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神情惊惧,黛城的情况大约已经很严重了。 二人被跪得有些无措,连忙弯腰,一一将他们扶起。 灵溪道:“你们放心,我与师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不知县令大人现下在何处?能否引我们去见县令大人?” “这边,这边,仙长大人这边请!” 许是知道在她们身边更安全些,没有人再离开,一路将他们领到了县令的府邸上。 府邸大门紧闭,有人上前替她们拍了拍门:“大人,是仙长大人来了,仙长大人来救我们了!” 隔了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 开门之人年过不惑,衣料看着比府外一众人都要好些,不似仆从。他看到门外数人等候,不由愣了愣。 有人道:“大人,您快看,是仙长大人来了!” 被称为大人,眼前之人自然是县令本人。这偌大府邸,竟然是主人亲自出来开门。 所有人都主动侧身,为灵溪与曲琉裳留出中间的路。 县令看到二人,嘴唇嚅嗫了一会儿,突然老泪纵横,颤声道:“果真是行云宗的仙长。”说着竟也要弯腰跪拜。 灵溪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您不必客气。我与师妹前来时,看到黛城上方有红光笼罩,可是这几日又出了什么变故?” “正是。”县令流泪叹气,“黛城初有异象时,我们就怀疑是妖邪作祟,到了第四日,敞开的城门突然关闭,凭空出现一团红光,笼罩住了整座黛城。过路之人被红光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靠近。入夜后,黛城的方向甚至隐隐传来凄厉哭声。” 说到此处,有人心有余悸地附和道:“是了,我隔壁的王二胆小,那夜生生吓出一身虚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第二日直接收拾包袱往别处逃难了。他说再也不能待在这儿等死了,必定是那妖物半夜挖了黛城人的心脏吃,才有如此凄厉的哭声。那些被挖心的人多半要化作怨鬼,从此在这附近游荡。” “你、你莫要胡说!仙长大人在此,一定会有办法救我们的!就算有黛城人化作怨鬼,仙长大人也会为我们驱走的!”有人被说得害怕,立刻反驳道。 “好了,都别争了。”县令一句话,那两人立刻安静下去。 县令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那夜之后,俞县变得人心惶惶,不断有人收拾了包袱逃难离去。出了这样的事,我怎好拘着他们,若有人害怕想离开,只管走就是。我遣散了府中的仆从,送走了妻儿,可轮到自己,却怎么也狠不下心离开。” 他说着眼泪又滚落下来:“俞县还有不少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人无法离开,我在这里做了一辈子官,实在无法弃他们于不顾,若我也一走了之,还有谁能再为他们谋求生路。” 众人听到这些话后心情复杂,既愧疚又感动:“大人……” 难怪方才敲门是县令本人来开门,恐怕这府中只剩下他一人了。 县令抓住灵溪的手,如同抓住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好在仙长大人来了,求您,一定救救我们,救救黛城和俞县!”接着看一眼曲琉裳,“仙长大人,求您救救黛城和俞县!” “仙长大人救救俞县,救救黛城!”县令话落,众人也跟着附和道。 灵溪微笑着宽慰道:“您放心,若真是妖物在黛城作恶,我与师妹必定除去他,保你们平安,还这里一个平静。” 县令眼眶发红,连连点头:“仙长赶路艰辛,若是不嫌弃,就暂居我府上吧。” 住处敲定后,领着两人来的县民因为县令一番话也不打算再逃难,又背了包袱准备回各自的住处,分别之前还主动道,仙长若是有什么需要,但凡他们有,都会满足她们。 众人散去,县令正要领她们进府,曲琉裳忽然道:“听您说黛城只是几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担心多耽误一刻,会再生变故,所以现下想先去黛城附近查看情况,就先不随您进府了。” 灵溪看她一眼,对着县令道:“我与师妹想的一样,除妖之事未必能立时解决,当务之急是探清情况,再做打算。” 县令神色担忧道:“那,二位仙长一定当心,你们随时回来,随时可在我府上休息。” * 二人来到黛城附近,红光比远处瞧见的更加浓郁,殷红如人血,将城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从城外望去,一切皆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怕惊动城内的妖物,两人在十步之外停了下来。 曲琉裳虽不记得旧事,身体却无比熟悉这个世界,体内的灵力对浓重妖气有了反应,告诉了她答案。 她看向灵溪,灵溪也正看向她。 “是结界。”灵溪道,“能布下这样庞大稳固的结界,恐怕是只大妖。若是强行破开结界,必定会惊动他,直接与他对上。” 曲琉裳皱眉沉思。 灵溪继续道:“但结界在每日子时最为虚弱,需要重新凝成,若能在子时把握好时机进入黛城,或许能不惊动他,在暗处除掉他。师妹,你,可有把握?” “师姐,我想试一试。”她轻轻道。 灵溪沉默看了她片刻,眸中流露出担忧,最后道:“好罢。师尊说第一次任务只是为了试一试能力,好方便日后分给你合适的任务,你尽力即可,莫要勉强自己。若有困难,要立刻用传音铃告知我。” 她说着瞧了一眼红光结界:“师姐还是可以破了这结界,进去救人的。” 