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选秀已经停办许多年,陛下也没有为太女重开的意思,但没关系, 他们可以自己找门路。 诗怡的十八岁生辰宴, 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时机。若能赶在女帝登基前被看上, 那也算是“潜邸旧人”,将来的位分肯定能比新人高几阶。 当事人并不知情, 顾朗乐于看戏,沈茝积极拱火,只有谢时序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宴会宾客陆续进场后,谢时序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们,几乎快把后槽牙给磨碎了。 谁允许他们穿成这样进来的?不知道守男德吗,只会招蜂引蝶的东西! 这些人都在外场等待偶遇机会,谢时序则在内场紧紧跟着诗怡,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黏性比牛皮糖还强。 诗怡就很无奈:“我的谢学士,别老在我身边转圈,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当然是有的,只是吧,瞧着这四面八方投注来的看戏目光,谢时序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带诗怡去到僻静处,开门见山地说:“殿下登基在即,还有一重要位置悬而未决。臣斗胆毛遂自荐,不知殿下心意如何?” 诗怡挑眉,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真是一种很特别的表白方式。 果然,搞政治的人基本和浪漫绝缘。 她明知故问:“什么位置?中央和地方上重要的官员都有安排了呀。” 谢时序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熟悉的光芒——从小到大,每当诗怡想捉弄人时,就是这般促狭的表情。 她想玩,他当然是配合地做出害羞的模样,含羞带怯地看了她一眼。 “殿下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好叫我一个男孩子主动开口……” 他的声音确实夹起来了,一米九的猛男突然撒娇,诗怡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顶着谢时序幽怨的目光,诗怡赶紧哄哄:“大丈夫能屈能伸,真君子也。” 但她一边说这话,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实在很难起到安慰人的效果。 等她笑够了,谢时序才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殿下以女帝身份登基,开创千古未有之变局。将来殿下的行事作风、言行举止,必将成为后世女帝的范本与规范。” 诗怡也知道这个,而且要受她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女帝,还有往后数百年的女性参政力量。 谁叫她是开创历史的第一人呢?既然想流芳百世,就要承皇冠之重。 谢时序又道:“女帝宫中,后位不可空悬。殿下才华盖世,威震八方,后世女帝若类殿下,自然最好;但纵观前朝历代,时有帝星微暗,外戚乱权……” 邺朝虽然已经有了女子参政的风气,但数千年来男尊女卑的偏见大山,并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 诗怡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成为‘一代贤夫’,方便后世女帝限制后宫权力?” 谢时序镇定地点头:“臣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天地可鉴;臣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皆系于殿下。您再找不到比臣更合适、更默契、更能胜任的人选了。” 唔……诗怡想了想,发现谢时序说得还挺有道理。 在很多文明中,对女性配偶的称呼始终是缺位的。 皇帝有皇后,女皇帝的丈夫呢?师父的对应称谓是师娘,那如果“师父”是女性呢,徒弟又该如何称呼她的丈夫? 甚至,“师父”这个词本身,就已经把女性排除在外了。 对于有名望的男人,会称呼他们的妻子为“x夫人”、“x太太”,但换成女性时,就没有相应的配偶称谓。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在这几千年的历史中,女性基本不会作为尊者存在。 用不到的词汇,自然就不会流传下来。 诗怡想要在男权社会中构筑属于女性的称谓体系,确实需要一个优秀的合作对象。 她不禁想,谢时序果然是最合适的人。 如果他想和她谈情说爱,那他们还得暧昧牵扯,极限推拉,这么大篇幅的内容得浪费多少笔墨。 但他要讲到政治利益,两人之间的效率就会提高很多。 诗怡感慨,在她这个位置上待着,思考方式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什么揽天下权柄只为一人倾心,听起来都有点像恐怖故事。 诗怡思索片刻,决定给谢时序提供一份实习期皇夫offer。她今年十八岁,离可以成亲的二十岁,至少还有两年的考虑时间。 反正辞退他也不用付n+1的赔偿金,就先试用看看好了。 至于其他的后宫人选,还是算了吧。养貌美郎君要走皇帝私账的,谢时序说,外面那些少年们都不食人间烟火,只顾奢侈享乐,打扮自己,又怎么懂殿下筚路蓝缕之艰辛呢。 ——从权贵那边疯狂割韭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诗怡赚钱多辛苦啊! 他们只会找殿下争宠撒娇,耽误殿下的工作,不像他,全心全意为殿下着想。 谢时序说得正义凛然,好像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诗怡考虑,完全没有半点私心。 诗怡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遗憾地叹道,手感远不如从前。 谢时序努力压制住紧张的心跳,将诗怡拥入怀中。 为太女庆生的第一轮烟花,在黑夜中绚烂盛开。 无数人寻觅诗怡的身影,而此时此刻的殿下,只与他共同享受眼前美景。 得出这个认知,怎能不叫谢时序心跳擂鼓,万千甜蜜汇聚心头。 他在烟花下郑重起誓:“臣愿永远追随殿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不仅是他的君主,也是他此生所爱。 多年前的一句戏言,终有成真之日。 烟花在空中炸开时,诗怡笑着说:“嗯,我还挺喜欢你的。” 谢时序懵了一阵,问她:“殿下方才说什么?臣没听到。” “听不到就算啦,下次再说得看我心情了。” 诗怡指了指外场的方向,“那,外面的那些宾客就交给你啦,代表我出去社交吧。” 又少了一件麻烦的事,好耶。 诗怡转身离开,谢时序站在原地,总感觉这句话还挺重要。 但他注视着诗怡的背影,感受到她也带着点喜悦的情绪,又觉得无所谓了。 他与殿下心意想通,再无需多言。 ** 诗怡的登基仪式在年末,既然谢时序已经成为了皇夫预备役,她就将大量宫内杂务交给他来管理。 这不是她偷懒,而是帮助他提前适应工作。小谢要打两份工,目前还只用付一份的薪水,诗怡血赚。 当然,皇夫是私底下口语化的叫法,在正式的法律档上,他的称谓是“正君”。 谢时序盯着这个正字看了半天,又向诗怡提出,既然有太子、太女、太后,何不叫他“太君”? 诗怡:…… 诗怡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就是强烈反对了这个称呼,说正君挺好的。 好吧,谢时序想了想,殿下的行事作风与陛下类似,应当不会在男女之事上花费太多功夫。 就算日后有什么“次君”,他也完全不带怕的。 在登基那天,诗怡身穿龙袍,由顾朗亲自为她加冕。 他们完成了教科书般的权力交接,这标志着建元帝的时代正式落幕,属于邺朝第一任女帝的执政生涯,才刚要揭开序章。 顾朗已经走完了波澜壮阔、历经艰辛的部分,而她将要换的年号是“景和”。 她要调整飞快发展的节奏,让国民更好地适应社会结构转型,也希望这个温柔中充满生机的词汇,能为邺朝扫除过往积弊,带来焕然新生。 诗怡站在最高的位置,望着高台下的人。 史书记载,女帝温柔慈爱地注视着她的臣民。 事实上—— 诗怡在心里叫苦,这登基华服和冠冕真的太重了,穿上它们简直是酷刑! 虽然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但什么时候能退休啊?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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