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迟青云睡得十分安稳,这是她从荆州出发到现在,唯一睡下的一个安稳觉。 *** 夜色苍茫,月影横斜。 顾远琛踏月归来,沿途就开始解下夜行衣。 这个时辰,也不知阿宁有没有睡下?还是在静等着他? 不曾成婚之前,顾远琛从不担心自己会晚归,而今却不同了,他到底是有家室的人了,担心佳人苦等太久。 刚绕过一条抄手游廊,即将迈上通往寝院的那条甬道,一女子像是静等已久,见来人是顾远琛,她露出妩媚娇俏的笑意。 “四公子~” 女子的嗓音仿佛带着钩子,在夜色中更显得缠绵悱恻。 顾远琛嫌恶的屏住呼吸,女子已经往前迈出一步。 “四公子!奴家可算是见到你了!” 顾远琛眸色冷沉:“你就是那日登门,声称怀有身孕的春桃?” 琳琅一怔,神色明显难堪:“四公子,奴家是琳琅呀。” 四公子不记得她? 难道当真不在意她腹中的孩子? 其实,琳琅那晚并不知是谁与她共度春宵了,她苏醒时,画舫船舱共有六人,除却顾远琛之外,还有两男三女。 顾远琛幽眸微眯,这女子害得他与阿宁险些闹了罅隙,若非是阿宁想留下她,早已被他扫地出门。 就在这时,女子忽然扑了过来,顾远琛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肩,制止她上前。 若非对方有孕在身,顾远琛就不会出手阻挡了,而是直接赐她一脚。 乔宁提着灯笼过来,她知道顾远琛今夜有任务,便亲自备了夜宵,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前来接应他,不成想会看见这样一幕。 顾远琛眼角的余光瞥向小妻子的瞬间,求生欲极强,立刻后退了一步,远离了琳琅:“阿宁,你快过来,这女子试图勾搭你夫君!” 乔宁:“……”嗯,她瞧见了,夫君大可不必如此慌张,区区一个女子罢了,他怕什么? 琳琅:“……!” 她回头一看,见乔宁过来,自是记得自己登门镇国公府的任务——离间这对夫妻二人。 琳琅当场泫然欲泣、声泪俱下:“四公子!奴家自是配不上您,可奴家腹中已有您的骨肉,今晚实在想见见公子,奴才这才过来寻人。” “四公子,您倒是看看奴家,也看看奴家腹中的孩子!” “四公子可以嫌弃奴家,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时,乔宁已经走了过来,顾远琛盯着她的眉目,又伸手将她一把拉到身侧,再一次澄清:“阿宁,我与这女子并不熟悉,是她非要缠着我。” 乔宁莞尔,朝着顾远琛点头:“夫君,你别慌。” 她本想利用琳琅引出陆云卿的目的。 但眼下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瞧这女子将夫君给吓的…… 一护院疾步走远,见状,当即抱拳:“公子,少夫人,是属下失职!此女刚才趁着护院换岗,便一人偷溜了出来,属下见状不对,这便立刻寻来。” 顾远琛一个冷眼扫射过去:“你们的确失职了!明日一早,皆去校场罚练一个时辰!” 一言至此,顾远琛又问乔宁:“阿宁,此女子该如何处置?你来决定。”依旧求生欲极强。 在场几人:“……” 四公子怎么看都有点惧内呀。 乔宁打量了几眼琳琅,她让人观察过此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可疑之处,八成就是陆云卿派来,故意离间她与顾远琛的夫妻感情。 陆云卿此举也委实幼稚无趣! 乔宁自是不会伤害一个有孕的妇人,但也不想留下此人了。 她看向琳琅,嗓音清越好听,却也透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冷漠,问道:“你说腹中孩子是我夫君的,我们便就信了?我且问你,我夫君后臀的胎记是什么形状?” 琳琅呆住。 她都不知腹中孩子是谁的,又岂会知晓四公子后臀的胎记? 护院:“……!”这、这是他们可以听的么? 顾远琛:“……” 一片安静中,乔宁思路清晰,又对琳琅,道:“你答不出来,因为你根本就没见过,你与我夫君也毫无干系,我不会伤及你的性命,速带着你的东西,离开镇国公府。” 言简意赅后,乔宁低喝:“来人!送客!”她亲自做了一个香辣锅子,还等着与夫君一道吃夜宵呢。 琳琅这桩事,委实没什么继续查下去的意义了。 护院立刻照办,押着琳琅离开。 而琳琅或许自知理亏,竟然不哭闹,又或许,她根本不敢哭闹,镇国公府没有要她性命,她本该感恩戴德。 这厢,小夫妻二人相伴往寝院方向去。 廊下夜风徐徐,顾远琛的俊脸火烧火燎,垂首盯着小妻子娇俏的脸蛋,难为情的问道:“阿宁,我的后臀……当真有胎记?”那么隐蔽的位置,他自己都不知晓啊。 乔宁抿唇窃笑,抬眸看向身侧男子时,一脸狡黠,眸子发光:“夫君放心,你身上没有胎记,方才是我故意诈她。” 顾远琛:“……” 若非今夜经历,顾远琛也不知,他家阿宁也是个狡猾的狐狸。 当晚,因吃了辣锅子,乔宁饮了几盏梅子酒,愣是吃醉了。顾远琛本想今夜把事情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患得患失。