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在一旁的小桃闻言面色大变:“姑娘,隔墙有耳,咱们回房?” 这样难听的话,哪是一个大家闺秀能说出口的,若是叫旁人听去…… “连你也给我找不痛快?”赵惜芷蹭地站起来,“啪”地一耳光甩在小桃脸上。 “奴婢不敢。”小桃当即跪下。 “贱人!”赵惜芷仪态尽失,扬手又甩了小桃一耳光,“都是贱人!” 小桃瑟瑟跪在地上,再不敢多言。槶 赵惜芷却仍觉不解恨,连这满院子美不胜收的杏花都成了罪人。 有这么多名贵的杏树有什么用?花能陪她过一辈子吗?她连个男人都要不到! 她爹说什么宠她,都是些明面上的功夫! 她与他说过好几次心仪裴世子,每次都以她的性子不宜高攀为由打发她。 她正二品尚书家的嫡女嫁世子是高攀,温家那个四品官员的温凝嫁他就不是高攀了?! 她从小要什么没有?凭什么一个男人就要不到了? 赵惜芷将石桌上的茶具全都砸了个粉碎,姣好的面容都被怒气与嫉妒冲得狰狞。槶 一顿发泄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又亮起来:“小桃,明日琉球王子的洗尘宴,四品官员家的姑娘,没资格入宫吧?” 小桃跪在地上,还在发抖,哪敢答她的话。 赵惜芷自顾地笑了笑:“她可以,我为何不可以?我就不信我要不到!” 她睨着匍匐在地的小桃:“你过来。” - 四月初二,温凝起了个大早,去陪温庭春用早膳。 她从慈恩寺回来半月有余,但温庭春自接到琉球王子来访的消息,公务便异常繁忙,昨夜她本想等他一并用晚膳,结果近子时了,他还未回府。槶 只好今日一早去碰他。 不知今晚的宴席到底会如何,温凝总觉得,要再见一见温庭春才安心。 不想一进温庭春的院子,温阑温祁都在。 “妹妹也来了。”温祁第一个看到她。 温庭春本打算草草用过早膳就赶紧入宫,没料到三个子女不约而同地来了,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他笑吟吟地让人再去拿些早点过来,撩袍坐下。 总归今日有得忙,现在坐下来好生吃顿早餐,倒也未尝不可。槶 温凝扫一眼温阑温祁,便知二人和自己心中一个想法。 虽然作了诸多讨论,仍旧不安心,担心温庭春这一去,晚上便是押入大牢的消息。 “爹,今日我下值便进宫去帮忙。”温阑道。 “爹,我也去。”温祁跟着道。 温凝倒是也想去,但女子与男子不同,即便要去,也只能去吃席,可这个等级的宴席,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带家眷。 碰上朝中要事,兄弟二人常有过去帮忙,温庭春未觉异常,只嘱咐外邦来朝,与朝廷内部的宴席不同,要更注重仪表言行,莫要丢了朝廷的脸。 “爹,那位王子仪,您这两日接触下来觉得如何?”温凝舀了一口甜汤,状似无意问道。槶 温庭春摸摸胡须,摇头道:“他国王子,不提也罢。总归他再待上两日便要回琉球了。” 温凝与两个哥哥对视一眼。 两日,只要洗尘宴安然度过,那琉球王子再出什么意外,便问责不到爹爹头上来。 “爹,两位哥哥,今夜要辛苦了,阿凝在家中等你们回来。” 饭毕,温凝送温庭春和两个哥哥出门。 温庭春觉得自家三个孩子今次有些过于懂事,但也未作他想,乐呵呵上了官轿。 温阑温祁则是对视一眼之后,相继给温凝一个安抚的眼神,也各自上值去了。槶 人一走,温凝脸上的笑容就落下来。 温阑和温祁虽说都对此事极为上心,相继地出谋划策,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到底是个梦而已。 或许他们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想法,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温凝不一样。 她是亲身经历过的。 她知道那些都不是梦,是极有可能,在今夜就会发生的事。 温凝站在温府门口,目送三顶官轿陆续地消失在视野里。槶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温庭春苦口婆心,一定要温阑温祁在朝为官,明知二人对做官不感兴趣,还是殷殷期盼着二人能做出些成绩来。 人在朝堂,很多时候不由自己喜好。 平日里还不显,真碰上事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若两个哥哥真由自己的性子,不侍庙堂,今日他们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她多活一辈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相应的,倘若温阑或温祁所在的位置更高一些,今日他们能为温庭春做的事会更多一分,整个温家便更加稳固。 温凝收起这些杂乱思绪,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温凝回到香缇院,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槶 她拿出绣架,重新画了底稿,打算再绣一幅多子图。 若躲过这一劫,两个月后,温阑就会迎娶何鸾过门了。她身为小姑子,给他们绣一幅多子图,以贺新喜,再合适不过。 做这些事情需要极专注,底稿修修改改,中途她还去用了午膳,忙碌到傍晚时分才差不多确定下来。 