曲琉裳点头:“谢谢师姐。” * 黛城不见天日,结界的血光投进屋内,铺了一地,阴森森的。 一名男子高坐于上方的软塌,漫不经心地在修指甲。屋内没有点灯,俊美惊艳的长相在血光与黑暗的重叠下,多出几分血腥阴鸷的感觉。 在他的下方,有四个被捆住手脚、封住口的活人,正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男子恍若未闻,只专心修着指甲。 这修甲的声音对于下方的人来说无异于催命符。所有人都知晓,塌上是一只狼妖,待他修甲完毕,下一步就是来挖他们的心脏吃。 不多时,旌云放下修甲刀,张开五指,对着血光瞧了瞧,眼神总算露出几分满意。 他缓缓起身,赤足下地。 长发从榻上滑落,垂在身后。 随着他的靠近,呜咽声愈发急促,几人恐惧向后缩去。 旌云停下脚步,不悦地眯了眯眼,下一刻,猛然出现在一人身侧,踩住那人的大腿,五指成爪,利落朝胸腔处挖去。 凡人对妖自然毫无抵抗力,心脏被挖出的一瞬间,鲜血喷溅,屋内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被挖心之人惊惧到眼珠凸起,立时断了气,死不瞑目。 旁边胆小一些的,目睹了这一幕,当即吓到晕厥。 旌云华贵的玄衣被溅上大片血迹,颜色寸寸转深,他捏着那颗滴血的心脏,仰头吞了下去。 鲜血在他唇角蜿蜒而下,又添几分妖冶。 尚未晕厥的人转过头去,忍不住发出干呕的声音。 吞吃完心脏的狼妖若无其事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嫌弃地“啧”了一声:“难吃。” 踢开烂掉的尸体,他向下一个人走去。 下一人是晕倒在旁的女子。 尖利的五爪已伸向心脏处,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他神情微怔,喃喃低声道:“你是……”随即颤抖着伸手,将女子扶起。 他飞快扯下封住她口的东西,却在看清她面容的一瞬间,眼神骤变。俊美的容颜变得扭曲,他暴怒道:“不是她!你不是她!” 女子在摇晃间重新醒来,看着眼前人狰狞可怖的模样,她全身战栗,泪落不止,惊恐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掐在她手臂处的那双手愈发用力,力道大到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旌云神情更扭曲几分:“她才不会露出你这种怯懦模样,你怎么配拥有与她相似的眉眼?” 女子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也听不懂他的话,哀求望着他,连连摇头。 旌云阴恻恻盯着她,想了半晌如何划花她的脸,最后却没有动手。 他猛地松开手,起身踢了她一脚,暴躁道:“滚开!有多远滚多远!” 女子被踢出老远,撞到门框上,磕出一头血,再次晕厥过去。 余下两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变故,忘了呜咽。 下一刻,他们胸腔一痛,心脏被挖出,瞪着双眼,双双倒在血泊中。 屋内归于平静,几个双目无光、眼神呆滞的傀儡兵进来拖尸体。 其中一个走了几步,突然软绵绵倒在地上。 旌云上前,将自己的血点在他额间,倒地的傀儡兵重新睁开眼睛,站起来继续拖尸体。 一地的尸体被清理干净后,旌云平静下来。他转身走入内室,慢条斯理褪去染血的衣衫,开始沐浴。 屋外红光渐弱,结界有了消散的迹象。 子时将近。 赤足的狼妖重新回到外室,身上已是一身崭新的玄衣。 他闭上眼,浓郁妖气如血雾一般自周身氤氲而出。 片刻后旌云睁眼,一双妖瞳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血液中抑制不住的兴奋让他舔了一下嘴角。 竟然有修士趁他加固结界时溜了进来。 真是有趣。
第10章 相救 结界重新凝成,红光复又强盛。 旌云走到墙边,取下一把悬挂的玄色重弓。 借着血光,他眯起眼睛,手指细细拂过弓身的雕纹,一副欣赏品鉴的模样,好似已全然忘记闯入黛城的修士。 “虽华而不实,倒也够用。”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转过身,手指碰到弓弦,便有紫色妖力自指尖而出。 妖力化为一支箭,缓缓搭在了弓上。 那修士恐怕不知,黛城里没日没夜巡街的傀儡兵并不只是监管城民,他们更是他的眼睛。 傀儡兵所到之处所见之景,他亦能看到。 此刻,那位不速之客靠在一颗枯死的树后,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她还不知自己已被发现。 旌云一点点拉开弓弦,弯了弯唇,笑得残忍。 他没有兴趣同她玩,也不必让傀儡兵惊动她,只需在远处搭上几支箭,射穿她的心脏就好。 修士的心脏会比凡人的更能增补力量。 如此下去,总有一日,抛弃他的人会主动来见他。 他要让那个人知道,当年离开自己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他要看那个人后悔。 弓弦拉满,妖气化作的箭穿透墙壁,射了出去。 * 曲琉裳在子时进入了黛城。 许是被结界隔绝了日月,城内花草已衰落枯萎。房屋之间无人点灯,仅被一片深红血光笼罩着。 寂静街道蓦然响起脚步声,曲琉裳听到声响,立刻侧身藏于一颗树后,小心看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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