但无奈只能继续往后拖延。 *** 乔婳很快就命人去东宫送消息。 她太聪明,将从御书房听到的朝政,七分真中掺和了三分假,真真假假,让太子也分辨不出来。 乔婳出手十分阔绰,没用几天就收买了不少人心。 前去东宫送消息的心腹,很快折返,如实禀报:“娘娘,消息已经传给太子殿下了,但……奴才回朱翠宫时,被人盯上了。” 这宫奴心惊胆战。 若是被皇上知晓,后宫妃嫔与太子走近,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他们这些宫奴也一个都跑不了。 谁知,乔婳却用帕子捂面,又是好一番大笑。 好片刻后,她这才掀开脸上锦帕,红唇扬了扬,媚态尽显。 “皇上以为本宫不知道,他一直防备着本宫。皇上让本宫听见的朝政,皆是他故意让本宫听见的。” “而本宫传给太子的消息,也必定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很快,皇上就会更加觉得,本宫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而太子,也会继续巴结讨好本宫。” “哈哈哈!这群人看似高深莫测,但也不过如此。” 乔婳摆摆手中锦帕,玩弄旁人虽然有趣,但宫里能斗起来的人实在太少,她总觉得,她的天地不该仅限于后宫。 太子算什么? 康元帝又算得了什么?! 乔婳一怔,忽然觉得,她为何不往上看呢?人活着,得有大志向! 如此想着,乔婳独自一人去了内殿,打开上了锁的妆奁,取出一枚丹药,用玫瑰琼浆吞服了下去,她揽镜自照,又亲自在眉心描了花钿,始终唇角含笑。 她明白太子的心思,也知晓康元帝内心的真实所想,故此,很容易读懂皇家这对父子。 但少傅大人呢? 还有卫国公他们…… 又到底是怎样的男子? 乔婳始终知晓一桩事,这是一个男权的世道,她要想继续往上爬,就得有无数个男人当她的垫脚石……
第66章 翌日, 迟青云苏醒时,屋内已无卫靖的踪影。 她一夜好梦。 天知道,她想睡一个安稳觉有多难?从荆州出发开始, 便夜夜梦魇,总梦见一些魑魅魍魉, 加之又听闻过康元帝的暴行,她更是后怕不已。她虽美貌无边,但也不想被制作成蜡人永久封存。 眼下不同了。 她有靠山了。 对方还是大殷战神。 武力超强就罢了, 还长得那般俊美无俦! 大抵是到了女子最好的年纪了,她一看见卫靖呐……就想直接扑上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迟青云抿唇窃笑。 “本小郡王一定要按捺住!要矜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她看着安定公府今晨送来的诸多用度, 堆了一脸笑意。 “靖哥哥真是太贴心了。不像世间大多数男子,只会动嘴皮子, 什么吃过么了?近来可好?心情不悦了?都是一些废话!皆不如靖哥哥实在。瞧瞧,这些衣裳都是上等的料子, 还有这些糕点,一看就是刚出锅不久,我家靖哥哥,他太好了。” 很有人夫的潜质! 一旁的心腹:“……” 卫国公当然是极好的! 人家可是要载入史册的战神! 可…… 再反观自家少主,委实上不了台面。 莫名同情卫国公, 堂堂大殷战神,被自家主子这样的女子给拿下了?! 战神大抵是常年忙于打战,在男女之事上终究是太过纯情了些。 不然, 也不至于被自家少主给骗了。 迟青云看着琳琅满目的礼物,嘚瑟了好半天。 心腹清了嗓门, 紧绷俊脸,道:“少主, 冀州世子沈浪,与西南王世子崔墨初,大概日落之前就能抵达京都。” 迟青云眸色微眯,一抹狡黠一闪而逝。 很好,三位藩王的继承人都来了,她不是孤立无援了。 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太多。 心腹垂首,递上了大漆托盘,上面摆放着特制的束胸带,可以防水防透。 迟青云摆手:“不必了,书上说,束得太紧会得病,拿件修身一些的亵衣过来即可。” 她身子骨清瘦,这些年一直被当做男子养着,本就没怎么发育。 卫靖是个好男儿,不嫌弃她,也很负责,可她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卫靖既是她的人,那便不能娶旁人。 卫国公夫人的身份,只能她的! 旁的小妖精,决不能挨近她男人。 安国公夫人,得有夫人的样子啊。 故此,迟青云开始注意妆容了。 心腹:“……” 少主可还记得,她的身份是荆州小郡王,至少表面上应该是个男子?! *** 乌金西坠,山河满目皆是如血残阳,迟迟消散不去。 一匹矫健彪悍的雪色战马尤为惹眼,而坐在上面的男子,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人的气度、眼神都可以变化,但五官的大致模样不会改变。 顾远琛策马而来,正结伴入京都的沈浪与崔墨初二人,看见了他,顿了一顿,立刻朗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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