她坐着休息的时候就不由想到自己的母亲,她很爱刺绣,绣工极好,除了兄妹三人的香囊,家中还有很多她的遗作,都被温庭春宝贝似的珍藏起来。 想到母亲,她便很自然又想到温庭春。 想到这么些年他当爹又做娘的拉扯。 温阑和温祁常常感叹,不知当年温庭春请来的先生给温凝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一个钻狗洞满大街跑的野姑娘,心甘情愿地做起了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槶 其实与请来的先生无关。 温凝一直觉得十岁之前的自己尚未开智,每日迷迷糊糊,只要瞎开心就行。十岁之后她才对自我有了意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令她开智的,便是一次极为偶然的意外。 那时温庭春发现温阑温祁日日带着她往外跑,大发雷霆,三人都领了罚,后院的狗洞也被堵住了。 温凝往外跑惯了,实在憋得慌,去找温庭春理论。 温庭春向来疼她,她闹一闹,肯定就准她出去玩耍了。 可找到温庭春,是在母亲的牌位前。槶 她见到他心中英明神武,以一人之力扛起整个温家的爹爹,跪在母亲的牌位前哭。 他向来挺直脊背微微弯着,肩膀不停地抖动。 他说对不起她。 说未能完成她的遗愿,几个孩子养的儿不儿,女不女。 说阿凝这副模样,将来如何嫁个好人家?他将来有何颜面到地底下去见她? 温凝心中的父亲,是温和的,亲切的,偶有严肃,撒个娇,他便拿她没有办法。 向来只有她在他面前哭,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温庭春哭。槶 或许是这一幕给她的冲击太大,就在那一瞬,她突然对自己,对自己的某些行为有了意识。 原来成日跑出去玩耍,是不对的。 原来不正确的行为,是会让爹爹难过的。 原来爹爹难过的时候,也会哭的。 温凝就这样开窍了。 她不想让爹爹难过了,她开始观察一个女子该是什么模样,开始思考怎样能让爹爹满意。 她想要变成爹爹心中,母亲心中,一个女子该有的那种模样。槶 所以后来温庭春请来先生,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 她丁点儿都不想让温庭春失望。 而在这之后,温庭春推掉了朝廷的提拔,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花在他们身上的心思也越来越多。 她的爹爹,是多好的爹爹啊,他像父亲一样伟岸,又像母亲一样慈爱,他将他全部的心神和精力都投注在他们身上,让她生来丧母,却从来不缺母爱。 想到这里,温凝再坐不住。 其实她想过今夜要不要混进洗尘宴,甚至考虑了一下要不去找宜公子买一副人皮面具,装作酒坊的人混进去,反正如今酒坊效益尚可,她拿得出那笔银子。 可她有自知之明,她混进去了又能如何?槶 她没什么特殊的本领,进宫反倒多一份被识破的风险。 但她去宫外等着洗尘宴结束总可以吧? 她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今夜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如若一切顺利,她也想要第一时间看到温庭春平安地踏出宫门。 温凝披了件大氅,菱兰去了后院,她也懒得叫她,让秦管家安排了一辆马车便打算出门。 只是刚打开门,一辆马车正好在温府门口停下,从中下来一位拿着拂尘的公公。 温凝略有匆忙的脚步霎时顿住,这公公她不认识,但显然是宫里人,且看着装神态,品阶不低。 她心跳飞快,莫不是……莫不是温庭春已经出事了?槶 那公公见到她正站在门口,也颇为诧异,但马上掩下情绪:“哟,巧了。” 他笑着躬身道:“昭和公主,有请温氏阿凝。”
第69章 爱慕 温凝一时有些恍惚。宼 她满脑子都是温庭春,是皇宫里正在举行的洗尘宴,乍一听“昭和公主”,竟然一脸茫然。 但她还记得若是要进宫,她现下的这番打扮是极不合适的,行礼说进去换身衣物,那公公却拦住。 “公主说了,只是请姑娘进宫叙叙家常,现下时辰有些晚了,姑娘不必费心梳妆。” 接着躬身请温凝上马车。 秦管家见状,转身便想去唤上菱兰一道。 那公公显然是极擅长察言观色,扫一眼便知他要做什么,又道:“公主只请了温姑娘一人,府上请放心,咱家必将姑娘照顾妥帖,完璧归赵。” 温凝回头看温府一眼,朝秦管家点点头,上了马车。宼 初时的茫然过后,温凝其实就反应过来,昭和公主为何会找她。 因为上辈子,她也找过她。 大抵是因为裴宥。 温凝坐在马车上,暂时收起对温庭春的担忧,将心神放在昭和公主这边。 上辈子昭和公主找她,是在一年后。中秋夜宴上嘉和帝有意给裴宥和她赐婚,裴宥当庭婉拒,惹得向来偏宠他的嘉和帝险些要治他的罪。 那之后周旋了几个月,有一天,昭和公主突然就找她了。 不像今日这般宣她入宫,而是亲自找到她所在的院子。宼 那是她第一次见昭和公主,年过二十的人,神态却仍像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繁复的宫装,显得雍容华贵。 她落座便偏头看她:“你就是裴宥心仪的女子?” 那时她已经和赵惜芷打过好几次交道,知道刁蛮任性的人看情敌时是怎样的眼神,再看昭和公主,便知道她眼里没有嫉妒,更多的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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