在掌心:“范六作证,他手中不少人证物证,还牵扯出许多陈年旧案。不提那些旧案,只通敌意图谋反,便已是死罪。” 此前已经知道范六出来指证楚珩,可温凝听来,还是有些唏嘘。 她那夜说那些话,其实是临时起意,分散范六的注意力罢了。 她没想到范六信以为真,笃定了是楚珩已经查知此事,迫不及待“戴罪立功”,将楚珩的底细都抖了个干净。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 纯粹的利益关系,何来“忠心”可言? “那谢氏呢?你打算如何处理?”温凝不去想那晦气的楚珩,“我刚刚在桌案上……看到了……两块令牌。”亷 裴宥面色寡淡:“我一不姓谢,二不曾行兵打仗,无论是谢氏家主令还是谢家军的虎符,自然都不该在我手上。” 那……你不做首辅啦? 温凝眨眨眼。 当然没问出口。 管他做什么呢,这辈子到了如今,已经与上辈子全然不同了。 裴宥显然误解了她脸上的困惑,裹住她的手,道:“待他日入宫,将它们交予陛下处理即可。” “那你何时去上值?”温凝又问。亷 裴宥低下头,捏起她尖了许多的下巴,眯眼:“你嫌我?” 温凝:“……” “也不是……”那么嫌。 就是他在清辉堂,管得实在有点多。 药一口不差地盯着喝,饭一口不差地盯着吃,床也一步不许她下。 眼看她都要大好了,他还不去上值,岂不得日日被他盯着? 当然,温凝是不会实话实说的。亷 她搂着裴宥的脖子,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已经好了呀,不劳烦侍郎大人日夜看护了,这要把官位看没了,我如何养得起这偌大的家?” 裴宥再次捏过她的下巴:“好了?” 温凝点头:“当然。” “不信你亲亲看。” 将下巴送得更高。 裴宥黑色的眸子里终于沁出笑意,垂首亲住她。 亷
第193章 我怕你受不住 裴宥到底是上值去了。紹 最开心的居然是菱兰。 他去上值的第一个早上,菱兰蹑手蹑脚地进清辉堂,没见着顾飞,没见着徒白,再一见主屋里,就躺着自家姑娘,恨不得抱着温凝“哇”地哭一场。 “姑娘你是不知道,你昏睡不醒那几日,姑爷可吓死人了!” 菱兰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裴宥,吓坏了:“那几日我和大夫人看着你,大公子二公子就看着姑爷,就怕姑爷冲去大理寺狱找四皇子的麻烦!” “后来他就守着你一步都不离,我都近不了你的身。” “幸亏你没事,否则姑爷怕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撸温凝的袖子:“快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紹 温凝拍掉她的手。 一个两个,大惊小怪。 她身子骨哪儿有那么差? 不过想到这些日子裴宥清瘦许多的脸,长长叹了口气。 好在都过去了。 温凝一息都不想在床上多待,起床便拿出之前那件快要完成的冬衣。 再不做好,这个冬季都要结束了。紹 - 有了范六的指证,四皇子的案子果然很快判下来。 嘉和帝到底没忍心直接予他死刑,而是亲手写了罪己书,称“子不教,父之过”,向天下百姓告罪,留楚珩一条性命。 楚珩最终的判决便与瑞王无异,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只是瑞王去的北疆,他去南疆。 但楚珩并未领情。 据说听到判决后猖狂大笑:“南疆?不如直接让我死个痛快!”紹 一头撞在大理寺狱中,不治而亡。 嘉和帝为此大病一场。 其实在温凝看来,无论是瑞王还是四皇子,嘉和帝都曾对他们寄予厚望的。 否则不会任他们出入朝堂,由着他们拉帮结派。 亦不会将许多朝中重事交给二人处理。 他应该只是想在两者之间选一个更出色的出来而已。 结果一个比一个糟糕。紹 裴宥上值没几日,谢氏的两块令牌便有了去处。 家主令给了旁支一位颇年轻的子侄,据传是谢氏内部决议出来的。 递交家主令那日,那人特地赶来国公府,在裴宥的书房与他聊了将近两个时辰,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而谢家军的虎符,由嘉和帝暂为保管。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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