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在去皇宫的路上,整个人唉声叹气。 司娉宸也算春喧看着长大的,见她这样哀愁,不由笑道:“若是看到司小姐这样,娘娘倒是不用担心了。” 司娉宸眨眨眼,不解看她,春喧却只是笑着垂眸静坐,不再多说了。 距离上次进凤鸣殿已经是一年前了。 单明游十年如一日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永远懒散闲适地躺在床上,随手拿本书就能打发一整天时间。 司娉宸来时,她刚放下书,在拨弄香炉里的香,听司娉宸喊人才缓慢掀了掀眼皮,朝她轻慢一笑:“也不知道你这什么运气,十年来发生的两次尸鬼事件,都让你撞了个正着。” 看单明游慵懒姿态,司娉宸也不为难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理好裙摆说:“那是我运气好。” “哦?”单明游挑眉。 “让我碰到,却又每次都安然无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她说得有理有据,还底气十足。 单明游又躺回去,嗤了声,捡起塌上的书:“些许日子不见,你倒是伶牙利嘴不少。” 司娉宸抬手刮刮脸,不好意思笑了笑,就当这是夸奖了。 单明游身上穿的衣裙是司娉宸送过来中的一套,偏休闲舒适风格,贴身的是淡紫色丝绸面料,柔顺地垂下来,原本是有一件外搭,可能是嫌麻烦,只穿了里面的绸面。 她巴巴盯着这紫衣,期待问她:“姨母,这些衣裙喜欢吗?” 按在书侧的指腹划着翻了页,单明游不轻不重开口:“还行吧。” “诶……”她淹头搭脑说,“可是我挑了很久,都很好看很衬姨母呀!” 单明游从书页中抬头,瞥去一眼:“怎么越大越分不清好赖话了?” 嘲讽的话听成夸奖,夸奖的话反倒是听不出来了。 司娉宸茫然望回去,眨眨眼,缓慢支起脑袋,又蓄积点期盼:“姨母还是喜欢的。” 还带了点不确定。 单明游轻轻呵了声,低眉看书。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呀! 司娉宸立马又精神起来,连忙说:“姨母,上次送的十三套衣裙也是喜欢的吗?那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选的花式,可漂亮了!” “就连布料我都挑选许久,我现在才知道,有些布料不能做外衣,有些则不适合做裙子,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还有啊,他们还说要刻画什么阵法,好些普通料子不能用,唉,可是难死我了……” 她一边自吹自擂,一边霹雳吧啦分享经验,足足说了一刻钟不待停,说完还给自己倒了两杯茶,喝完准备继续,被单明游打断了。 “你最开始送我的那件……”单明游语气随意,手里又翻了一页,“上面的阵法出了问题,让设计阵法的修士过来看看。” 司娉宸一怔,仰着脑袋想了下,不解问:“一定要人过来?宫里也有许多人研究阵法,让他们看看?或者……” 她有些不太情愿说:“我将晏平乐借你用用,他可聪明了!” 单明游难得没有怼她,解释说:“除了公开的阵法,自创的阵法只有设计者本人最清楚。” 司娉宸为难道:“那,就没修士能研究别人的阵法?” “有,能成者少之又少,”她挑眉望过来,又恢复一派懒散刻薄模样,“怎么,方才是谁说,为了我的裙子可以做任何事的,不过让你将人带过来,就不行了?” 提到这事,司娉宸有点不高兴了。 她低头说:“那个人来不了了。” 单明游皱眉,她放了书,还不待她开口,凤鸣殿外传来女人大喊声,紧接着便是绿蝉阻拦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单明游丝毫不意外,神情淡漠从塌上起身。 春喧自觉取来外衣给她披上。 刚穿好转过身来,绿蝉站在门旁急得快哭了:“娘娘,西贵人她……我没拦住。” 单明游让她下去,朝硬闯进来的西贵人抬眼,西贵人满脸仓皇羞愤,却又不得不按下心中傲气,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 她扑通一声跪地,两只掌心几乎要被她掐碎,颤着身体低下头颅:“求娘娘,让陛下收回成命。” 从前的西贵人,谁也都不放在眼里,心里只安放着宠她的那人。 她只为这人笑,也只为这人哭。 她那么恣意又高傲的一个人,为了他,忍受着他有其他女人,心里有其他女人。 她以为,她做的他能懂,也心怜,所以才只宠她一人。 可转头来,却不过一场幻影。 她自诩清高孤傲,却被她最爱的男人一点点碾碎这孤傲。 多么好笑! 单明游拂了拂衣袖,轻笑声:“既然是求陛下,找我做什么?” 西贵人艰涩说:“陛下……不肯见我。” 单明游瞧着她狼狈卑微的模样,心里一片冰凉,连带着语气也淡漠起来:“你知道他不愿意见你,那就说明,他不可能改变主意。” “可陛下心里最疼惜的人是皇后娘娘!” 她仓皇又怆然道:“时至今日,我才知道,陛下最爱的人是您,我不该不自量力跟娘娘比,也不该招惹娘娘,这些都是我的错!” “可是我家人是无辜的,溪家人是无辜的!” 西贵人抬起头来,清艳的脸上露出绝望:“我溪家是绝不可能藏有尸鬼,那可是尸鬼啊!