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到了必要的时候,刘氏甚至能化身铁人。她一身气势迫人,一边走一边挽袖子,显然是要去大干一场的。 阿真:“……” 豆豆站在她的肩膀上,用祟拜的目光看着刘氏远去:【你这个便宜娘还不错,给我狠狠地骂,最好骂到那两个家伙再也没脸出门才好。】 刘文山见女儿一直盯着妻子远去的背影,便道:“别担心,你娘心里有气,让她骂一骂也好,免得憋出病来。” 刘氏中气十足,站在赵家门外骂了一通。 赵承嗣还在铺子里,没有回来,家里只有赵氏。赵氏小腿疼得厉害,没有力气出去应战,只好由着刘氏在外面骂了一通。 接着,刘氏又去了孟家门外叫骂。 可巧孟家其他人都不在,只有苦绣帕子的孟秀莲在家。听见刘氏的骂声,才听了两句,孟秀莲就吓得手一抖,针狠狠地扎进了手指头。 她脸色发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可能出去跟刘氏一个妇人对骂,那样看热闹的人还不得笑死? 眼见着刘氏把什么话都说了,孟秀莲恨得牙齿都在打颤,只恨老天爷为什么不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刘氏算了! 刘氏骂得正酣,柳运和刘光亮结伴回来了,俩人在旁边默默听了一会儿,也为这件事的曲折离奇感到震惊。 他俩在同一间私塾,同一个教书先生,只不过因为年龄和学习进度的不同,分在不同的班上,平时也很少凑一块儿。 刚吃了阿真送的红烧肉,柳运心里还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今日散学后,本该立刻回家的他,脚步一转,去看看刘光亮。 刘光亮因为课堂上背不出书,被先生留了下来,让他会背了再回家去。 刘光亮背了下句就忘了上一句,正急得抓耳挠腮,柳运犹如神降,仔细给他讲解每一个句子,试图让他弄明白意思后再背。哪知刘光亮的悟性实在是差了旁人一大截,所以拖到这时辰才能得以回家。 孟家距离刘家比较近,因着天快黑了,所以柳运打算先送刘光亮。 “大运哥,让你见笑了。”刘光亮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娘看起来实在太凶了。 “没事。”柳运摇摇头,“刘大娘这样很好,做人就该恩怨分明,不可一味忍让。” 刘光亮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脸上并无厌恶嫌弃,反倒嘴角含着一丝笑。虽然弄不明白,不过这让他非常高兴。如果此时在场的是赵承嗣,恐怕早就给他娘安上了泼妇的名头,并且表现出明显的不屑与鄙夷。 刘氏骂着骂着,总算用余光发现了她儿子和柳运,顿时就像被掐住脖子似的。几息后,她回过神,冲着孟家院内喊道:“今天暂且饶了你,以后再欺负阿真,我就把你家的大门拆了!” 话落,理了理衣裙,镇定自若地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回来了?” 柳运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问安,慌得刘氏赶忙避开,笑道:“你赶紧回家去吧,天都黑了,你娘肯定等急了。” “好,我这就回家去,大娘慢走。”柳运打完招呼,转身往家去。 看着他走远,刘氏忙招呼儿子跟自己回家。刘光亮内心很不平静,追问阿真的事,刘氏一一回答了。 等回到家,刘光亮就跑到阿真面前,嘲笑道:“我原来以为你傻,没想到你竟是蠢人中的蠢人。” 阿真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拧了半圈:“没大没小了你?前两天你吃的肉是我出银子买的,你给我吐出来。你还想不想要新衣裳了?” 尽管刘光亮并没有觉得很疼,但不妨碍他夸张地大叫起来,一边求饶:“姐,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柳运一路上脚步轻快,内心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欢欣与雀跃。 他以前听人提起过,说阿真痴念赵承嗣。那时他跟阿真并无交集,因此内心没有任何波澜。直到前两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插了一根刺似的。 就在刚才,那根刺不翼而飞,他甚至觉得刘氏在门外叫骂的样子很好看,每一句都骂到他心坎上了。要不是顾忌身份,他真想跟着一起骂。 回到家,柳氏迎上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她说得绘声绘色,让柳运如同身临其境。 以前柳氏从不在儿子面前讲邻里闲话,因为知道他不爱听。但今天她心里存了一个想法,特意讲出来,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柳运听得很认真,时而气愤,时而暗喜。 柳氏见状,便知道并非自己想多了,于是拍了拍衣袖,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道:“今天阿真送了一件新袍子过来,说是特意做给你的,里面缝了厚厚的新棉花,就放在你屋里。快去瞧瞧,顺便试试看合不合身。” 她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儿子,发现他的脸皮比自己厚,不仅没有受之有愧的表情,反而笑得像捡到了宝贝似的。 行吧,她老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看着办,她是管不了了。 柳运回到自己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新袍子。