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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时，隐隐传来一句话。 “一万多人，足以让南曦偿命。” 所有天云剑宗弟子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但没人能够反驳。 虽然事发突然，但那一万人本是不用死的。 “他们说得对。”南曦的声音冒了出来，“我是应该偿命的，你们不必为我伤……” “师姐你也闭嘴。” 祁诏的声音难得冷硬，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自己缓了一会，才恢复了平日的语调，“我们知道，不是你的错。” “你也不必自责。” 沈心溪一直没有说话，相比其他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沉默，她的目光则是一直注视着地下。 等其他人带着南曦先去某个地方等尊者们回来后，沈心溪的头才往祁诏的方向偏了偏。 但视线还是落在地上，说：“师兄，你觉不觉得，有些不对劲？” 祁诏闻言，朝她看过来，同时眸光闪了闪。 当然不对劲，就他们对南曦的了解而言，南曦真的会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只是将十余万人换成一万人，就能视这上万人的生命于无物吗？ 她一定做了什么，做了隐瞒所有人，甚至隐瞒系统的事，所以才没从心声中透露。 “寻常来说，就算是地动将人吞噬，此时多少也能感受到地底的生命气息。” 沈心溪在原地走了两圈，随后又看向祁诏，“地动之后，地下也难有空洞，挤压出的血水会即使冒不出来，也会让土地变得软而湿润。” 在场的人心中都又浮现出希望。 “你是说，那一万人并没有死？” 沈心溪点头，“有这个可能。” 所有人眸光都亮了起来，心中燃起希望，但有些人心急，当即就跺了跺脚，“那师姐为什么不说？平白让人误会！” 祁诏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人。 “最后一个剧情大家应该都知道，是师姐犯了大错，要被千夫所指，万箭穿心。” 他的声音有些平淡，听不出喜怒，也感受不到更多的情绪，但就在他的声音落下之时，周遭都变得安静。 众人沉默着，好一会才有人嗓音发涩地询问，“师姐这是，不准备挣扎了吗？” “就这么认了？这么个无理的剧情？” 天云剑宗弟子们逐渐躁动起来，一人接着一句的控诉，有人甚至眼睛泛红，念叨着不公平，凭什么，引得其他人看过来，而祁诏的话在这时却没了作用，怎么都安抚不下。 直到一声散漫的女声落到他们耳中。 “行了。” 李云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身上还沾染着血气，虽神色不变，气势却比平时更强，语调也有些冷淡，说：“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一万人被你们师姐藏到哪了。” “这么大的事，天云剑宗能护住她一时，护不住一世。” 说罢，李云筝没在弟子中多做停留，只是又去了另一处，那里仔细一看，便发现诸多尊者大能都在那边，再仔细一看，又发现那是南曦所在的地方。 众人心头皆是一惊。 但好在，李云筝短短几句话，倒是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对，事到如今，得先知道师姐到底将人藏到哪了。 也不知为何，只是有这么个猜测，他们便没有丝毫怀疑，怀疑那一万人是否生还，甚至到了如今，他们还相信，师姐将人带走，必然是做好了十足完善的准备，让他们性命无忧。 一众大能，自然不会对南曦多做为难，只是在将事情经过了解之后，冷冰冰宣布了南曦的罪名，并要天云剑宗给个交代。 虽然并不嘈杂，但那些一字一句都砸的人头晕。 谁也不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只看着南曦被李云筝带走，不知道放到了哪。 有人去问了句，只得到一句话。 “如今她是罪人，自然不能像你们一样，行动自如。” 这件事显然没有告一段落，只是眼下情况混乱，南曦的事情放在最后头。 之后大家开始收拾残局，落下的浮岛，阵法的缺憾，以及那些低阶修士的事。 不过好在浮岛只是掉下来了，不是毁了，虽然也可以说得上是面目全非，但总比从零开始修建要好上许多。 不过三五日，浮岛再次高高悬挂于空中。 而这次的阵法，更考虑到除了天灾之外的外力影响，阵师又花了许多力气构建了防护的阵法。 现如今，即使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但像之前的情况也不会再发生。 休整好之后，所有人心中都知道，应该清算了。 浮岛上也有各个门派的地方，这里的建筑和其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都添上了各个门派的风格。 更有单独留出来的广场，是必要的开阔场合。 南曦被带到了这里。 此时的她并不像是电视剧里的阶下囚那样狼狈，看上去与前几天被带下去时没什么区别。 天云剑宗的人本以为她会憔悴一些，毕竟南曦自认为她的死期将至。 但没有，她眉目淡然，身上有一种与从前不太一样的气质，但不是不好，而是更好了点。 南曦自己也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心绪，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会紧张的，但事到临头，心境反而越发平稳下来。 