肯定是有人想要嫁祸溪家,娘娘,求求你,帮我求求陛下,只要娘娘帮我求陛下,我自愿入住冷宫,从此再也不跟娘娘争陛下恩宠!” 她跪着朝单明游爬来,拉着她的裙摆无助求道:“只要娘娘愿意帮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西贵人声音悲怆绝望,单明游只静静望着窗外花树,待她逐渐平静下来,单明游道:“你能说出‘他最爱我’这话,那就说明,你还不了解他。” 西贵人满脸泪珠仰头,单明游缓慢又平静道:“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在这一刻,她的泪仿佛要哭尽一般,整个人颓靡地瘫在地上。 带着达奚薇来看单明游的兰贵人看到这幕,捂着嘴惊讶,连忙去喊侍卫来。 被拖走时,西贵人没有挣扎,只安静地垂泪,心如死灰般。 旁观全程的司娉宸低头玩衣袖,心道,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凤鸣殿内静悄悄的。 兰贵人推了推达奚薇,达奚薇领会地朝着司娉宸道:“司娉宸,听说先生布置了课堂作业,你跟我说说。” 司娉宸朝她眨眼,点点头,跟着达奚薇出了门。 两个小姑娘一走,兰贵人上前拉了拉单明游,忧心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她闯进来?” 单明游坐回塌上,眉眼间的冷淡还未散去,冷笑:“觉得我能力挽狂澜?笑话!” 兰贵人叹了声,担忧看她:“现在谁都不敢同她扯上关系,她进了凤鸣殿,陛下会不会迁怒于你?” 单明游丝毫不在意:“我气他的次数少了?” 兰贵人便不再提,淡笑着喝了口茶,感慨道:“谁能想到,溪家不单牵扯尸鬼一事,还与皇城前段时间无故死人有关,世事难料啊!” 单明游闭眼按了按太阳穴。 兰贵人见她这样,不由问:“最近又睡不着?” 单明游“嗯”了声,只说:“老毛病了。” 这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另一边,司娉宸跟达奚薇往外走,两人在一片杏林停下,达奚薇抬手用气打下两颗杏子,递给她一颗。 司娉宸捧着泛红的杏子高兴道:“薇茗公主好厉害!” 达奚薇抓着衣袖低头擦杏子,撇撇嘴:“这算什么厉害。” 司娉宸抱着杏子,眼睛亮晶晶的:“薇茗公主都进入盛会选拔前五十啦!怎么会不厉害呢!” 达奚理咬了口杏子,含糊说:“你没看我上一场比赛吗?险胜!” 司娉宸还真没看。 说来也是巧,除了同卫芜一起那天,她看比赛时间位置都是随即选的,其他几个熟人的基本都有看到过,偏偏达奚薇的一场也未见过。 “那也肯定能进赢到最后的!”司娉宸无脑夸她。 达奚薇不跟这个傻子说。 杏子是宫里侍女精心侍弄的,此时正是成熟期,酸甜可口,水分十足。 达奚薇又打下几颗,看司娉宸抱着不吃,皱眉问:“不喜欢吃杏子?” 司娉宸摇头,认真说:“我要回家收藏起来,这可是薇茗公主第一次给我礼物。” 达奚薇:“……” 不知为何,她脸瞬间就红了,本来没打算再分给她的,此时也不由自主将手里的几颗杏子都塞她怀里:“给你给你,杏子就是用来吃的,收藏什么收藏!” 说完自己又挑选几颗,心想,司娉宸真可怜,给她颗杏子都能宝贝成这样。 这么想着,又给了她两颗。 司娉宸乐颠颠地用裙子捧着杏子,开心道:“薇茗公主对我真好!” 下意识想反驳的达奚薇对上她乐滋滋的神情,撇撇嘴,还是没说了。 司娉宸见她吃杏子,自己也跟着挑了颗看上去不酸的,问她:“先生布置的作业早过了上交的日期,薇茗公主这么晚交没关系吗?” “我知道啊!”达奚薇理所当然道,“所以没打算写。” “啊,”司娉宸眨眨眼,茫然开口,“那刚才……” 盯了对方两秒,确定司娉宸真的没懂这是拉她出来的借口,达奚薇随便找了个理由:“听说你差点死在溪上碧手下,我好奇问问你。” 司娉宸放下手里的杏子,拉着她的手高兴得不得了:“薇茗公主,我真的好喜欢你!” 达奚薇:“……” 我干嘛了?我又干嘛了?你做什么老是喜欢我?!! 司娉宸不理解达奚薇的无语崩溃,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惊奇冒险,她一边抚着胸口说她是怎么机智聪明地从尸鬼手下逃跑,一边不忘熏陶尸鬼的可怕阴险。 听到一半的达奚薇忍不住打断她:“什么玩意儿?尸鬼狂追你不放,你一个跨步就将它甩开了?” 司娉宸嗯嗯点头,继续说:“她的手指甲几乎有我一个手臂那么长,快要戳进我眼窝子,我就地一滚,她没戳中,急得不行,站在原地使劲戳我,我就躲啊躲,都躲过了!!” 她一脸“我厉害吧!快夸我!”的小骄傲,达奚薇都不好拆穿她拙劣的瞎吹。 达奚薇听她瞎扯了一个时辰,看了看天色,快到用膳时间,便打断喋喋不休的司娉宸,拉着她回了凤鸣殿。 兰贵人也借此告辞,带着达奚薇离开。 司娉宸朝转身离开的兰贵人多看了几眼,然后巴巴盯着单明游。 单明游掀起眼皮轻笑:“想跟薇茗玩?” 司娉宸小小叹气,有些幽怨又委屈说:“姨母将我送你的裙子又送给别人,借花献佛,好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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