天青色的细棉面料,上面并没有绣复杂的花样,仅在袖口和衣领处绣了几道祥云纹,针线细密,一摸就很厚实。 他拿起来,在身前比划了一番,不大不小正正好。 他很喜欢这件袍子,这是阿真的心意。可是转念一想,刘家也不是十分富裕,一时间为难起来。 退回去吧,糟蹋了阿真的一片心意。收下呢,又担心阿真为他付出太多,手里没银子,会委屈了她自己。 左思右想,决定找个机会当面问问她。 与此同时,孟家人也陆陆续续回家了。孟家夫妻俩在半路上就听说了这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他们一边辩解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边加快脚步往家赶。 孟秀莲正倒在床上痛哭,被子都被她的眼泪洇湿了好大一团。 孟父是个脾气爆的人,当即顾不得女儿还在哭,抄起扫把就往她身上狠狠打了几下,怒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家里的名声都让你给丢完了!” 孟母不甘示弱,上去狠狠掐了孟秀莲两把,也跟着骂:“一个姑娘家,还没成亲就惹出这样的风流事,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孟秀莲被打得缩成一团,忙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脸,生怕被打得破了相。 孟母见状,忙劝丈夫:“别用扫把,打破了相,将来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说完,眼珠子转了转,“秀莲平时很少出门,最多也就是去刘家走走。看你交的什么朋友,那么大一盆脏水就往你头上泼,她们怎么好意思还跑到我家门口来叫骂?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孟父怒意未散,吼道:“她要是行得端、坐得正,怎么会被人泼脏水?还不是她整日在外面招蜂引蝶,才惹来这么多闲言碎语。依我看,不如打断你的腿,省得你出去给我丢人!” 孟氏知道丈夫的爆脾气,生怕他会下死手,毕竟姑娘长大了,还是要留一点点脸面给她的。打得鼻青脸肿的,难道就好看了吗? 孟氏不遗余力地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站到院子里叫骂起来:“出去买个东西就是跟人有私,难道你们从没出去过?街上那么多铺子,又不止我家秀莲一个人去光顾。你们隔三岔五不也去买猪肉,难不成你们买的不是肉,而是跟屠夫有私?整天嘴里嚼蛆,也不怕烂了舌根子!” “谁在说瞎话,老天爷都看着呢!等被雷劈死的时候,你们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第93章 孟氏在院子里叫骂了一通, 确认左邻右舍都听见了,这才仿佛找回了颜面一般,回屋里逼问女儿。 “你老实说, 跟赵家那小子有没有关系?” 孟秀莲哪里敢承认, 否则今晚她就要被打死在这里了。她一个劲儿地哭,不停地摇头。 孟父是做衙役的,见过许多嘴硬之人。他坚信只有棒棍底下才会出真话,当即拿起扫把又要打。 孟氏阻止了他,替丈夫发问:“那你为什么总去那家杂货铺子买东西?难道别的铺子没有卖的?” 孟秀莲抬起头,露出满是眼泪的脸蛋:“因为便宜, 他只收我进货价。” 这话倒也不假。赵承嗣借着掌柜的身份, 虽说不会自掏腰包来补贴, 但也不至于收她高价,每次都只收进货价。 孟氏性子精明,还爱占小便宜, 一听这话就高兴地笑了起来:“难怪你每次买东西,拿回来的总比旁人要多些,原来是这缘故。” 话落,她转头看向丈夫:“女儿长得好,别人主动讨好她, 这怎么能怪她呢?” 在孟氏看来,这是女儿有行情,意味着将来可以收更高的聘礼。显然孟父也是这么想的, 神情都松动了,丢掉手里的扫把, 吩咐道:“我饿了,赶紧做饭去。至于刘家, 她们污蔑秀莲,迟早我要找机会收拾他们!” 孟氏赶忙点头应下。 其实她更想去刘家门口骂回来,不过仔细一想,骂来骂去的也只会给旁人增加谈资,这时候不宜再引起更大的哄动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赵承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一路上,有好几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 他眉头微皱,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不值得被他放在心上。 等回到家,迎接他的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的赵氏。赵承嗣吓了一跳,忙问:“娘,你怎么了?” 赵氏哭丧着一张脸,把事情说了一遍。 “简直无耻至极!”赵承嗣气得拳头都捏紧了,“阿真她怎么敢!” 他既生气阿真往秀莲身上泼脏水,又恨她居然送东西给柳运! 从小到大,他跟柳运就互相看不顺眼。哪怕如今两人已经走上不同的道路,关系还是没有丝毫缓和。尤其得知原该送给他的东西,最后居然到了柳运手里,他就恨得好像柳运偷了他一千两似的。 “我找她去!”赵承嗣说着,就要去找阿真质问一番。 “儿啊,先别管这个,赶紧扶我去看看大夫,实在是疼得厉害。”赵氏生怕儿子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忙提起裙摆,把伤腿露了出来。 血已经止住了,但小腿肚上留下了两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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