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安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摇摇头。 “那些人看着非富即贵,你救了那女子,可得了什么赏赐?” 柳言安看着安也走前留给他的几两碎银,又摇摇头。 旁边一个长相崎岖,身材瘦小的男人嗤笑一声,“那些娇小姐们怎么能是穷酸秀才碰得了的,咱们还是离他远些的好,免得惹上什么祸端。” 他说罢,又看着柳言安望着贵女离去的方向挪不开眼,愕然道:“你不会瞧上了那些小姐中的一个吧?” 扶着柳言安的友人双眼也是一瞪,“京城贵女不是我等能肖想的了的,言安兄,你可莫要做傻事。” 柳言安垂下目光,他呆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双手骤然紧攥。 * 荣晋之一夜未归,安也落水之后又受了些惊吓,故而晋王府要比平日里熄灯还要早上一些。 郁宴将院中那株桂花树下的落花清扫之后,便也回房睡下。 后半夜,空中不知何时飘出细雨,隐隐雷声藏于阴云,要落不落,等雨再大了些,才‘轰隆’一声,打出一道震耳惊雷。 郁宴置身湖水中央,正朝一个方向游去。 他不知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在搜寻,不过片刻,便寻到了一片翻飞的衣袖。 顺着衣袖看去,一个女子静静浮在水中,她闭着眼,黑发自身侧散开,桃红衣裙犹如一条宽大艳丽的鱼尾,仿若神女降世,媚鲛初临。 离得近了,他想去拉她,那沉寂的女人却突然睁开眼,她红唇勾起,媚眼如丝,藕臂上的衣衫随着动作朝他飘舞。 然后,他被轻轻搂住。面前女人双唇之中不知为何多了一朵透白桂花,柔白和艳红交相呼应,带着桂花独有的袭人幽香。 忽然,她开口,唇中含着的桂花随水上浮,自他脸颊轻蹭,与此同时,他听到她说——“郁侍卫。” 郁宴一愣,这才发现,那与他贴近的水中魅影,竟是、竟是长着安也的脸! 他心头震动,水中女人随着他下意识抵抗逐渐消逝,碧绿湖水如烟散去,他转头,看到了熟悉的破败宫殿。 比起湖底,这里他显然更为熟悉。 他顺着记忆行走,路过院中横着的尸体,路过梁上挂着的白绫,身形在前行中缩小,变成七八岁的模样。 最后,他停在一扇破败的门前。 “宴儿。”里面伸出一只手,牵过他,声音轻柔,“快进来,看看你父皇赏你的东西。” 他颤抖起来,抗拒着想后退,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随着身体向前,然后缓缓的,掀开那层绢布。 明黄绢布之下,放着一条惨白的白绫。 “宴儿!”屋外电闪雷鸣,女人的声音骤然变化,像是嘶哑的,啼血的鹃鸟。 他躲在阴暗的床底,看着刚才那女人被漆黑人影套上白绫,面容变得狰狞青紫,她在垂死之际还直直盯着床底的他。 双唇颤动,郁宴听清了她的话——“宴儿!快走,去做个普通人!再也别回来!” 郁宴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止不住喘息起来。 每当午夜,那噩梦便悄然而至,以往他已习惯,可不知为何,今夜却有些不同。 他呼出一口郁气,转身拿过枕边放着的佩剑。 利剑出鞘,郁宴盯着剑身上映照出的迷蒙双目看了半晌,随后起身下榻,找了方帕子,轻轻擦拭起来。 雨落屋檐,沙沙作响。房中静默一片,郁宴心绪翻腾,记忆如潮,最后停在了湖中女人身上。 那是荣晋之的女人,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第11章 第十一章 ◎他知道她在装病?!◎ 不出两日,安也便自府中流言里听到了昭仪公主那些人的下场。 当今圣上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昭仪公主被禁足佛堂三月,而张翠翠三人则被禁闭在家,这事虽小,却使家族蒙羞,几人原本说好的夫家也皆向他们递了悔婚状。 现如今,他们家中正火急火燎的为他们挑选新的夫婿,就算下嫁也在所不惜。 而晋王府中,似是对游湖宴上误会安也心怀歉疚,荣晋之一连数日早出晚归,连安也的偏院都未踏足。 安也乐的清闲,大半精力都放在了郁宴身上。 但不知为何,居然连郁宴都开始有意无意躲着她。 安也对他的态度很是不解,但所幸他表现得并不明显,她也就当做不知,继续似有似无的撩拨他。 “郁侍卫除了马步,就不会教我别的了吗?” 双腿有些胀痛,她在院中放着的石凳上坐下,不满道。 面前的男人不动如山,“郡主想学什么?” 安也认真的想了想,“不如……就轻功怎么样?” 轻功好啊,打不过就跑。说不定她是个武学奇才,一教就会,到时候拳打荣晋之,脚踢昭仪公主,也不用攻略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木头,她自己就能飞出晋王府。 郁宴点头,“可以。” 不等安也高兴,又听到他说:“轻功乃内家功夫,建议方法繁琐辛劳,若是想学,得先练气。” “怎么练气?” 郁宴看向安也,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但那情绪消失的太快,安也来不及捕捉,只闻他道:“扎马步。” 安也:“……” 他是不是在套路我? 安也弯腰敲了敲自己酸痛的小腿肚,认命起身,做了个标准的马步,边做边问:“我已经练了不少天了,还需要多久才能到下一步?” 