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来得猝不及防,桑离瞳孔震颤,脑中空白,竟连推开也忘记了。 温热的血液顺着二人的贴合的拥抱滑落,很快混成一团,血如同水一般浸湿两人衣衫。 失控感裹挟着巨大的不安让她泪珠滚落,身体总算有所回应,手脚拼命挣扎,想要挣出这个血腥的怀抱,寂珩玉自是不让她离开,手臂发紧,死死钳制着她的腰身不让她动弹片刻。 桑离气急败坏,“你松开我!松手!” 寂珩玉全然无视了她的挣扎,虎口捏制她的下巴,低头去亲她的嘴唇。 桑离推搡不得,身体严严禁锢在他和树干之间。 胸膛处不住淌血的伤口似乎没有对他造成半点影响。膝盖顶进她□□,擒住她双唇又吮又咬。 血腥味在唇齿间层层扩散,急促的呼吸缠绕在她耳鼻间,桑离被他粗暴的索吻逼得眼目发红。 那只滚烫的大掌死死扣着桑离后颈,术光的灼烧感自他指尖往深处蔓延。 桑离陡然一惊,以灵力拥护识台,终于放下了那点仅存的心软,拔出护心鳞,二次送了进去。 窒息解除。 林梢深处回荡着他急促粗重的喘息。 桑离那双红唇已渗出血迹,那点殷红像是洇在白纸上的一抹朱砂,艳丽中愈衬着神色空洞。 寂珩玉皱眉看了眼伤口,他摇摇晃晃地像是还不死心地向她接近,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桑离,便眉眼一闭,重重倒在眼前。 桑离整个后背都浸出冷汗。 他的灵力正在消散,四下散离的光点犹如萤火,点点微光点缀进无边夜色和干枯的枝丫。 确定寂珩玉不会再站起来,桑离浑身虚软地跪坐到寂珩玉面前,费力把他搂入怀间。 即便在这样的生死一线,身上的业纹仍没有散褪的迹象。 她召出八尾,八条蓬松的尾巴在背后摇摆,光华如月,尾巴尖亲昵地缠在她肩膀。 桑离抿唇看着寂珩玉,又想到巫山渡厄真君说过的箴言—— 缠丝蛊,唯死可解。 桑离喉咙涩燃,她闭上眼运以四方灵气攒于丹田,同时捻动护心诀,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咬牙断尾。 尾巴分裂的痛感和抽筋扒骨没什么区别。 豆大的汗珠混着眼泪糊得她满脸都是,一瞬间想着就让他这样死了算了,总归都是他不对,何苦还让他好过。 可是桑离还是舍不得。 她只是委屈,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委屈。 口口声声地说着爱她,却如此地欺骗她,欺瞒她。 桑离一边抽噎,一边为寂珩玉续尾渡生。 玉白的光华源源不断被他吸纳,发丝褪白,苍白的面容也渐渐生出血色。 桑离气力不稳,将要力竭跌倒时,又咬舌让自己清醒。 维系着两人的缠丝蛊也在这样的过程中缓慢抽离,她看到寂珩玉内腕的蛊纹逐渐变淡,当最后一丝红意退减时,两条红线也缠绕着从他们的身体里抽离。 桑离仰眸看着它们于半空中聚合,瞳光闪烁,指尖弹出一道猩红将之裹挟。 火光点点映照在她眉眼之间。 曾红绳相系,命数相合,如今燃化成灰,最终只留下这烬尘片缕。
第1章 109 “寂无, 你还在吗?” 桑离疲软地耷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片刻,一缕极浅的黑气飘荡出来, 提醒着他的存在, 不过从欲散的气息来看,与寂珩玉同为一体的寂无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桑离幽幽叹气。 此处靠近墨渊, 如此大肆的灵力残虐可能早就吸引了四周蛰伏而生的魔物, 如今寂无靠不上,就算桑离再恼也不能就这样将寂珩玉丢在这里, 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被吃的缺胳膊少腿儿。 桑离根本不想管他, 又气又恨, 忍不住脾气狠狠踢了他一脚, 男人脑袋一歪, 顺势栽进她怀间, 半昏半梦间, 还呢喃了句桑桑。 心口恼意梗住, 只剩下无助和委屈。 下唇紧咬,桑离直接将人架在肩膀上, 施力背了起来。 她不久前才损失了一条尾巴, 心神耗损,灵力不聚, 以往可以轻松拎起两个沙袋,今时光是站起来都费力异常。 桑离试着向前挪动两步, 眼前猛地发黑,倒在肩头的寂珩玉活像是一座大山, 倾扎在她脊背,坠着她整个身体向后面倒。 眼看着身姿不稳, 就听一阵马蹄声过,身边尘土飞扬,御雪及时出现在二人身后,用身体抵住了桑离。 等桑离站稳后,它顺从地跪趴在地面,让寂珩玉趴在马背上。 御雪还在等着桑离上去。 她只是抚摸着御雪那漂亮洁白的鬃毛,掩起眉间落寞,笑着摇摇头:“我不去。” 御雪用鼻子拱她。 桑离坚持着:“这里不安全,你带主人回去,安全地把他护送到归墟。” 御雪似乎听懂了,雪白绒长的睫毛眨巴两下,羽翼展开,腾空而起。 桑离仰起头目送着它远去,马蹄落下的脚印犹如片片雪花,晶莹点缀在浓沉的夜色当中。待再也瞧不见那道身影时,她才垂下眼帘,孑然转身。 桑离一人走出梧桐林。 她走得很慢,直到天光尽头破开一个口子,霞光万丈撕裂大空,白夜倒倾,彩色云霞将整片梧桐林染上颜色。 