就像是要迎来等待已久的结局。 天云剑宗诸位尊者都站在上首，连带着其他这方又名的尊者大能一起，看向南曦的方向。 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天云剑宗之人看着南曦的目光，都暗含关切。 不光有众多尊者大能，广场的周遭，都围着许多人，而在这些人鄙夷厌憎的目光中，南曦微微抬头。 上首有人在宣布南曦的罪名。 而围观之人的言语也毫不客气地倾泻而出。 “这就是南曦啊？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放弃上万人的命只为保全自己，从未见过这么丢脸的人。” “我要是教养出这样的弟子，不如死了算了。” 但站在众人目光中央的南曦，此时竟然听不到这些不好的声音，又或者说，是被她过滤掉了。 她抬眸，对上和剑与众长老关切的目光，人群当中有人不服地为她辩解。 “她救过我的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这件事她不是有意地。” “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我觉得南曦是个很好的人。” “你们仙门弟子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南曦了，你们不许再说她。” 在所有的嘲讽中，这样的辩解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但为南曦说话的人，竟然没有少到哪里。 南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甚至有些空泛，她想起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想到百年以来自己走过的路，耳边听着这些声音，她心中竟然有些畅快感。 【在系统的威胁下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还能收获那么多的喜爱。】 和她心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上首传来的声音。 “你可认罪？” 南曦低下了头，“我认罪。” 广场上早就悬挂起了无数把剑，这些闪着寒光的剑高悬于天空，但凡多看一眼，都刺得人眼睛生疼。 和剑有些紧张地瞥向李云筝，传音入耳，“还没有找到吗？” “尚未，曦儿许是做足了准备，将人放到了让人难以找到的地方。” 南曦也看到了上头的剑，但心情却越发松快。 或者说，这种松快在几天之间就存在了，且越演越烈，到了此时便让人难以看清。 “系统。”南曦轻声呢喃，并不知道此时的系统听不到她的声音，“假如你真能让我再次重新来过的话，就让我再来天云剑宗吧。” 她的声音很轻，零星几个音节飘到人耳中，也让人难以听清。 李云筝却听清了，她盯着南曦，看出她状态的不对劲，哪怕此时如此严峻，她依旧没忍住挑了挑眉。 说完最后这句话之后，南曦感觉身上轻了许多，像是某种束缚从她身上脱离了出来。 南曦自己便怔了下，然而还没仔细感受自己的变化，身上气息便开始涌动，灵力在她身上缓慢汇聚。 上首的人最先察觉出不对劲，有人面色一变，说：“立刻……” 行刑。 后面两个字还没有发出，李云筝已经来到南曦身边，将她衣领一提，笑眯眯说：“她要突破了，为了不影响浮岛，我将她带远一些。” 南曦被带走的时候，还有些迷茫。 但刚刚落地，就看到李云筝已经站在距离她一里以外的地方，其他大能也无一例外地跟了过来。 雷云在南曦头上迅速汇聚，领域已成，事已至此，便只能等南曦突破完毕再行刑。 一老者对李云筝怒目而视，“方才立刻执行也来得及！还能打断劫云的生成，你故意拖延时间，安的什么心？” 李云筝状似无辜地对上老者的目光，无辜地眨了眨眼，“雷劫还能打断？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李云筝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个蠢得，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明知道李云筝在耍无赖，所有人也都对他无可奈何。 可相比于他们，处于风暴中心的南曦显然更加迷茫。 她看着头上的雷劫，仔细算了算，感觉自己能在那一万人回来之前，渡劫结束，然后走完剧情。 而突破的原因，南曦自己此时尚且一头雾水。 但眼看着雷光闪烁，她便不想太多，准备应对雷劫。 期间还想了想被雷劈死这个想法怎么样，但又感觉太狼狈了，于是放弃。 而劫云之外，和剑的眸光闪了闪。 “曦儿临了，才解开了对自己的束缚。” 李云筝看了和剑一眼，没说话。 寻常时候看着南曦潇洒，除却任务外，行动皆是随心而动，很是会自己寻开心，但实际上南曦在这个世上活了那么多年，却从未真正轻松过。 也唯有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才暴露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还想待在天云剑宗。 或许这也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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