郁宴瞥了一眼她鲜衣包裹下的细弱手臂,顿了顿才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安也:“……” 那她还练个锤子,原文剧情时间线也就三年,到那时候,她早就成了一具飘在大堰护城河里的浮尸了。 她试探问:“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郁宴不答,意思相当明显。 安也叹口气,只气馁片刻,随后双眼一转,“哎哟”一声,似是没站稳,直挺挺朝郁宴倒去。 武功不行,不是还有一种法子么。 郁宴熟练的抬起手,将套着剑鞘的横在安也背后,淡淡道:“郡主当心。” 安也趁机往郁宴身旁靠,语气期期艾艾,“这马步着实累人,自从那日落水,我就觉得身子越发不好,现下还有些发晕,郁侍卫快些扶我一下。” 男人的目光停在她额前的细汗上,顿了顿才道,“郡主身体康健,虽娇弱了些,却并无大碍。” 安也闻言一惊。 他知道她在装病?! 她穿越来的这些日子,就是靠装病糊弄荣晋之,需要作为荣晋之心腹,若是他都知道,那荣晋之…… 安也越想越心惊,身体也止不住僵硬起来。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郁宴接着道:“不过是少时家里有人久病,属下得以对药理了解一二,不该说的,属下不会说。” 他的声音平平,听起来就如同在说着不关紧要的闲话。 安也直起身,她面上表情收敛起来,冷冷道:“什么意思?” 郁宴将视线移向她的眼睛。 这时的她,语气中也没了平日里面对他时带着的甜腻感觉,就像是原本收敛了野性的小猫突然露出獠牙。可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她,要比之前那些宛如带了几层面具的神色要真实的多。 他垂下头,干脆利落开口道:“属下逾矩。” 安也却没说话。 空气宁静下来,只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她看了郁宴半晌,突然笑了一声,“我竟不知,郁侍卫这般关注我。” 郁宴眉头一跳。 安也重新放松下来。 依荣晋之对她的态度来看,他是真的以为她生了病,郁宴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于他。而且看他如今的态度,也没有握住她的把柄想要威胁她的意思。 他为什么不告诉荣晋之? 安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如今看来,只能加快进度,不说让他死心塌地为她卖命,最起码也得令他在乎,为她心甘情愿的保守秘密。 “只是略知药理,便能察觉出我的身体状况,郁侍卫莫不是趁我熟睡之时,溜进我房中替我把过脉吧?”她压低声音,凑近了说。 郁宴平静表情出现了轻微裂痕,“……人病时脸色会有些不同。” 这是在与她解释他是怎么看出她没病得了。 安也佯装不懂,又问:“有何不同?” 一张苍白乌青的剑自脑中闪过,身旁之人沉默下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武功那么高,若是真的半夜溜进我房中也是轻而易举……”安也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郁侍卫,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似是实在听不下去,郁宴抿着唇,他低声道:“生病的人,如同败落的花。” 安也觉得他的说法有些新奇,这下她是真的好奇了,“那健康的人呢?盛放的花?” 郁宴却没答话。 他将剑重新挂回腰间,似是要走。 安也向他旁边凑了凑,又笑着问,“那我在郁侍卫心里,是什么花?” 不知为何,看着她脸上的笑,郁宴蓦然想起他院中那颗刚刚种下的桂花树。 明明只是不大的一株,花朵小巧精致,却能飘香十里。略略一沾,那香气便能顺着空气进入鼻腔,怎么散都散不掉。 恰好一阵风吹过,安也青丝浮动,似乎有淡淡桂花香随风而来,郁宴没回,只是拱手说了句,“属下告退。” 随后,不等安也再说,他便转身出了院子。 等他走后,安也嘴角的弧度才重新垂下。 她摸了摸脸上细汗,有些后怕。 郁宴说的没错,生病的人和健康之人面色是不同的,她这几日见不到荣晋之,有些松懈,面上的都扑少了。 但古代的化妆品大多含铅极重,容易致癌。她不可能随时都顶着满脸的粉。 得需要一个安全的根据地。 偏院地偏,平日里也鲜少有奴仆经过,如果荣晋之不来,除了郁宴,也不会有奴仆踏足。这地方倒还行,只是…… 她瞥了一眼站在院门外的秋兰春兰一眼。 她先前一直忙于应付荣晋之,没来得及管她身旁这两个人。 她们是荣晋之放在她身边的棋子,就是来监视她的,而且……昭仪公主两次发难,这两人从未护过她。 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她们就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还是换掉的好。 想到这里,她出声将秋兰春兰叫进院内,对她们道:“去把小桃叫来。” 小桃,就是上次她做糕点时,在旁边给她帮忙的胆小侍女。 刚刚进院的二人没有立即行动,春兰不解问:“夫人为何要找小桃?” 安也摆出主人架子,冷脸道:“我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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