仅在日起时分出现的凤凰准时飞回到梧桐林,然而满目疮痍让它无处落脚。 桑离眸光定了定,挥出术法使一切还原,眨眼间梧桐树拔地而起,一切归于往昔。她怔怔停留在原地,听风过留声,恍然间想起,曾和寂珩玉走过这里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心头酸楚一涌而至,桑离死死憋住那股泪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梧桐林。 ** 再回到朝凰树,族人们早就起来忙碌了。 等她出现,众人笑呵呵地朝桑离打着招呼,还不忘问寂珩玉的消息。 “阿离,请帮我谢谢天衡君,他摘的这些药够我们家男人用一年了。” 兔儿娘的篮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药材。 “还有拨浪鼓,琳琳也喜欢玩~” 族人并不知这一夜的变故,见桑离脸色苍白,只认为他们二人在外面玩过了头,掩唇暧昧地笑笑,“桑桑,我这里新种了些甜果,你带些回去尝尝。还有天衡君拿来的一些果子,太多了我们都吃不完。” 桑离呼吸一窒,抬眸环视一圈。 每家每户都添了新物,都是各家需要的药材和粮食,就连小孩子们的小玩意都从外面收拾来一箩筐。除此之外,菜地也清理了,鸡鸭鱼也都喂过了。 不是寂珩玉,都是寂寻做的。 兔儿娘还拉着桑离想问寂珩玉的去处,她根本不敢面对,埋着脑袋跑回自己家。 院中多了一棵桑树。 还没长大,处于幼苗阶段,脆生生的叶子连纹路都没有长齐,弱小得像是一折就断。 桑离短暂一愣,逃窜般地避开视线躲进屋内。 屋子里妆点着喜色,红烛成双,墙上的囍字还没来得及拆下,甚至桌案上还摆着寂珩玉常用的砚台。 喉咙发堵,憋得她呼吸不上。 不顾难受的身体,她迅速地摘了帘子,拆去囍字,就连一双蜡烛都被她丢弃在外。做完这一切后,她趴在桌上朝外头张望着。 窗户正对着院落。 以往会看到寂珩玉一身落阔的白衣,站在树下修剪着花枝,如今只能看到满庭空寂,剩花柳招摇不知给谁看。 [风月可择山海,愿卿长有依处。] 桌角还遗留着这行小字。 父母离开她的时候,姑姑是她的归处;姑姑走后,无家可归。 她原以为会和寂珩玉有个家的,原以为是的。 一滴泪没入那刻痕当中,浸湿字迹一角。 若桑离想哄骗过自己,这件事大可就这样过了,可她偏生是清醒的,于心于情都不愿接受这样的对待。其实她早应该明白的,雕心雁爪的男主角,最擅玩弄人心。 ——她一开始就见识过了。 只是桑离从未想过会有一日,在他们共结鹣鲽之好时,他将这下等不堪的手段用在了她身上。 在他眼里,她是他相伴余生的爱人?还是眼中仅有他一人的附庸? 夫妻间的相处本就不靠着这一朝一夕的激情;而是日日夜夜的厮守磨合,倘若日后再生变故,难道他也要再用这样的方式,将一切抹除,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桑离无法接受,她只是觉得难过。 比起身体上传来的疲惫,埋于心头的委屈更让她难以承受。 她深深将首埋于臂弯间,小声哽咽,便是连哭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 七日后,寂珩玉从昏睡中苏醒。 头痛欲裂,涩意从喉腔一直蔓延至肺部。即便是清醒了过来,脑中依旧沉钝。 他支起神,眼中空洞,对着偌大冰冷的宫殿出神。 “桑桑。” 寂珩玉开口去叫桑离的名字,嗓音涩哑难听,在殿内回荡一圈后又飘至耳边。 “君上,您醒了?” 月竹清闻声而入,把刚打来的水放在地面,急忙递上前一杯清茶,他没接。 片刻,寂珩玉恍惚问:“桑离呢?” 月竹清跟着怔忪:“您不是说……您与她在下界共结连理,暂时不便带她回来?” 月竹清问得颇为小心翼翼。 她掌管着伏魔卫的贡义堂,主要负责任务发配与收取,每个弟子的任务都一清二楚。当寂珩玉以桑离出任务暂离归墟时,她就觉察到了怪异,那段时间桑离正好处于空闲,哪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过寂珩玉都这样说了,月竹清身为弟子自然不便细问。 直到不久前,寂珩玉每每回到归墟都是喜色洋溢,她趁机试探,才知其中一二。 后来又收到桑离回信,所有反常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回到肚子里,不过这才过了半月不到,事情似乎就不对劲了起来。 君上重伤而归,迟迟不醒,桑离又不知踪迹,归墟上下到处充斥着怪异。 寂珩玉眉宇缄默 他挥挥手:“你先下去。” 月竹清将茶水放置一旁,转身离去。 殿内冷清,便是他躺睡了许久的床榻都是冰冷一片。 寂珩玉抬指召出寂无,沉吟:“我昏迷前……可是做了什么?”脑海中的记忆似乎是从中截断一般,只停留在他回到凤凰坞时的片段,至于之后发生的,只记得碎裂的画面,即便他尝试潜入识海,也寻找不到太多清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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